却说姝妤言论说服矶子,矶子感念姝虞大才。便有意令姝虞承继绉布之位,然而就是这样的决策,却遭到姝妤的拒绝。矶子不解,询问其中缘故。
姝妤道:“并非我有意推辞,实在为大王国中着想。如今我来远投,幸得大王赏识。只是宴会间但看群臣心中想法,无疑并不信我。大王虽然已经立国,但国中支柱却还需依仗各部长老、贤者们的多方支持。大王对我虽然厚待并且量才适用本是好事,然而这样的决策,国中众臣却未必不会由此萌生异心出来。到时他们排挤我是小事,如果由此对大王产生异心,实在不利我大夏日后发展。故微臣如今斗胆以死相谏,要继承绉布先生大位,微臣万万当不得的。”
矶子细想,也觉得有理。
毕竟姝妤来自古族,便是自己重视她,但国中众臣却对她绝对不能心服。如果就这样直接任命她成为国中的股肱之臣,料想众臣芥蒂姝妤的同时,也必然心中埋怨自己。毕竟姝妤年纪太轻,而且方来国中未立尺寸之功。想让她一个女子驾驭那么多的元老重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如此,女先生莫非不想在我大夏国中为官了吗?”
姝妤摇头,言道:“臣不远万里而来,就是为了辅佐大王。今蒙大王看中,试问又岂敢不以死相报?今为国中大事,虽然继任重臣大位不可,却可效力于大王身边做个幕后谋士。我有医术,大王可封我为内官。至于绉布先生的大位,大王可选择国中一德高望重的长老承继。以此安抚众臣之心的同时,但凡大王有事,也可以第一时间请教我。此两全其美之策,大王为何弃而不用呢?”
闻听姝妤所言,矶子暗中赞许。脸上却乔装出一副不情愿的颜色,叹道:“道理虽然如是,只恐委屈了女先生。”
姝妤笑道:“能为大王效力,姝妤莫敢荣幸。但为国事着想,我个人的委屈荣辱又算得了什么呢?”
矶子点头,由此对姝妤心中更生敬意。
少时叙谈已毕,姝妤和仲夷便一并离开了矶子所在的内廷。环顾四下并无耳目,仲夷不禁压低了声音浅笑道:“女先生果然才智,如今倒当真是下了一步好棋啊。用一个虚衔换来大王对你的信任与重视,这买卖做得可算物超所值。”
姝妤含笑,言道:“物超所值自不敢当,不过进退有度罢了。”
仲夷大笑,两人又谈多时,这才各自离去。
姝妤既去,矶子便遵从姝妤拟定的大计,即可草拟书信使人发于古族部落之中。姝妤早料到矶子会有所行动,于是暗中使人先送自己书信出去。信使不多日便归古族,见到崇瑀便将姝妤书信交付到他的手中。崇瑀接过书信,即刻询问使人姝妤的境况怎么样。
使者回复道:“姝妤已经成功打入夏国内部了。”
崇瑀大喜,叹道:“上天保佑,姐姐安然无恙。”随即又问使者道:“姐姐今番遣你来,不知有什么话要特别的带给我?”
使者道:“姝妤嘱托,全在信中。”
崇瑀了然,急忙拆开书信来看。
见信中内容写的清楚,姝妤更是将自己到达夏朝遇到的事情全都和崇瑀诉说了个详细。信中着重提到了自己给矶子此番献出的计谋,随后也有附言。
“如今的我已经得到了矶子的信任,并为首领争取到了自安发展内部的时间。料想矶子国中信使,不多日便会到达我部。届时首领一定要好生招待使者,并且对矶子的命令言听计从。所封之地虽然早就被我们占据了,但我们却一直都缺少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此番矶子亲自发书封地,无异于我们盘踞的土地在大夏国中也已经彻底的合法了。我虽告矶子是为兴兵寻个理由,但只要首领不动,他便永远没有理由对我们主动兴兵了。这样的战略,从如今的角度来讲对我们极为有利。只要首领能够稳住矶子、徐图进取,早晚定能安稳部落中的大小事宜。届时我在夏国动作,早晚让他国事混乱。一旦天下有变,首领那时只需一师便可一战击溃大夏无疑。”
崇瑀看罢,长长松了口气。感慨道:“姐姐果然高才,如此我古氏一族能够暂时安稳了。”随即命人唤来长老茂荣,并将姝妤书信也给他看了一番。
茂荣览书点头,赞许道:“既如此,我部日后兴旺有望。既然使者不多日便会到来,我们也该早做准备才好啊。”
“早做准备就没必要了,毕竟不能让对方知道我们早就晓得他会来的。但姐姐书信中说得不错,此番他来我们一定要好好款待,绝对不能对他有丝毫的怠慢。对于矶子书信中的意思,我们更是要绝对地遵从并且感激涕零才行。我知道我们部落能否安定,此番全系与此使者一人之身了啊。”
“嗯,首领放心。我这就去告知部落里的长老,确保万无一失。”
崇瑀欣慰点头,茂荣这才退去。
正如姝妤所言,大夏使者不多日之后便携矶子王命到来。宣读矶子封地旨意诸事,崇瑀感恩戴德、率众当着使者的面三拜九叩,甚至设法坛以此祭天、宣告万民。对待使者,他更是不惜重金贿赂。使者在日,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但凡使者住处、饮食尽数精心安排不说,更多赠美女珍玩以此侍奉。
使人因此受惠,归去后在矶子面前尽言崇瑀臣服之心。矶子大喜,对姝妤也由此更加信任,并且从此对古族逐渐放下成见、再不提防。
既解除了古族的燃眉之急,姝妤的计谋也算初见成效。然而尽管如此,此番仲夷在朝却始终让姝妤如芒在背、举步维艰。此时的姝妤,已经在大夏国中生活了两月有余。而夏朝国中的局势,自己也逐渐清晰了然。
矶子身边原本两位股肱之臣,其中之一的绉布已经去世了。
除了另外的一名重臣仲夷之外,朝中其余的元老,姝妤经过多日的考察和接触,觉得他们对于自己都构不成什么威胁。正如仲夷所说,他们多是仗着资历倚老卖老的人。更兼矶子依照自己的意思,将绉布曾经的大位交给国中一名德高望重的长老继承,而自己只是被矶子封为了一名小小的内官。国中长老由此感念矶子之余,也对自己没有了什么提防和关注了。
这对于自己来讲,是莫大的好事。但是仲夷却和这些人都不一样,除了智谋长于众臣之外,他对自己的了然和两个人之间存续的特殊身份,无疑让也姝妤不能对他掉以轻心。
“留下这个仲夷在朝,早晚是个祸患。若不能根除,我心中大计不能实现。既如此,我当先应对此人。”
姝妤心中盘算,忽的计上心来。
这正是“曾经用时方为友,如今事成堪宿敌”。预知姝妤心中设计怎样,决策若何?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