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溟方才听方悦奴说起“米侍卫”,已经有所警醒,当下迟疑着道:“小娃娃你也是苗王府的?”
方悦奴绷起粉脸道:“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再不老实回答,小心皮肉受苦。”
方悦奴身为苗王府的嫡女,身上自有一派尊贵气象,此刻摆出威严姿态,连宋北溟都不敢小觑,只能忍气吞声的道:“米崇尧一上来便自报家门,本山主又不是聋子,当然知道他们是苗王府派来的。”
方悦奴秀眉一剔,不满的道:“那你还敢放肆?破坏王府公干是什么罪过,你难道不懂吗?”
宋北溟吞了口唾沫,故作不屑的道:“苗王府又不在岭南,本山主当的是白督抚的差,有事找白督抚去。”
方悦奴心生恚怒,愈发冷然道:“好,只当你仗了白胡子的势,那其他人呢,也都被你抓了吗?”
宋北溟愕然道:“什么其他人?米崇尧只有一个名叫古恋红的小苗女陪着,本山主可没见到其他人。”
方悦奴心下一沉,再看宋北溟的确不似作伪,忍不住惶声道:“那天心草呢?有没有人把天心草带回去?”
宋北溟傲然道:“当然没有,本山主在这里镇守,谁有本事带走天心草?”
方悦奴面色陡变,身子无力的晃了晃,喃喃自语道:“没有天心草,爷爷岂不是醒不过来了?呜怎么会这样”
说话间方悦奴的泪水夺眶而出,实在惹人怜惜。虚空等人同感恻然,金苹揽住方悦奴的肩膀,柔声劝慰道:“殿下别慌,七七四十九天还没到,咱们快让这恶贼交出天心草,然后日夜兼程赶回去,应该还来得及。”
方悦奴虽然觉得希望渺茫,但还是强打精神,点点头道:“金苹说得有理,那恶贼你听清楚没有,要么交出天心草,要么交出性命,要选哪个马上回答。”
宋北溟自忖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一正色道:“交不交天心草,本山主说了不算,你们得去问我奶奶。”
方悦奴登时一滞,鼻中沉哼道:“还敢搪塞,给我掌嘴,打到他老实为止!”
宋北溟看到金苹便要动手,心有余悸之下,连忙提高声音道:“千真万确,本山主绝没说谎,我奶奶在十里外的勾漏洞居住,世上最后一畦天心草也养在洞里,你们得找到她才行。”
方悦奴略一沉吟便有计较,立刻吩咐道:“碧荷留下来照顾虚函小道士,金苹和虚空小道士跟我一起行动,咱们押了这恶贼,去换米大叔他们和天心草。”
金苹似乎有些为难,偷偷向虚空使了个眼色,虚空心领神会,清咳一声道:“还是我跟金苹姑娘去吧,殿下安心在这儿等我们回来。”
方悦奴摇了摇头,坚定的道:“不成,这是王府的事情,是我爷爷的事情,我怎么能置身事外?”
虚空耐心劝解道:“殿下有这份心便足够了,但你身份尊贵,实在不好以身犯险,免得节外生枝啊。”
方悦奴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道:“什么身份尊贵,无非是担心我年纪害怕我拖后腿。哼方才你们都不是这恶贼的对手,还得靠我才能把他拿下,我还没嫌你们不济事呢。”
虚空和金苹同时一滞,面面相觑间作声不得,方悦奴眼珠一转,趁热打铁的道:“想不带我一起也行,那你们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要是待会儿交换完了,这恶贼翻脸无情又来追杀,你们打算怎么办?”
虚空和金苹还没回答,宋北溟已经抢先道:“绝对不会,只要奶奶答应交换,本山主保证不追杀你们,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方悦奴闻言嗤之以鼻,分明不以为然的道:“算了吧,像你这样的无耻恶贼,只会仗着有点本事欺负女孩子,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宋北溟被呛得脸红耳热,这时又听金苹道:“这恶贼的话不能全信,还是想办法拿住他的把柄才好,虚空道长精于医道,不知可有什么手段,能让他不敢食言而肥?”
虚空摇头苦笑道:“金苹姑娘这是在难为我了,我只会救人,不会害人,你的意思若是用毒胁迫,还请另请高明。”
金苹暗自一滞,宋北溟则松了口气,赶忙夸赞道:“小道长光明磊落,不愧为”
这位仁兄满口抹蜜,正待阿谀奉承一番,此时却见方悦奴一把捏开他的下颌,将一粒紫红色的药丸丢进他口中。
宋北溟打了个哆嗦,药丸已经下肚,忍不住骇然变色道:“你!给本山主吃了什么?!”
方悦奴气定神闲的道:“虚空小道士迂腐不堪,我可没那么多破规矩,这子午炼魂丸是我娘独门配制,一向子不见午、午不见子,而且每过半个时辰便发作一次,你大可品味一番。”
宋北溟已经觉得腹中绞痛,他本来无甚硬气,立刻放声哀吟起来。
虚空等人眼见宋北溟汗如雨下,快意之余又心生嘀咕,没想到方悦奴小小年纪,手段竟然如此狠辣。
方悦奴自忖威吓已有成效,径自怀中取出一只瓷瓶,倾出一粒琥珀色的药丸,纳入宋北溟口中。
宋北溟急忙吞下,腹中的绞痛果然减轻不少,松气之余又听方悦奴道:“这只瓶子里有十颗雪顶回魂丸,能够暂时压制毒性,但每颗只管十二个时辰。”
“待会儿你如果乖乖听话,完了便去苗王府跟我娘讨解药,当然你也能捉住我们,然后跟我娘交换,只要你有胆量。”
宋北溟算算时日,委实不敢再横生枝节,只好讪讪的道:“小小郡主多虑了,本山主虽然给白督抚当差,但差事哪比得上性命重要?所以你们大可放心,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决不耍奸弄鬼。”
虚空等人看到方悦奴把宋北溟治得全没脾气,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金苹刚要开口,方悦奴已经摆摆手道:“别的事情路上再说,咱们赶快动身,绝不能误了时辰。”
虚空和金苹不敢违拗,便由虚空扛了宋北溟,金苹则抱起方悦奴,又嘱咐虚函跟碧荷耐心等待,之后循着山间小道,直奔勾漏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