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俪彩一语说罢,已然气若游丝,“药侠”见状愈显狂乱的道:“万灭丹?!怎会是万灭丹?!苏丫头!快将你的无瑕玉簪拿来,无瑕玉簪不仅能避毒,而且还能解毒,算老夫求你,快拿来救彩儿!”
苏琬珺全没料到谭俪彩义烈至此,心中颇觉愧悔,腾身冲前去,首先一指点向“药侠”胸前的膻中穴。
“药侠”连忙向侧一闪,随即怒喝道:“苏丫头你做什么?!”
苏琬珺微微一怔,跟着沉声道:“胡先生,若想快些解救谭前辈,你便马束手就擒。”
“药侠”愈发勃然道:“苏丫头,你简直欺人太甚!”
苏琬珺冷冷的道:“我不想看到谭前辈为你而死,请胡先生好自斟酌,切莫自误误人。”
“药侠”更不迟疑,出指点了谭俪彩的几处大穴,阻止万灭丹的毒性蔓延。
谭俪彩就此晕死过去,“药侠”扶着她背靠山壁坐下,随后厉声道:“苏丫头,交出无瑕玉簪,否则让你见识老夫的手段!”
苏琬珺皓腕疾扬,玉女飞绫已然落在掌中,清澈的目光扫过奄奄一息的谭俪彩,同时斩钉截铁的道:“既然胡先生执迷不悟,那咱们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药侠”此刻急怒攻心,便即双掌一错,猱身猛攻来,直取苏琬珺双肩。
苏琬珺艺高人胆大,双肩一晃抵隙切入,骈指疾刺“药侠”胁下。
“药侠”冷哼一声,像一团乌云似的疾速飘开,反腕一掌拍向苏琬珺头顶。
没想到苏琬珺早有准备,瞬间化指为掌,凝力劈向“药侠”胸前。
“药侠”去势未变,单拳迎苏琬珺的纤掌,霎时只听砰然一震,苏琬珺虽然仰身飘退,玉女飞绫却笔直刺出,嗤的一声正中“药侠”胸口。
“药侠”踉跄退后之际,苏琬珺正好翩然落地,冷目睥睨间轻哂道:“胡先生,凭你这点拙劣功夫,想跟我一决高下,未免有些不自量力。”
“药侠”深吸了一口气,忿忿不平的道:“苏丫头,老夫的真实本领,你根本没领教过,休要口出狂言!”
苏琬珺一扬眉道:“胡先生不服也罢,但谭前辈此刻命悬一线,你难道当真不管她的死活?”
“药侠”登时一滞,终于退开几步,难掩焦虑的道:“是老夫糊涂了,你赶快救彩儿。”
苏琬珺冷哼一声,疾步来到谭俪彩身边,稍一查探便心下猛沉,原来她非但气息微弱,连身子都变得异常冰冷。
苏琬珺不敢怠慢,赶忙拍开谭俪彩的穴道,又从头取下无瑕玉簪,将锋端刺入她右手虎口之内。
只是眨眼工夫,便见一滴紫红色的血珠由玉簪锋端析出,沿着簪身向簪头流去。
一滴之后又一滴,逐渐形成一条血线,血线缓缓流动之间,紫红色的血液慢慢恢复鲜红颜色,通过簪头之后,由中空之处流回谭俪彩体内,而簪身愈发显得晶莹剔透、光华夺目。
眼见玉簪锋端流出的血液已经鲜红如初,“药侠”忍不住低吼道:“毒质已经除去,彩儿为何还没醒转?”
苏琬珺秀眉一颦,语声清冷的道:“胡先生深通医理,何必问道于盲,你自己不会看么?”
“药侠”呆了一呆,旋即恍然道:“是了,万灭丹毒性猛烈,其性阴寒至极,即便毒质尽除,但彩儿全身血脉仍被寒气所侵,乃至冻僵假死。”
“咳……这不是什么难题,你把彩儿交还老夫,让老夫为她料理。”
苏琬珺略一沉吟,先将无瑕玉簪插回头,然后伸手抵住谭俪彩的背心。
“药侠”见状惊怒交集,脱口厉斥道:“混账丫头,你做什么?!”
苏琬珺淡然道:“敢问胡先生,纵然谭前辈醒转,你又将如何面对她?”
“药侠”气呼呼的道:“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情!还是你要拿彩儿当人质,威胁老夫释放岳啸川他们?”
苏琬珺摇摇头道:“胡先生,你我相交也有一段时日了,难道你真以为我会做出那等卑鄙之事?”
“药侠”沉哼一声道:“江湖波谲云诡,从来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未必如表面那般正直。”
苏琬珺冷哂道:“胡先生这正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自己人面兽心,可别把旁人都想歪了。”
“药侠”正自恼羞成怒,便听谭俪彩轻轻呻吟了一声,身子也跟着动了一动,这下可由不得他又惊又喜,同时恍然顿悟道:“你方才是以内力为彩儿驱寒?”
苏琬珺懒得搭理“药侠”,只是继续将真气送入谭俪彩体内,终于谭俪彩僵冷的身躯恢复暖意,缓缓睁开了眼睛。
“药侠”见状如释重负,颤声呼唤道:“彩儿,你没事了吧?”
谭俪彩一片茫然的看着“药侠”,喃喃低语道:“小胡?你也来了?”
“药侠”听得一怔,无奈苦笑道:“彩儿别说傻话,咱们都还活着。”
谭俪彩大为错愕,这才察觉背后一道暖流正在缓缓输入,惊异之余讷讷的道:“不可能,万灭丹是至毒,根本无药可解,我怎么还能活着?”
“药侠”赶忙劝慰道:“彩儿阳寿未尽,阎王老子当然不肯收你,你一定要答应我,切莫再寻短见。”
谭俪彩一时默然,片刻方幽幽的道:“是苏姑娘襄助么?老身真是惭愧,还得连累你为我出力。”
苏琬珺和声道:“前辈大仁大义,小女子衷心钦佩,但事情并非没有转机,所以前辈大可不必如此。”
谭俪彩勉强镇定心神,难掩疑惑的道:“是么?小胡行事如此荒唐,苏姑娘当真还愿意宽恕他?”
苏琬珺微微一笑,径向“药侠”道:“胡先生,谭前辈不肯服食九阴无极逆天丹,为此甚至不惜一死,你再炼此丹还有何用?”
“药侠”怔忡半晌,颇见萧索的道:“彩儿,你当真不肯服食灵丹吗?”
谭俪彩点了点头,温柔的道:“小胡,你收手吧,当初你对我许下的诺言,实际都已经兑现了,只是我自己不肯而已,你千万别再执着了。”
“药侠”凝视着谭俪彩,缓缓摇头道:“彩儿,我为你奔波半生,今日眼看便要大功告成,你却一句话便要我收手,这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谭俪彩挣扎着坐直身子,微带喘息的道:“小胡,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让你去做这件事情。倘若你再继续伤天害理,那便等于是我的错了,我心中只有更加愧悔而已啊。”
“药侠”呆立半晌,终于轻叹一声道:“彩儿,既然你主意已定,我绝不会违逆你的意思,这九阴无极逆天丹你不服也罢,一切到此为止。”
谭俪彩舒了口气,满面欣然的道:“小胡,我不回苗疆了,便在这里等着你,等你领受完应得的制裁,到时要不要留下我,全凭你的意思。”
“药侠”摇头一笑道:“彩儿这是什么话,我当然要留下你,咱们两人厮守到老,你说好不好?”
他说话间缓步走近,伸手想拉谭俪彩起来。
苏琬珺见“药侠”答应放弃炼制九阴无极逆天丹,顿时大感欣慰,但转念间又心中一动,语带警告的道:“胡先生,眼下事已至此,你切莫再打其它主意。”
“药侠”喟然一叹道:“苏丫头,正如你自己所说,既然事已至此,老夫还能打什么主意?你将彩儿交还老夫,老夫便带你去见岳啸川他们。”
苏琬珺略一思忖,终是点了点头,扶着谭俪彩站起身来。
“药侠”牵过谭俪彩的手掌,将她的身子搂入怀中,分明宠溺的道:“彩儿,我又抱到你了。”
谭俪彩尚未答话,“药侠”已经抬手一拂,摘下了她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