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之上,激战正酣,樊飞长剑在手,招式挥洒自如,完全占据攻势。
濮阳尚身法奇特,态度从容不迫,沉着见招拆招,稳立不败之地。
眼看已是百招分野,仍旧不能克敌制胜,樊飞禁不住暗自心惊。
濮阳尚号称“智星”,一向深藏不露,极少与人动手相搏。正道群雄对他了解甚少,连镇魔录中都语焉不详,只说他疑似出自业火红城。
樊飞今日亲自对战濮阳尚,才知此老果然并非易与,功体确实与业火红城难脱干系,身法却又诡异非常,颇似地冥魔族的绝学。至于招式更加驳杂,甚至不乏正道各大门派的武功,看来着实无迹可寻。
心知不可操之过急,樊飞只能耐住性子,尽力与濮阳尚缠战,期待他露出破绽,再一举将他击败。
这边两人势均力敌,那边苏琬珺和连八方的战局也陷入胶着。
苏琬珺手持玉女飞绫,柔软时翩若惊鸿,颇具羚羊挂角之概,刚硬时矫若游龙,满蕴碎玉削金之威,一招一式既拥有洛神凌波之飘逸,又不乏覆敌破军之决绝。
连八方被逼得左支右绌,应对极为狼狈,但此老一向阴沉谨慎,此时紧守门户,分明只守不攻,苏琬珺一时之间竟奈何他不得。
眼见久战无功,苏琬珺渐感焦躁,故意出言讥讽道:“连老怪,不过数月不见,你居然转了脾性,原来的嚣张气焰哪里去了?”
连八方闷哼一声,没好气的道:“丫头,若非无瑕玉簪和玉女飞绫护体,你岂能在老夫手下走出十招?”
苏琬珺冷笑一声道:“这话倒也不假,可若非夺魂邪鼓和一身诡异毒物加持,你连老怪不也只是个老朽废物么?”
连八方心下恚怒,但他并不强求口舌争胜,而是一味寓攻于守,等待机会来反败为胜。
倏忽已近未初时分,正是日间最为酷热之际,濮阳尚鬓边布满汗珠,脸色却沉静依旧,激战中还不忘冷哂道:“樊飞,你自己也内伤沉重,再这样勉为其难,你注定撑不过一刻。”
“正所谓来日方长,你不如听老夫良言相劝,咱们今日就此罢手,等到各自伤势痊愈,再来一决雌雄如何?”
樊飞先前伤在明王诛鬼刀之下,本来便未痊愈,今日又伤上加伤,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但他并未就此罢手,反而神情一肃,凛然沉喝道:“邪魔巨恶,天理难容,今日樊某不容纵虎归山!”
话音方落,只见樊飞剑势陡变,不再以劲急绵密取胜,转而以沉着凝练应敌。
濮阳尚顿感压力倍增,不禁惊怒交集的道:“樊飞!你当真要玉石俱焚?”
樊飞的神情更显肃穆,口中低颂密咒,剑上威能不断提升,逐渐形成风雷共作之势。
濮阳尚脸上露出惊惧之色,难以置信的道:“你!居然练成御剑之术?!”
樊飞已经将濮阳尚完全笼罩在剑光中,旋即只听一声穿云裂石的清叱,龙渊神剑脱手飞掷,冰蓝神芒径向濮阳尚的咽喉刺去。
濮阳尚厉喝一声,竭力腾身躲闪,但龙渊神剑好像有了生命一般,紧追在他身后斩落。
霎时只听一声愤懑的狂吼,一颗人头伴着血雨冲天而起,净宇教漏网四魔之一,“智星”濮阳尚,就此一命归阴!
几乎与此同时,濮阳尚的身体轰然引爆,吸雷大法凝聚的爆破之力瞬间倾泻出来。
樊飞虽然奋起余力倒纵而出,却仍被冲击边缘扫中,闷哼声中连连后退不迭,最终一跤跌坐在地。
濮阳尚的人头笔直落下,目中犹带不甘之色,已然褪尽光华的龙渊神剑静静插落尘埃,唯余猩红色的鲜血沿着深蓝色的剑刃缓缓滑落。
连八方眼见濮阳尚授首,老脸上登时布满恐惧之色,脱口惊叫道:“御剑之术!这……怎有可能?!”
苏琬珺虽然担心樊飞的安危,却不想放过连八方,只能继续全力与之周旋。
所幸连八方此时心神巨震,出招已经不成章法,显然是难以久持了。
樊飞闭目凝神,似乎在运功压制伤势,连八方觑得分明,心中的慌乱不由得更增几分,败象也愈见明显。
不过正所谓急中生智,连八方霎时有了对策,随即只见他聚力于掌,重重拍在手中的石鼓之上。
场中立刻响起一声嗡鸣,苏琬珺早已将内力提至上乘,可仍然觉得心头莫名一颤。
樊飞更是面色陡变,胸中气血狂涌,真气运行横遭干扰,大有反噬自身之象。
连八方一招得手,趁机大叫道:“丫头!樊飞这时犹如待宰羔羊,老夫若出全力,他必死无疑!你如果再苦苦相逼,便准备好当小寡妇吧!”
苏琬珺明白以樊飞眼下的状况,实难对抗连八方的夺魂邪鼓,为防此老狗急跳墙,出招本能的放缓下来。
连八方心中大定,赶紧略作喘息,跟着趁热打铁的道:“你们今日杀了濮阳尚,已经算是大有斩获,何苦还要拼上性命,玉石俱焚对谁都没好处!”
苏琬珺闻言更加犹豫,此时忽听樊飞冷厉的声音传来道:“巧舌如簧无用,连老怪,今日樊某必收你命!”
连八方不由得惨然变色,只见樊飞神情冷肃,手中紧握龙渊神剑,正在向他逼近过来。
心知已是命在顷刻,连八方索性孤注一掷,拼着硬捱苏琬珺一掌,再度拍响手中的夺魂邪鼓。
不料樊飞竟是恍若未闻,步伐反而愈见坚定,分明已经下定决心,非取连八方的性命不可。
连八方只觉死亡的压力将他完全笼罩,忍不住发出一声绝望的厉嚎。
苏琬珺趁机猛攻,玉女飞绫在连八方身上留下数道血痕,只待樊飞挺身入战,两人合力诛杀此獠。
正在情势逐渐趋于明朗,连八方穷途末路之际,忽听一个无限娇慵的声音传来道:“唷是谁这么讨厌呀,又是乱敲鼓,又是鬼叫的,这儿又不是戏台子”
这声音甜得犹如蜜裹砂糖,媚得令人心痒难搔,好似沐浴之后披在身上的丝绸一般。光滑柔顺的触感,包围着敏感的身体,让人打心眼里生出一种慵懒舒适的感觉。
樊飞等三人各自一怔,紧接着又听一声短促的惊叫,那甜腻女声俨然受惊的道:“阿弥陀佛,吓死奴家了,这儿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还端端正正摆了个人头,敢情你们是在祭天么?”
樊飞霍地转身望去,但见一名少妇正俏生生的站在眼前。她的容貌虽然称不上绝美,但那身剪裁合度、轻薄柔软的白衣白裙,加上那双纤细精致、寸尘不染的白缎绣鞋,却将她衬得十分撩人心魄,白皙的玉手轻抚着波澜起伏的胸口,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情状。
樊飞认出来人是谁,心中颇觉惊异,苏琬珺则秀眉紧蹙,暗自全神戒备。
白衣少妇依旧旁若无人,径自怀中取出一张白绸手绢,一边轻挥扇凉,一边抱怨着道:
“今天真是倒霉透了,刚看到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小哥被人家打死,已经让奴家心惊胆战了,没想到急慌慌的跑下山来,迎面又是一颗人头。唉你们这些道上的人物,总是打打杀杀的,也不嫌烦么?”
樊飞闻言终是为之色变,苏琬珺更加大骇于心,连八方却是如释重负,嘿嘿冷笑道:“原来岳啸川已经被人打死了,真是苍天有眼,终于让老夫等到这一天。”
樊飞勉强镇定心神,紧盯着白衣少妇道:“你方才所言可是实情?”
白衣少妇媚眼一眯,似笑非笑的道:“小俊哥这是什么话,奴家骗你们做什么?还有啊,你们两个居然欺负一位老人家,实在太过分了,再不赶紧住手,当心奴家报官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