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缔结盟约后,刘景即于正堂之内,大摆宴席庆祝。piea
由于今年荆南获得大丰收,仓有蓄积,民有余储,不再以粮食为患,因此刘景也就顺应民意,取消了禁酒令。
不过乱世之中,粮食乃是最重要的物资,没有之一。而荆南下湿,士民好酒,荆南各郡每年用于酿酒所费米谷多达百万斛。
荆南眼下虽已解除粮荒,但说不定未来哪一天,就会再次爆发去年那般波及数郡的水患,刘景不能不居安思危。
为了抑制荆南嗜酒的风气,以节约粮食,刘景以身作则,几乎很少举办大型酒会,希冀起到上行下效的效果,今日为庆祝双方结盟,才算破例一次。
鲁肃得知后,感慨不已,酒是圣物,也是毒药,昔仪狄善制酒,献与大禹,大禹饮后觉得酒甚甘美,却从此疏远仪狄而绝旨酒,并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后果不出其所料,夏桀、商纣皆因耽溺酒色而亡国。
刘景既不嗜酒,也不好色,据闻他只有一妻邓氏,而别无妾室,深有世祖之风。世祖光武不喜饮酒,贵为天下之主,后宫却只有原配阴丽华,及联姻的郭圣通,无宠的许美人三人而已。
与刘景接触越久,鲁肃心里便越发敬佩,同时也越发忌惮。
江东日后若想有所作为,刘景是不得不跨越的一道难关。一想到未来将要面对刘景这样的对手,鲁肃心情便感到万分沉重。
“江东,真的有胜算吗?”
不久宴会正式开始,刘景当先举杯邀饮,鲁肃暂时按下心事,端起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所谓清酒,即过滤了酒糟的酒,相比于色泽深重,纯度较低的浊酒,清酒明澈清香,纯度更高。
酒水顺喉而入,鲁肃眼眸顿时一亮,只觉润滑无比,十分甘醇,鲁肃亦是好酒之人,生平遍尝美酒,却没有一种比得上此酒。
鲁肃忍不住问身旁的诸葛亮:“孔明,此酒甚是甘美,这是你们荆南所产的美酒吗?”
诸葛亮颔首道:“没错,此乃酃酒,以酃湖之水,经秘法酿制而成,是荆南最好的美酒。”
鲁肃盛赞道:“世人云:酒言宜成醪、苍梧清之属。想来就算是名传天下的苍梧清酒,也未必比得上此酒吧?”
诸葛亮颔首道:“苍梧清酒虽妙,但酃酒的酿酒之法,并非沿袭前代之法,而是另辟蹊径,是以远非苍梧清酒所能比。”
“原来如此。”鲁肃不禁感叹道:“从前楚国求酒于赵,以鲁酒薄而攻之,不想如今楚地竟酿出足以冠绝天下的好酒。”
继而又道:“待我返回江东时,定要多带几坛回去,好使江东上下,皆可一尝如此美酒。”
诸葛亮笑道:“此事包在我身上,必让子敬满载而归。”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刘景持酒来到鲁肃面前,与鲁肃对饮一杯,而后拉着他的手问道:“子敬,孙权讨虏继位江东不久,声名尚未远扬,不知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与其兄孙策讨逆相比如何?”
左右闻言,皆聚焦鲁肃。
鲁肃略一沉吟,娓娓说道:“讨虏形貌奇伟,骨体不恒,有大贵之表。为人聪明仁惠,敬贤礼士,继位虽短,江表英豪咸归附之。讨逆临终时把手与语曰: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陈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大致如此。”
“恐怕不尽然吧。”刘巴在一旁出言驳道,“故庐江太守李术,孙讨逆旧将也,据守淮南,为江东外藩,而孙讨虏举兵攻杀之故吴郡太守盛宪孝章,乃江东名士,器量雅伟,名望素著,而孙讨虏无故残害之,如此作为,似非英明之主。”
刘巴之父刘祥虽和孙坚有旧,但刘巴和孙氏却没什么交情,加之其性格清尚简傲,看不上孙氏这等寒门出身,以军功起家者,是以言辞显得颇不客气。
鲁肃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指望双方一团和气根本不现实,只见他不慌不忙道:“足下身在远方,未知详情。李术虽小有功绩,可他在讨逆身殒后,不尊江东号令,招降纳叛,阴怀异志盛宪自恃名望,对讨逆、讨虏多有不敬,后更交通外敌,心怀不轨,二人之死,非讨虏无容人之量,实乃二人自招祸端!”
“李术卑劣小人,以下犯上,谋害州长,死不足惜。”刘景惋惜道:“只是盛孝章海内高士,孔融北海亦与之友善,其死于非命,殊为可惜。”
鲁肃毫不示弱的反击道:“蒯越异度才略兼人,名著南州,乃荆楚奇士英豪也。而亡于刘将军之手,亦为憾事。”
刘景一时嘿然,赖恭出言道:“蒯异度乃是死于两军对垒,而盛孝章却是因名重而遭冤杀,足下岂能一概而论?”
“不然。”鲁肃安然自若道:“自古以来,危机多出自于内,是以左传曰:唯圣人能外内无患,自非圣人,必有内忧。当初世祖光武以圣德灵威,龙兴凤举,起于河北,鞭笞天下,群雄无不就擒,却有彭宠叛于幽州,邓奉起于南阳,一时竟不能制,几败社稷。盛宪素有虚名,而阴怀贰心,若不除之,异日讨虏西征刘表,盛宪必叛。”
邓芝开口讽道:“孙讨虏因猜忌杀盛孝章,与昔日孙坚破虏借讨伐董卓之名,以“坐无所知”杀荆州刺史王叡,可谓是如出一辙,真不愧是父子。”
鲁肃勃然大怒道:“破虏忠勤汉室,声冠中夏讨虏继位江东,安定黎庶,不知足下有何功于世?”
眼见麾下群臣几对鲁肃展开围攻之势,如今双方已经结盟,这么做无疑十分失礼,刘景急忙给诸葛亮、桓阶使了一个眼色。二人心领神会,立刻开口岔开话题,以缓和双方紧张的气氛。
接下来,双方不再剑拔弩张,宴会再度恢复欢快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