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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九百三十六章 血诏

话音落下,外屋的人好半天都没有回应。

朱由检激动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对方的不回应,已经表明了态度。

“你来朕这里,有何事?”冷静下来的朱由检出言问道。

外屋里的许同回道:“回禀太上皇,臣是奉了内阁之命,从南都专程赶来北都见太上皇。”

“内阁!”

朱由检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想到对方根本不是来带他走的,轻哼了一声,问道:“内阁有什么事情派你一个锦衣卫来见朕?”

“内阁希望太上皇您能够下一道旨意,让四大辅政大臣还政于内阁,好使内阁可以调动兵马收复大明的失地,救太上皇您归朝。”许同在外屋小心翼翼的说道。

听到这话的朱由检心中冷笑。

当了几年的大明皇帝,他太清楚这些文官都是什么德行了。

争权夺利排除异议的本事这些人绝对厉害,但要说那些文臣真心想要救他这个太上皇,或许有人是,但更多的人还是为了争权夺利。

大明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的样子,在他看来根本原因还是在这些臣子们的身上。

“陛下!”

同样听到外屋许同之言的周皇后伸手抓住了朱由检的手,嘴里轻呼了一声。

朱由检拍了拍周皇后的手背,示意其放心,旋即对外屋的许同说道:“你与朕说说皇儿在南都的情况?”

夫妻同心,他自然知道周皇后最关心的是什么。

外屋的许同稍稍沉默了片刻,便开始一五一十的说起南都皇帝的一些事情。

一个不怎么记事的小皇帝本就没有什么事可说,作为锦衣卫的百户,很难接触到皇帝,知道的事情就更少了。

所以没用几句话便把南都皇帝的一些事情说了一个遍,里面还有不少是他临时编造的内容。

总之秉承着报喜不报忧,多说一些好话,令人放心的话。

然而随着他的话说完,屋中传来了女人的抽泣声。

许同知道,应该是皇后在哭,哪有母亲不想儿子的。

屋中的朱由检紧紧握住周皇后的手,嘴里宽慰了几句。

待周皇后哭声小了下来,他这才对外屋的许同说道:“皇儿年纪太小,无法独自处理政务,还需要辅政大臣的协助,朕觉得有辅政大臣付诸朕的皇儿很合适。”

当了几年的皇帝他对皇权也有了一番自己的理解。

让文官一家独大,他自是不愿意看到。

自己的皇儿年纪太过幼小,有几个辅政大臣在,在自己皇儿亲政以前,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太上皇或许不知,几位辅政大臣在朝中明争暗斗,无人关系北上之事,内阁首辅钱阁老和六部的几位大人几次提出北上迎回太上皇都被几位辅政大臣拒绝,钱阁老实在没有办法,才派臣冒险来北都见太上皇您,希望太上皇您能够拿一个主意,不能再让几位辅政大臣乱来了。”许同语带悲呛的说道。

他的一番话,令朱由检心中发堵。

心中想到了宋朝的那两位被带去北上的徽钦二宗,现在他又何尝不是落入与这二人一样的境地。

“太上皇,就算是为了大明的江山,为了太上皇您自己,请太上皇命几位辅政大臣还政于内阁,让内阁有机会北上迎太上皇归朝。”许同在外屋再次说道。

“朕知道了。”朱由检回了一句。

他自己也在考虑,要不要内阁接替那几个辅政大臣。

心中又实在对朝中的那些文官没有信心,担心自己就算让内阁接掌了辅政大臣权力,也未必有本事北上把自己迎回南都。

这些文官真有本事,大明又怎会落入今天的境地。

外屋里的许同道:“太上皇,臣久留于此难保不会被虎贼的人发现,还请太上皇早些决断!”

嘴里一口一个太上皇叫着,但心里对于所谓的太上皇并没有太多尊敬。

白日里,他亲眼见到曾经宫墙里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穿着一身破衣烂衫,手里拿着扫把和簸箕扫着大街。

帝王的形象早已在他心中破灭。

皇权只出自朱墙之内。

“你让朕再想想。”朱由检心中犹豫不定。

他既不希望文官掌控朝中大权,又不甘心一直留在北都被虎字旗的人羞辱。

若能回到南都,他有信心重新复位,荣登大宝。

“还请太上皇早些决断,臣不宜停留太久。”

许同自然不愿意给朱由检太多时间考虑。

虽然他来的时候没有在院子周围发现有人监视,但怎么说这也是前朝的皇帝,他不信虎字旗的人真的放任不管。

在这里呆的越久,对他来说就越危险。

朱由检面露不喜。

但他也清楚,对方说的是实话,待太久的话确实容易被旁人发现。

想到这里,他直接说道:“你想让朕如何给你写下圣旨,朕这里什么都没有,就连玉玺也都被虎贼的人给夺走了。”

“血书!”许同脱口说话两个字。

这也是他早已就想好的事情。

没有什么比血书更合适的了,要是真的盖了御印的正常圣旨,他反倒怀疑拿回南都是否会被人认可。

“血,血书!”朱由检被惊到。

自己要有多少血才够写下一份圣旨,还要用刀子在身上割开一道口子,想想他都觉得心头发颤。

外屋的许同这时说道:“太上皇放心,臣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了猪血,只要陛下用手指沾着写在衣服的内衬上就好。”

之所以要在衣服的内衬上面写血书,也是他提前想好的事情,目的还是为了这份圣旨更有可信度。

“原来你都准备好了。”朱由检偷偷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在自己身上割口子放血,心里多少好受一些。

“这罐猪血臣给太上皇您放到屋里,还请太上皇您抓紧去写,过了今晚,臣怕很难再来见太上皇您。”许同把一罐坛子顺着门帘一角,放进了里屋的门内,而他自己仍然避开在门帘后面。

朱由检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站起身走过去把地上装了猪血的探子拿回到屋中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