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人的那位佐领没有去住客栈,而是住在了车马店里。
商队携带的货物都是送给他们大金的,等从草原上转一圈,可以换来更多的东西,所以他决定守在货物这里。
正好以他护卫的身份,这么做也不突兀,更不会引起外人的怀疑。
虽说是和商队货物呆在一起,但不需要他亲自守着货物的马车,这种事情有下面的人去做,他在车马店里开了一间房间住了进去。
和他住在一间房间的人都是从大金过来的。
至于从明国过来的那些人,要么就是随那些明国官员去了客栈,留在车马店的不是住在别的房间,就是守在货物的旁边,和牲口跟车子在一起。
车马店一下子住进了几十号人,店里的伙计又是给牲口准备草料,还要给住进来的客人准备饭菜食物。
车马店里的食物突出量大便宜两个特点。
要想吃更好的饭菜,需要去镇子里的酒楼单独去买。
不过,住进大车店的人一般都不讲究这些,平常赶路的时候干饼子配凉水都能吃,不用说车马店提供的饭菜还是热乎的。
跟随商队货物留在车马店的伙计有口饱饭吃就知足,而从大金来的那些人根本不吃车马店提供的吃食,只吃身上携带的干粮。
他们携带的干粮都是在半路上买来的。
买到手后先不急着吃,而是给同行的伙计先吃,等了两天确定没事后,才会给自己人吃,而且不管到什么地方,他们都不会吃当地提供的吃食。
哪怕喝的水也是亲眼看着从水井里打出来,又看着车马店的伙计煮开。
而他们这些异于常人的做法,自然被车马店的伙计注意到。
毕竟他们接待过这么多过往的行商,还从没有看到过做事情如此小心谨慎的行商。
车马店里的一名伙计来到了堂屋柜台这里。
“掌柜的,那些人真怪,自己从井里打水,又自己煮,根本不用咱们的伙计插手,这是把咱们当成了黑店了。”伙计向柜台后面的掌柜埋怨道。
闻言的掌柜脸一板,道:“少在这里怪腔怪调,这些人走南闯北见过的东西太多,有些防备也很正常。”
“正常不正常的不好说,反正来咱们这里住下的行商也有不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行商护卫。”伙计道。
掌柜说道:“行了,少说两句,我去看看,你在这里替我盯一下。”
说着,掌柜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
车马店开在的地方是一片院子,掌柜一个人来到了女真人休息的房间外面。
“客人打搅了,我能进来吗?”掌柜站在门外说道。
“谁呀!”
屋中传来的粗犷的回应。
等候在屋外的掌柜语气平和的说道:“我是这里的掌柜,过来看看客人有什么需要!”
“进来吧!”
屋门被打开,掌柜的从屋外走了进来,不过只是站在屋门口,并没有往里面走。
开了屋门,他往里扫了一眼,注意到屋中的人用热水混着干饼子吃,便问道:“客人,要不然我们煮点汤给你们送过去,只吃饼子太干了。”
说着,他目光看向了那位女真佐领。
作为掌柜基本眼力见还是有的,虽然不知道面前的人是女真人,但从周围的人对其尊敬的态度,也知道对方有些身份。
“不用了。”佐领用蒙古语拒绝。
掌柜也懂得蒙古话,立刻改成了蒙古话说道:“没关系,汤我们免费送给客人,不另行收费。”
“不需要。”佐领表情冷淡的再次拒绝。
见状,掌柜赔了个笑脸,嘴里说道:“客人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柜台那里找我,和伙计说也行。”
“知道了,有事会喊你们。”佐领说了一句。
掌柜从房间里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回到堂屋后,守在柜台这里的伙计开口说道:“是不是掌柜,我没有说错吧,这些人用热水泡干饼子吃,一看就把咱们当成了黑店。”
“别人爱怎么吃怎么吃,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掌柜的回到柜台后面,拿起柜台上的掸子在伙计身上敲了两下。
“得嘞,您是掌柜,您说了算。”
伙计从柜台跳开,丢了一句俏皮话后跑开去忙其他的活。
掌柜站在柜台后面对他喊道:“让后厨煮一锅汤,一会儿给守在后院马棚里的那些人送过去,让他们也暖暖身子。”
伙计的背影从堂屋里消失。
一夜过去,
外面的天光刚一擦亮,后院里的商队伙计们便开始忙碌起来,又是喂马吃草料,又是喂马饮水。
车马店也开始准备起早饭。
女真佐领那些人依然和之前一样,自己打水自己烧,吃的东西也不经车马店这里人的手。
卯时三刻左右的时候,住在客栈的范文程和明国官员来到了车马店。
“昨晚一切都还好吧!”范文程来到女真佐领身边低声询问道。
佐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车马店伙计,道:“一切都很正常。”
“那就好。”范文程松了一口气,旋即说道,“大同是虎贼起家的地方,尽量小心一点,等到了草原就安全了。”
佐领拉开身子瞅了范文程一眼,道:“不用你提醒,我心中有数,不过你和明国那个当官的注意点,商队的货物丢在车马店,人去了客栈,一点也不像商队的东家。”
“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下次不能再让明国的这些人离开商队单独去外面住了。”范文程瞅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明国官员和那几个锦衣卫。
商队很快从车马店离开,朝着太原方向行去。
通过太原才能进入大同,这条路也是来往商队经常走的一条路,他们自然不可能另创新意去其它的方向,不然容易引起怀疑。
越是心里有事,想的就越多,从在中规中矩不敢乱来,生怕哪一点做差了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直到商队顺利的从新平堡出了边地,来到了草原上,范文程这才敢多喘半口气,不用再想商队在山西和大同时那般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