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国公教训的是,小侄受教了。”
安乡伯从府爬起来,连连认错。
“行了,坐下吧,这次坐稳一点,别在掉下去。”
英国公张维贤懒得再去教训,靖难的那些勋贵如今差不多都是安乡伯这个样,甚至多有不如,最起码这个安乡伯还有胆子去一了一趟被反贼占据的玉泉山。
安乡伯小心翼翼的做回到了座位,这一次屁股多坐了一点。
“考虑好了吗?再去一趟玉泉山。”英国公张维贤再次问道。
闻言的安乡伯身子一颤,嘴里迟疑地说道:“虎贼那边连王爵都不愿意接受,小侄就算再去也没有什么用处。”
打心底他对玉泉山那里犯怵。
在他看来,反贼全都是反复无常之人,这一次能活着回来,谁知道下一次再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了。
“这一次你再去玉泉山不是代表朝廷,也不是对反贼的人诏安。”英国公张维贤目光盯在安乡伯的脸。
闻言的安乡伯面露诧异,不解道:“既然不是去诏安,小侄去玉泉山做什么?”
“为咱们这些勋贵寻求一条活路。”英国公张维贤一字一顿的说道。
听到这话的安乡伯脸色骤然大变。
他嘴里结巴着道:“国,国公,您这是要!”
后面的几个字他没有说出来,可脸露出来的惊恐已经透露出来了他的意思。
英国公张维贤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当即摇了摇头,道:“本爵堂堂大明勋贵,怎么可能投靠虎贼这样的反贼。”
听到这话的安乡伯松了一口气。
要是连英国公这样的国公都要投靠虎字旗,那大明真的没救了,京师更是不用守了,要知道英国公一直都是勋贵之首,京营中的勋贵多数都听从英国公的吩咐。
“这几年我也了解过这个虎贼,他跟咱们不是一个路子,归顺了他们,咱们这些祖就积攒下的家业全都保不住,哪怕大头巾都可以投靠过去,唯独咱们这样的勋贵不行。”英国公张维贤说道。
安乡伯道:“国公您既然都知道这些,为何还要安排小侄去玉泉山?小侄就算去了玉泉山,那些虎贼的人也不可能因为小侄而放过咱们。”
勋贵的财富都是祖一代代积攒下来,他不认为虎字旗大军拿下京师之后会放过他们这些勋贵手中的财富。
“你空着手去当然不行,可要是与虎贼的人交换利益,未必不能达成目的。”英国公张维贤说道。
听到这话的安乡伯越发不解了,他道:“国公您想暗处什么利益可以使虎贼放过咱们这些勋贵人家?”
一时他实在想不出虎字旗的人有什么理由放过他们这些与国同休的勋贵。
“京师。”英国公张维贤举起一根手指,往天一指。
此言一出,安乡伯整个人都呆愣住,后背当即浮起了一层冷汗。
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听到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会不会被英国公杀人灭口。
“国公您想要献城?”安乡伯朝英国公确认道。
英国公张维贤道:“眼下的情况,你觉得京师还能守得住吗?就算是暂时守住了,可运河被堵,大沽口也丢了,山海关又始终没有消息,恐怕也出了什么事,这样的形势了,死守一个京师还有必要吗?”
一连几问,安乡伯沉默不语。
京师的情况早已不容乐观。
就算没有这一次虎字旗大军三路来犯,自山东丢了,京师就已经是人心惶惶,粮价一日高过一日,京师内各种乱像明显增多,也就东城还好一点,外城那边每天都要一车车的往外运尸体。
“用京师,换取咱们勋贵的一条活路,安乡伯伱去过玉泉山,见过虎贼的人,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办好了,你在勋贵中的威望会直逼定远侯,将来的爵位未必不能在提一提。”英国公张维贤说道。
安乡伯犹豫了一下,道:“这件事是国公您一个人的意思,还是其他人的意思?”
“你说呢?”英国公张维贤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安乡伯愣了一下神,旋即面露苦笑。
也对,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英国公自己算了算,要是没有其他的勋贵同意,这件事情根本办不成。
这时候才明白,若不是需要他去玉泉山,恐怕他到了京师失陷的那一天都不会知道英国公这些人已经有了献出京师换取平安的想法。
“陛下知道吗?”安乡伯好奇的问道。
英国公张维贤眉头皱了起来,他道:“这种事情怎好告知陛下,如今陛下还在等着各地的勤王军来救京师。”
“那京师陷落,陛下怎么办?”安乡伯问道。
英国公张维贤迟疑了一下,才道:“陛下贵为天子,自有天庇佑,想来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安乡伯明白了,这是要放弃天子。
想想也对,勋贵献出京师,若是天子知道了,英国公这些人恐怕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定然会被清算掉。
别人都能活,唯独陛下需要与京师共存亡。
“京师一旦落入虎贼的手中,如何保证虎贼将来一定会信守约定,将来不会清算咱们?”安乡伯问道。
连京师和天子都献出去了,他想知道英国公这些人如何能确保他们这些人活命,毕竟再好的约定顶多能保证暂时的安全。
英国公张维贤说道:“京师这个地方自然不能再留了,咱们可以去南京生活,早在山东陷落后,那些大头巾就有不少人逃去南直隶,咱们虽说是勋贵,但去了南京同样还是大明的勋贵,正好把北方全都交给虎贼,让他们去和辽东的奴贼互斗,大明也能减轻负担,将来未必没有重新收复的一天。”
安乡伯面露沉思。
去往南京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当年大明留有两京就是为了应对今天这样的局面,而且到了南京,他们这些靖难勋贵会抱团取暖,保证各家的爵位,就算暂时处于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要经营一两代人,未必不能重新恢复原本的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