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果然是好酒啊!都督诚不我欺!”孙权放下抿了一口的酒樽,轻叹一声。
“不过,孤怎么听说,世民给都督送了两坛?”不待程凯回答,孙权又紧接着带些狐疑地问道。
“咳咳!”程凯听说吕蒙已经来拜见过孙权,就知道有可能会被问及此事,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发生在吴侯府中的事情,怎么可能逃得过孙权的询问?
“回主公,这个,”程凯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尴尬,“凯一共只得到了五坛白酒。本来是给您也带了两坛,自己留下一坛的。但是来的路上一不小心,不慎打碎了一坛。请您降罪!”
“回去之后,凯马上把家中留下的那坛酒给您送来。”
“哈哈哈,不小心?”孙权哈哈大笑,揶揄道:“确定不是有意扔出去的吗?”
“凯怎么会……”程凯下意识地就想要反驳,但是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不对,惊问道:“主公,难道,您……”
“怎么,不打算继续编下去了?”孙权满含深意地问道。
“请主公恕罪,凯……”
“好了好了,孤没有怪你的意思。父兄早亡,孤领父兄遗业,终日里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生怕一时不慎辜负了兄长的重托,所以精力都放在这江东六郡之地,忽略了对于子女的教导。”
“香香以前也是,终日里舞枪弄棒,纵横街市,世家子弟无不怨念颇深,幸好后来嫁给刘玄德,这性子才算是稍微有了些收敛。而孤,也开始加强对几个孩子的教导。”
“不过,这教育啊,从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更何况,孤哪里有那么多时间严加管教?再加上几位夫人这些年来早就已经宠坏了他们,所以一直都跟他们那不着调的姑姑一样,肆意张狂,倒是让世民见笑了。”
程凯从孙权说出的一句话开始,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知道原来一切都发生在他的眼下。
“主公不必如此,凯也是军中男儿,不拘小节。几位公子小姐烂漫的性格,凯既喜欢又羡慕,又怎么会笑呢?”
孙权笑笑,开始说起正事,“世民,这酒的事情,都督昨天来,已经与孤商谈过了。不错,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来钱手段,能够有力地冲击世家在这一领域的垄断。孤很高兴,一定会大力支持的。”
严肃起脸来,孙权问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只是,世民,都督只说成本比较低,却不知道容不容易被外人学会?”
“回主公,”程凯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丝毫不敢怠慢,“这白酒,与其说是制酒之法,其实如果用提纯来得更加合适。而提纯之法,却是极为容易,只需要用合适的器具,基本看过一眼便能操作。”
“什么?”孙权震惊,“居然如此容易?”
“确实如此,不然凯也无法自己做出这种美酒。”
“嗯~”孙权颔首沉思,半晌,才抬起头来,“除了世民,还有没有懂得如何打造这器具?”
“除了凯,”程凯缓缓说道:“便只有城西铁匠铺的那个铁匠。”
“来人!”孙权一听,立刻向着门外大吼。
话音刚落,值守的两位士兵便打开门,扫了一眼,发现没什么意外,这才拱手行礼,“主公!”
“传我命令,着黄柄帅五百甲兵,去城西铁匠铺,把所有人都围起来,一个不需放过,将铺中铁匠,全部带入府中。若有在外行商之人,配合城卫军,立马捉拿,但又反抗,格杀勿论!”
两个士兵肃立着听完孙权的命令,面无表情地唱了声喏,转身奔离,也不知道内心是不是像表现出来得那么平静。
“主公,这,是不是有些太大张旗鼓了?”程凯有些犹疑,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便让别人遭受了无妄之灾。
“大张旗鼓?”孙权笑着重复了一遍,脸上满是诡笑,“世民你是觉得孤有些小题大做吧?”
“不敢!”
“呵呵,世民你记住,唯有防微杜渐,才能杜绝一切可能的后患。或许在你看来,孤这样有些太过,但是,孤这样,却能防止可能发生的泄露,才能获取更大的利益。”
“更何况,”孙权脸色稍缓,继续说道:“孤也没有要杀了他们的意思,反而送一场富贵给他们,岂不也是他们的幸运?”
“幸运?”
“娇妻美妾,金银珠宝,孤尽他们所想,应有尽有。他们怎能不感激涕零?”
“?”程凯还是一副迷茫的模样。
“呵呵,”孙权轻笑,“高墙重兵,深宅大院。世民你可懂得?”
这话一说,程凯就想明白了。
其实就和后来苏联对待某些隐秘领域的科学家的政策一样。荣华富贵,应有尽有,但是你只能待在那狭小的一片区域,不能丝毫越轨。
幸运吗?也幸运。因为他们只需要按照要求,便能得到原本一辈子也得不到的财富。
但是,所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自由乃是人之所以为人的重要所在。没有自由的人格,是不完整的人之意志。
为些许荣华,放弃自由,真的值得吗?
“主公,他们愿意吗?”也没什么好忌讳的,程凯直截了当地问道。
“若是世民你与孤,自然不可能接受。士可杀,不可轻辱。”孙权盯着程凯的眼睛,“但若是他们,巴不得一万个答应。”
“这……”程凯踟蹰,但是心底却已经明白。
所谓人各有志,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追求。像程凯和孙权这样的人杰,自然不愿意为了些许外物便使得自己完全陷入对他人的依赖之中。
但是,对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工匠而言,能够得到一份稳定的富贵,便已然是叨天之幸,对于自由什么的,自然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孙权见程凯沉默,也是笑道:“怎么,想明白了?”
“世民,以后你在外面,不止要增强自己的实力,更要掌握自己的势力,掌控人心。人心最为难懂,但却也是最为锐利的武器。”
“主,主公,你这是什么意思?”程凯瞪大了眼睛,却不由露出一丝慌乱和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