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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临安行刺

岳飞含冤致死的消息不胫而走,中原百姓悲痛万分“天下闻者,无不垂泪”。

朝堂之上也并不太平,满朝文武议论纷纷。在这“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非常时期,这种“自坏汝万里长城”反常规做法实在令人费解。

朝堂上三大阵营,已成三足鼎立之势,分别是秦桧、张俊、万俟卨等反对岳飞,一心议和的奸党陈涛、刘敏、徐宏等力主抗金的大臣还有像刑部侍郎唐平、参知政事徐荣等若干整日察言观色,东说东好,西说西好的骑墙派。

连日来,赵构也寝食难安,心乱如麻。

当日早朝之上一如既往,围绕岳飞之死,正反两派对谋反证据、罪名确定、处置程序等方面舌枪唇剑、争锋相对,互不相让。无休止的争论,使得朝堂之上更加混乱,就像乱哄哄的街市一样,吵吵嚷嚷。

刘敏紧盯万俟卨,厉声质问:“万俟大人,岳飞所犯何罪,你可有定论?”

万俟卨扭头望向秦桧,见秦桧脸上并无表情,他硬着头皮回答:“岳飞可以保存岳家军实力,又在朱仙镇故意与金人对峙,圣上一连十二道金牌才将其召回,莫须有?岳飞谋反之心已昭然若揭。”

“以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定了死罪。身为大理寺丞,你就是这样定人谋反吗?无凭无据,真是荒唐!”陈涛目露怒火。

秦桧一反往日的跋扈。脸色凝重的望向陈涛,余光却扫向赵构,缓缓开口:“当今大势是宋金议和,岳飞屡次挑起争端,坏我议和局面,再说他在朱仙镇与金人长期对峙,实有谋逆嫌疑。”

“靖康之耻,二圣蒙难,这难道是岳飞所为?我朝被迫迁至临安,疆域仅江南数省,这难道也是岳飞所为?……”陈涛脸色因激动而泛红。

张俊瞥了陈涛一眼,“陈大人,此言差矣,想那岳飞平日行事不把朝堂放在眼里,拥兵自重,凡事一意孤行,置大宋社稷安危不顾……”

徐宏冷视张俊,甚是鄙夷,讥讽道:“张大人说岳飞拥兵自重,然道都要像您一样屡战屡败才好……”

此刻赵构又恼又恐,心烦意乱,虚汗只冒,他用一阵干咳掩饰自己的恼怒,放低声调仿佛在回忆过去:”是的,我知道你们有怨气,怪我无视岳飞的军功,但这是形势所逼,攘外必先安内……两点泪光在赵构的眼角闪烁。”

别无他法,这个自私的圣上只有打着哈哈,混过当前,但风波并没有平静下来。

岳飞因”莫须有“的罪名被处死,这个”令亲者痛,仇者快“的消息,很快传至鄂州岳家军大营。苍天变色,三军哀痛,整个军营皆挂满白布白幡,全军上下更是人人皆穿白衣以示哀悼。

这个消息对于牛皋、汤怀、施全、诸葛英来说却是晴天霹雳,蒙冤入狱,以“莫须有”罪名定罪,让众兄弟心中愤懑不已,而对于他们来说又岂止是愤懑便能够形容的。多年的结拜兄弟,无数次沙场搏命,岳飞已经成为众人生命之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帅帐之中,众兄弟紧急议事。

二弟牛皋扫视众人,脸上尽显愤愤不平:“大哥含冤致死,我心甚痛。当今朝局已动荡不堪,圣上昏庸无道,奸佞颠倒黑白,五万岳家军理应刀枪开路,杀奔临安,拿下秦桧、张俊等奸臣贼子,问昏君讨要公道众兄弟意见如何?”

汤怀的愤怒之火早已被点燃,高声喝道:“如今圣上昏庸,奸佞当道,大哥如此忠心都难以幸免,岂有我等说话机会,直接干他娘的,兵入京师,杀尽奸贼。”

因六旬老母受制于人,作了有悖道义之事,王贵心中充满愧疚,站在一旁默然无语。

号称小诸葛的诸葛英长叹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大哥生前就有交代,要忠于大宋,勿做有悖圣上之事……”

说实话,诸葛英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事关岳家军的忠义,事关岳飞大哥的名节,他不得不慎重。岳家军的刀枪可以诛灭奸佞,可圣上的决断能否定英雄,天下的吐沫会淹杀忠臣,文人的笔墨也善诛人心。他是个事事苛求完美的人,他不愿意给大哥辛苦创建的岳家军留下洗不去的污点。

沉默良久,他坚定地道:“我等兄弟如若起兵,大哥泉下有知一定会责怪的!先看朝局变化,以后再作计议吧。”

经年累月,诸葛英深得大哥岳飞赏识,但凡大事,甚至是安营扎寨这样的小事,岳飞都会征询好兄弟诸葛英的意见,这也是的诸葛英在全军中的地位无可替代。

众兄弟见小诸葛如此之说,谁也没有争论什么,因为大伙都知道大哥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

不是在沉默中消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沙场结拜,多年的兄弟情谊,岳飞蒙冤之死让施全觉得莫名的沮丧,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将一句话,他已悄悄打定注意:以命搏命,临安复仇……

这天,兵部副侍郎徐宏府上来了一位行旅之人,此人赫然就是岳家军统制施全将军。

朝廷规定:除去四品以上武官进入京师可以携带兵刃,其余军汉携带兵刃须兵部备案。此次进京行刺,施全为了隐蔽行事,自己扮装行旅之人。

记得前些年,随从大哥岳飞、兄弟诸葛英进京来到徐宏府上,徐侍郎也是主战忠臣,他对岳家军抗金壮举赞不绝口,相谈甚欢。

虽有多年未见,徐宏见来人体魄雄壮,目光炯炯,依稀是岳家军施全将军。惊讶之余,他屏退家人,和施全在后院书房见面。

一落座,施全就开门见山讲明来意。

徐侍郎低头沉思,良久才语声梗咽:“施全将军,岳元帅含冤致死,我大宋失去护国栋梁,本官也甚为痛惜。这几日,朝堂之上,本官心有不甘,日日与秦桧、张俊、万俟卨等奸佞理论,可圣上偏向奸佞,一众大臣也无可奈何。”

顿了顿,徐侍郎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施全将军,恕我直言,秦桧这奸相护卫众多,你单身行刺,凶险难测,此事待时机成熟再行谋划,你看如何?”

大哥的含冤惨死,让施全不能自制,眼泪又一次潸然而下

片刻之后,他神情毅然决然:“徐大人,我意已决,此仇不报,我施全绝不独生。还请徐大人提供一把利刃,让我手刃仇人。”

见施全如此坚定,徐宏微微摇头,略带遗憾的轻叹一声。

之后,他走进书房里间,拿出一把五尺长短的钢刀递给施全,沉声道:“这是靖康年间圣上所赐宝刀,名曰七星刀,是内廷打造,整个大宋仅有十把。”

看着刀鞘皮革平常,刀把上却有七颗宝石,施全疑惑接过,抽出钢刀,只见道口锋利,刀身寒气袭人,施全惊赞:“好刀!”。

临别前,徐侍郎心中甚忧,轻声劝道:“施全将军,行事要小心为上,千万不要将自己至于危险境地,如若失败,你得设法保全自己,实在不行就回到我府中暂避。”

这天,秦桧退朝回府,众家将前呼后拥,端的是防范严密,威风无比。

一如往常,一路平安顺畅,一行人行至众安桥头。

这时,早已等候多时的施全猛然冲出,抽刀直奔秦桧官轿捅去,只听得噗嗤一声,刀刃直插轿中。

“救命啊!”轿中传来痛苦的叫声。

施全抽出钢刀,施全一个翻身纵至轿后。朝着轿中又补一刀,欲再下手时,众护卫已蜂拥而至。

护卫围了上来,施全武功着实了得,真能接近他身的不过两三人而已,只见宝刀上下翻飞,在空中滑出一道道寒光。施全手起刀落片刻五六人受伤,一虬须家将朝施全猛挥长刀,均被施全一一化解,旁侧又一粗犷家将长剑刺来,被施全顺势劈下一刀,正斩在手腕之上,顿时一声痛呼,一截手腕连同长剑掉在地上,失去大脑控制的手腕兀自在地上抖动。秦桧左肩被钢刀划伤,钢刀仅有五尺,可惜伤口不深,逃过一劫,在众护卫保护下离开众安桥。

现场混乱,刀剑并举,鲜血淋漓。施全拼尽全力挥舞着钢刀,不停有人倒下,不停有人冲上来。终因寡不敌众,施全受伤被擒带回了秦府。

却说连日来,朝堂争论,秦桧甚是不爽,今日遇刺,更是让他吃惊不小。回到西市府中,赶紧处理伤口,暗自庆幸伤未伤要害,躲过一劫。平复一下心情,命家将押过施全。

秦桧声色俱厉,喝问道:“汝是何人,胆敢街头行刺本相。”

施全毫无惧色,怒骂不止:“你这出卖国家,残害忠良的奸贼!天下之人谁不想食汝之肉,喝汝之血!岂独我一人!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名,岳元帅麾下大将施全便是。今日特来京师取汝性命,为岳元帅报仇雪恨!”

说话间,虬须家将走进屋里,递上七星宝刀,并秦桧耳语一番。

秦桧接过宝刀,仔细端详,复又紧盯施全,嘿嘿冷笑:“蝼蚁尚且偷生,汝不惜命乎!汝在京师可有同党?此次行刺受何人指使?快快道来,本相或许饶汝一命。”

施全见到七星宝刀落入秦桧之手,心中暗悔。不过他早已置生死于度外,哈哈大笑,痛骂不止。

秦桧见施全没有妥协之意,遂朝虬须家将点了点头,就离开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