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周三畏?
韩彦直看着岳霖,有点目瞪口呆,他想不到岳霖小小年纪就如此胆大,但他更想不到的是不久之前岳霖已经和周三畏见过面了。
这个兄弟不简单啊,不仅文采出众,武艺非凡,而且思维缜密,学识超群,医学、绘画等杂学无不精通,谋识胆略也都为上上之品,我不如也。韩彦直心里揣摩着,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不能让兄弟涉险了,我得尽一下做兄长的责任,陪他一起去,韩彦直打定主意。
他望着岳霖,略微有些得意:“周三畏大人家我可是经常去呀,人熟,路熟,就让为兄陪你一起去,你看如何?”
人多好办事,既然要去就去吧。
岳霖没有拒绝,他也没有理由拒绝,毕竟韩彦直的心意他也知道。
出了韩府角门,兄弟俩朝周三畏府邸走去。
月光明亮,夜空如洗。凤凰山麓树影婆娑,寒风微拂,这个冬夜无疑是清冷而又静谧的。
韩彦直兄长般无微不至的关心、爱护,让他突然间感到这个冬夜真的不一样了,清冷之中蕴藏着温暖,静谧之中透晰出甜美,他侧目看向韩彦直,穿越后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前世他也有过这样一个兄弟,每次他有麻烦了便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那是种感觉是真诚、信任、坦诚……穿越而来的他虽然遇到了钱三麻子这样阴险狡诈之徒,但也体会到了挚友间的义气、关怀。
头一次,他心中的担子似乎轻了很多。
兄弟俩沿着幽静的小径,径直朝周三畏府邸走去。
转眼间,西市就在眼前了。
穿街走巷,来到西市西北角,一座不大的府邸出现在眼前,兄弟俩相视一笑,有些心照不宣,韩彦直在来的途中了解过之前二人第一次见面的具体过程,知道咱这周大人可是被岳霖吓了一跳。
“今天我们还是规矩点吧,不能动不动就翻人家墙头。”
轻轻敲门,尽管声音不大,但在夜间特别刺耳,传的很远。
“谁啊?”
很快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我们,韩彦直、岳霖特来拜访周大人。
哦!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管家睡意惺忪地看着门外。
“在下岳霖,特来拜访周大人。”
管家点了点头:“原来是岳公子,大人早就吩咐过公子若是来拜访便可以直接引荐。”
让进院内,管家引着兄弟俩朝后院走去,穿过花园,来到书房。
周三畏此时刚刚准备洗漱入睡,有了第一次被岳霖吓到的经验,他看到二人来了也没有一惊一乍,无奈地笑了笑,令管家切好茶水,与二人客套一番,周三畏这才问道:“深夜造访,二位贤侄所为何事?”
韩彦直正视周三畏,言语直接干脆:“岳元帅蒙冤入狱,想必周大人很清楚吧!”
周三畏轻叹一声。
“唉!二位贤侄,你们爹爹仍我大宋国之栋梁,朝之忠臣。可如今奸臣当道,圣上遭受蒙蔽,岳元帅蒙冤翻案几无可能,而我又势单力薄,此事又能如何?”
说话间,周三畏满脸悲切,看得出来,他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前些日子,圣上让本官主审此案,岳元帅精忠报国,喋血沙场,哪是谋反之人啊!他手背上的精忠报国四个刺青让本官心疼不已。”顿了顿,周三畏复又凄凉地说道:“怎奈奸相秦桧威逼于我,制造冤案,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周三畏但有一口气在,绝不会敢当附庸,欺压忠良!”
一番话,言正词严,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在这奸臣当道时刻,周大人不畏强权,敢于直言,侄儿谢过了!”岳霖看着周三畏,满脸敬意:“父亲蒙冤,侄儿又牵连入狱,心中虽然悲愤,但也无可奈何!今夜和彦直兄长一同前来,就是请周大人振臂一呼,召集正义官员,朝堂发声,舌战**,为我父扳回公道,使冤案大白于天下!”
一番话说得周三畏暗自心惊,不愧是忠臣之后,不仅天资聪慧,还胆识过人,假以时日,此子必是我大宋的中兴良臣、国之依柱!
周三畏看着兄弟俩,他并没有推脱,欣慰之色跃然脸上。
双方交谈是坦诚而又愉快的,对岳飞冤案的愤懑和对奸佞的憎恨,无形之中在伯侄三人心中形成强而有力的共鸣,自古忠奸不两立,他们要向奸佞宣战,他们要宣泄心中的悲愤。
周三畏转生走到书橱前,从橱顶取下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来到岳霖面前。朱红色的木匣泛着微微红光,匣面镂刻着精美的梅花,更显得木匣珍贵非凡。
打开木匣,里面是一把带鞘的宝剑,牛皮剑鞘也雕着精美图案,抽剑出鞘,一把三尺长短的唐剑跃入眼帘,冷气森森的流光在剑身上上下滑动,凉气袭人,剑刃锋锐,无疑这是把好剑!
”这是家传的宝剑,已历经四世,我从未习武,手无缚鸡之力,这锋利之剑不能总在书房之中摆设观赏,成为无用之物,还是赠与贤侄,以表我讨伐奸贼之心!“周三畏看着岳霖,满脸笑意,他是真心喜爱这个后辈。
盛情难却,岳霖接过周三畏递来的匣子,目视韩彦直,转递过木匣:“今在狱中,多有不便,暂且寄存兄长处,日后自取!”
周三畏微微抬头,眼向房梁,声音低沉,“二位贤侄,现如今强敌虎视,朝政秃废,锦绣江山危如累卵,忠臣良将却屡遭打压,韩元帅被剥夺军权,岳元帅蒙冤入狱,靖康之耻历历在目,如此这般下去,大宋必将重蹈覆辙。”
说到这,周三畏激动无比,脸涨的通红:“原本心灰意冷,准备辞官还乡,虚度余生。今夜二位贤侄造访,做伯父的敢不响应,明天我就拜访正义官员,在朝堂上论辩奸臣,力排冤情!”
见如此,岳霖嘴角带笑,有些兴奋,历史剧情发生变化了,原本周三畏辞官挂印,现在朝堂论辩,有戏!
岳韩二人见目的已达,相视一笑,准备告辞。
“上次岳公子翻墙入院,深夜造访,吓得我六神无主,忘了礼数,让贤侄匆匆离去,今夜无论如何也要让做伯父的尽一下地主之谊,日后可不能让岳帅、韩帅说我对小辈招待不周啊。”周三畏看二人有离去之意,练练挽留:“有酒,有菜,有小友,今夜我这里不会寂寞啦!”
周三畏精神焕发,他的声音是轻松愉快的!
岳霖听后面色微红,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毕竟翻墙入院是不礼貌的行为啊。
兄弟俩未及回话,周三畏叫来家人周安,说道:“准备酒菜,我要招待二位贤侄!”
一会儿,酒菜齐备,绝没有大鱼大肉那般的粗俗,几小蝶下酒凉菜,几盘炒菜,当然西湖糖醋鲤鱼是少不了的,甚是精致,色香诱人。
周三畏毕竟是四品大员,弄几样小菜,高一壶佳酿是很轻松的,不奇怪!腐败无比的封建社会啊!岳霖感慨起来。
酒足饭饱,兄弟俩起身道谢告辞。
兄弟俩事情办得甚是顺利,一身轻松,悠悠地漫步在西市石板铺设的街道上,一路向西南方向而去。
走道一岔道口,向南是大理寺狱的方向,向北是凤凰山麓方向。
兄弟俩即将分手,岳霖心中有事,接下来结果会是如何?他有点前途未卜的感觉,一时眼里盛满了悲伤。
不行!这些天我得主动点,尽快想办法离开那该死的监狱,钱三麻子不在,多好的机会。
他突发奇想,找什么借口出去呢?如果在后世,这么大的小孩是不用蹲在监狱的,就是入狱了,也可以取保候审的。唉!万恶的封建社会,践踏人权啊。
看到岳霖发呆,韩彦直轻推了他一下:“岳兄,你怎么又发呆啦。”
猛然惊醒,岳霖有点不好意思:“彦直兄,这些天我想离开大理寺狱,出去和你一起印刷宣传册子,顺便再活动活动。可离开牢房必须要官府批准,没有借口啊!”
韩彦直道:“要不,让我父帅直接交涉,保你出来!”
岳霖道:“周大人已请辞此案,现在主审的是万俟卨,这可是秦桧一党的,此人人品很坏,早年在军中克扣粮饷,贻误战机,被父帅责罚,怀恨多年,此次和秦桧、张俊等奸臣狼狈为奸,制造冤案,想要保我出来,根本不可能的!”
“除非……”岳霖迟疑起来。
“除非怎样?怎地不说?”韩彦直有点发急了。
只听岳霖正色道:“少年时,师父告诉与我,有一有毒植物,名叫龟背竹,其汁水呈现乳白色,有剧毒,涂在皮肤之上,可致使皮肤红肿,并出现短暂昏迷状况。只是听说,从没有看到有人中那龟背竹之毒,故而犹豫。”
听到岳霖介绍龟背竹毒性特点,韩彦直恍然大悟,他被这个大胆的想法惊呆了:“莫非兄弟想......”
韩彦直望向岳霖,岳霖点了点头,脸上透着无所畏惧的神色。
“岳兄这使不得啊,万一危及生命就得不偿失了。”韩彦直显得焦虑无比。
“我已经想好了,没事的,中毒后服用绿豆汤自会缓解毒性,只不过……”岳霖略显沉思状。
“只不过什么啊!”韩彦直有点发急了。
岳霖缓缓道出计划,看着韩彦直惊讶莫名的脸直乐呵,:“彦直兄,这龟背竹大理寺狱周边的荒草地就有,还请配同采集哦。”
大理寺狱周边,荒草遍地,寂寥凄凉,月色洒满荒原,微风吹过,泛着惨淡白光的荒草簌簌作响,月色下的大理寺狱笼罩在一片白色的晕圈之下,像九幽地狱般的恐怖。
兄弟俩草丛中寻觅,寻找着所谓的龟背竹,韩彦直对这方面可是一窍不通,一脸茫然地跟在后面。水塘边,一丛的植物很是醒目,拇指粗短,呈现出竹节状态,岳霖眼前一亮,千真万确,龟背竹还真的找到了。
掏出匕首割了几株,收入怀中,岳霖顿时放下心来,“彦直兄,明天还请多加配合,大恩不言谢,我们就此别过!”
回家路上,韩彦直有点后悔答应岳霖,但也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