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由可汗!”
站在陛台之下的杨蕃,作为杨骁派来兰州的使者,对慕容贵由这个吐谷浑可汗,那是一点都不客气,直呼其名。
可谓是趾高气昂极了。
不过,杨蕃的确是有着嚣张的底气!
他所代表的人是杨骁,背后还站着势不可挡的十几万汉军精锐!
只见杨蕃朝着贵由行了一礼,随后昂着头,好似斗胜的公鸡一样,挺起胸膛,大声道:“我家大帅说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而今我汉军数十万虎贲以摧枯拉朽之势而来,不到半个月,已经接连攻破贵部的仁多泉、卓啰二城。”
“凡是挡在我军面前的敌人,无不化作齑粉,灰飞烟灭!”
“倘若贵由可汗你再执迷不悟,仍旧想要抗拒王师,这最后的下场,便是身死族灭,万劫不复!”
杨蕃的此言一出,让宫殿中的所有吐谷浑王公大臣都异常的愤慨,恨不能立马活剐了眼前的这個大放厥词的匹夫。
但,形势比人强。
谁又敢真的杀死杨蕃?
贵由也知道这一点,固然心中愤恨,却还在压制着怒火,闷声闷气的询问道:“不知道杨大帅有何条件?”
“可汗,我家大帅的条件很简单。”
杨蕃的嘴角上扬,噙着一抹轻蔑的笑意,说道:“陇右的兰、河、秦、洮等数州之地,贵部必须还回来。”
“当然,我家大帅体恤尔等,也允许你们继续在陇右自由放牧,只是必须受到官府的管制,不得违反法令,违者依律严惩!”
闻听此言的贵由,瞳孔不禁猛的一缩,攥着拳头,牙齿几乎要咬碎了。
所有吐谷浑的王公大臣也都怒气冲冲的瞪着杨蕃,好似要把他撕碎了一般。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这个时候的杨蕃已经被杀死无数次了。
“岂有此理!”
“杨蕃,你口中的陇右是咱们大吐谷浑汗国的世代领地,固有疆土,岂能凭着你的一张空口白牙,说割让就割让的?”
“就是!现在我们不过是一时失利,等我汗国的各路援兵赶到,岂容尔等恣意妄为?”
“可汗,依我看没必要跟汉人谈判了。这杨骁亡我之心不死!”
“对!杀了此獠,跟汉军战斗到底!”
群情激奋!
面对杨骁给出的条件,所有吐谷浑人都分外的不满。
吐蕃阿柴部,也就是吐谷浑汗国而今的疆域也算是不小了。
囊括整个青海湖在内,东起渭水,西至昆仑山,北过祁连山,南到北陵湖。
疆域方圆纵横四千里,南北也有一千余里……
当然了,这只能算是吐蕃阿柴部的势力范围罢了。
青藏高原贫瘠,青海地区也没有多少的肥沃土地和草场,所以吐蕃阿柴部治下真正的膏腴之地,还是陇右诸州。
在吐蕃大大小小上百个部落中,阿柴部能称霸一方,雄踞吐蕃北部的原因,还是在于他们占领了最为肥沃的陇右,也就是河湟谷地的一大片。
一旦失去陇右,吐谷浑人还拿什么立足?
跑到青藏高原那种地方,去跟吐蕃人混战吗?
那种苦哈哈的日子,别说是贵由,其余吐谷浑贵族也不愿意去过!
这完全是让吐谷浑人“挥刀自宫”!
谁能忍?
果断不能忍!
然而,贵由也清楚而今吐谷浑汗国所面临的困境。
吐谷浑汗国虽号称“带甲十万”,却只是幌子而已,真正能打仗的也就数万人。
而且,别看贵由是可汗,一国之君,却无法指挥国内的全部军队。
在他这个可汗之下,还有大大小小的王公、渠帅,他们各自领着数百户到几千户的人口,轻易不能调动。
现在汉军大兵压境了,贵由派人到处搬救兵,想要调兵遣将,前来兰州会合的吐谷浑部落却也不多。
一部分吐谷浑渠帅、王公,可能是被汉军的强势吓怕了,或是想着明哲保身,故而对于兰州这边的状况只是隔岸观火,并没有出兵勤王的打算。
此时此刻,贵由想到了这些事情,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让朝中的王公大臣安静下来,然后把目光放在了杨蕃的身上,脸色颇为阴翳。
“杨蕃,你家大帅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过严苛了。”
“我吐谷浑汗国世代领有陇右,岂可割舍?”
一听这话,杨蕃不屑的笑了笑,道:“贵由可汗,你说这种话,不是在滑天下之大稽吗?”
“陇右,上溯一千多年,在战国时期,秦人就已经取得了。”
“此后的秦、汉、魏、晋等历朝历代,陇右皆是中原国朝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只不过唐朝和吐蕃人的战争,让你们吐谷浑人钻了空子罢了。”
“陇右并非是无主之地,汝吐谷浑窃取多年,现在主人回来了,尔等还不愿完璧归赵,难道非要让你们吐谷浑人流尽最后一滴血,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可汗你才会幡然醒悟吗?”
“……”
贵由沉默了。
扯嘴皮子,他还真不是杨蕃的对手。
这一刻的贵由,已经追悔莫及了。
早知如此,在之前杨骁遣使过来请他到凉州会盟的时候,他就屁颠屁颠的赶过去了。
谁曾想,杨骁会这般剑指陇右,把矛头对准了吐蕃阿柴部?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为了解决眼前的困境,贵由只能是另寻他法了。
贵由深吸了一口气,想了一下,又道:“贵使,你看这样如何?我做主,把仁多泉城、卓啰城,还有鄯州都尽数割让给你们。”
“汉、吐谷浑两国由此弭兵,互通有无。”
听到这话的杨蕃,差点没有笑出了猪叫声。
他淡淡的说道:“贵由可汗,你这种话岂非是谬论吗?”
“仁多泉城、卓啰城已经被我汉军收取,至于鄯州,想必而今也已经在我汉军之手了。”
“可汗你所谓的‘割让’,从何谈起?而且,区区一个鄯州,再加两座城池就想打发我们,可汗你不认为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贵由一时语塞,只能讪讪一笑,又道:“那把渭州、宕州、鄯州都割让给你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