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卫峥所部兵马,清一色全是禁军中的精锐铁骑兵。
他们弓马娴熟,上马能厮杀,下马也可以作战。
一个个多是训练有素,百战余生的猛士!
随着卫峥的身先士卒,其余汉军将士也拴紧飞爪,抛出绳索,顺着绳索一路往下滑,宛如壁虎一般,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
在谷道这种狭窄的地形中,毫无疑问,骑兵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而步兵的优势则是得到了最大的发挥。
经过一番几近屠戮的战斗后,汉军大获全胜,斩获颇丰。
放眼望去,整個谷道尽是残肢断臂,一片狼藉。
血液、眼珠子、断手、耳朵、脑浆子,被碾压得不成样子的尸体混杂在一起,尸首填满了峡谷,可谓是尸山血海。
还没有咽气的党项人,也在汉军将士的补刀之下,一一丧命。
原本是泛黄颜色的谷道,已经被血液所染红。
殷红的液体渗透进了土地里,使谷道里里外外都充斥着漫天的血腥气,使人作呕。
“报——”
这时,一名斥候飞骑而来,向卫峥禀告道:“将军,又有一支党项叛军向乞伏山逼近!”
“有多少人马?”
“不下于万人!”
“……”
卫峥的眉头一皱,脸色颇为凝重。
眼下,汉军打算通过乞伏山突袭党项叛军的后方,这一战略目的已经暴露了。
卫峥要是再孤军深入,也不合适。
而且,仅此一战,卫峥所部的汉军铁骑兵死伤也颇为惨重,很难再战了。
卫峥想了想,还是当机立断,决定撤退,把乞伏山让给党项人。
……
夜幕降临。
汉军营寨,帅帐这边仍旧是灯火通明的一番景象。
杨骁坐在帅位上,下首的左右两侧,坐着的尽皆是高怀德、王峻、药元福、侯益、杨业等一众将帅。
卫峥则是在跟杨骁复命,汇报战况。
乞伏山之役,卫峥所部兵马斩首两千有余,大败党项叛军,就连叛军首领之一的乜厮褒,也被卫峥一箭射杀。
虽说卫峥没有完成任务,却也是大功一件,有了意外的收获。
“卫将军,这一仗你打得好,等凯旋之日,本帅一定为你叙功!”
“多谢大帅!”
有旁人在前,杨骁难免是要跟卫峥客套一下的。
卫峥向杨骁汇报完战况之后,又迟疑了一下,道:“大帅,末将认为,眼下乞伏山虽然已经被叛军占据,但是我军依旧可以派兵取道贺兰山,作为大军的先导,配合大军渡河,顺便截断敌人的后路!”
“末将请命!”
“请大帅给末将五千骑兵,一人双马,经由贺兰山进入灵州河西,最多五日,末将所部兵马一定能直插到叛军营地,或可出其不意的破其大营,乱其阵脚,使我大军顺利渡河!”
卫峥的话音一落,在座的一众将帅都不禁面面相觑,暗暗为卫峥的这一大胆战法感到吃惊。
卫峥不愧是杨骁的小舅子,以前耳濡目染之下,想必其用兵之法,也是深得杨骁真传的。
不然,卫峥怎么敢带着五千骑兵就想取道贺兰山,直接长途奔袭到叛军营地那里?
此时,还不等杨骁说话,坐在下首的永兴军节度使侯益就出声反驳道:“不妥!”
“大帅,老夫认为,卫将军的这一战法太过冒险了,属于是兵行险着!”
“如果取道贺兰山,奇袭敌营,万一叛军也料到了我军这一战法,岂非是功亏一篑?前去奇袭的五千骑兵,也岂非是有去无回吗?”
“再者,从此地到贺兰山,再迂回至河西,即便是我军骑兵日夜兼程,快马加鞭,怕是也需要数日之功。”
“耗费的时日过久,也不利于我军强渡黄河。”
杨骁摆了摆手,示意侯益稍安勿躁,随后又把目光转向卫峥,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询问道:“卫将军,侯公的话你都听见了。”
“五日时间太久,我们等不起如此策应。”
“本帅给你五千骑兵,配备一人三马,四天时间取道贺兰山,直插敌营后方,你能办到吗?”
说到最后,杨骁已经是一脸无比严肃的表情。
卫峥昂起头,站出来撩起战裙,朝着杨骁单膝下跪,抱拳行礼,慨然道:“大帅,末将愿立军令状,如若末将办不到,请斩了我卫峥,传首三军!”
卫峥这倒是勇气可嘉。
但,杨骁却是皱了皱眉头,轻喝一声道:“本帅不要你的脑袋!”
“既然你有信心,我就让你放心大胆的去做!”
“诺!”
卫峥当即欣然领命。
军令状可不是儿戏。
岂不闻诸葛亮挥泪斩马谡的故事吗?
如若卫峥这一次去奇袭以失败告终,有军令状在,杨骁不砍了他的头,怕是无法服众了。
只不过杨骁根本舍不得处死卫峥。
一则卫峥是他的得力干将,二则卫峥可是他的小舅子。
卫峥对他忠心耿耿的,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因此,杨骁是定然不能让卫峥立什么军令状的。
“且慢!”
这时,原本不发一言的高怀德却是站了出来。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高怀德朝着杨骁抱拳道:“大帅,岂能总是让卫峥将军一人专美于前?”
“此番去长途奔袭敌营,还是让末将去吧!”
“末将一定能不辱使命!”
“若不能截断叛军的退路,不破敌军,末将誓不旋踵踵!”
高怀德这是跟卫峥抢起了差事。
卫峥闻听此言,顿感不满,瞥了一眼高怀德,哼道:“藏用将军,这是我提出的战法,自然是由我去实行最合适不过,你何必横插一脚?”
高怀德笑了笑道:“卫将军,我看你来回折腾了两三日,打了乞伏山一战,已经甚是疲倦了。”
“如此还怎好率兵长途奔袭上千里,跋山涉水的去突袭敌后?”
“再者说,你已经捞了不少战功,总不能让你一直吃肉,兄弟我连口汤都喝不上吧?”
“你……”
卫峥一时语塞,不过随即又跟高怀德争辩了起来。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不可开交,谁也说服不了谁。
见到这一幕,杨骁亦是颇为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