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拓拔彦超的命令下,石存、乜厮褒各率骑兵一万人,一左一右,迂回包抄千金坡的朔方军。
李彝殷则是率领五千骑兵直扑灵州城,扮作朔方军的溃兵,试图诈开灵州城。
拓拔彦超自己,则是亲率剩下的党项叛军,从正面反击朔方军。
“杀!”
“轰隆隆!”
漫天的喊杀声,气冲霄汉。
人喊马嘶。
冯晖率领着所部兵马一路追杀逃跑的党项人,杀得遍地尸首,哀鸿一片。
逃跑的党项人就跟待宰的羔羊一样,只能引颈待戮,毫无反抗之力。
冯晖却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正打算让全军停止追击,却为时已晚。
不知何时,在千金坡的一条河流边上,突兀的出现大量党项骑兵的身影。
黑压压的一大片,由于夜色凝重,再加上些许风雪的遮掩,使人看不出党项叛军究竟有多少人马。
冯晖见此情形,知道此时鸣金收兵,会坠了士气,难免一败涂地,所以他心一狠,挥舞着染血的战刀,声嘶力竭的命令道:“跟老夫杀——”
“杀!”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眼看着冯晖如此彪悍,其麾下的朔方军将士也不是孬种,都纷纷嗷嗷直叫,挥着手上的兵器,纵马驰骋,杀向了对面的党项叛军。
山坡上,拓拔彦超的嘴角上扬,勾勒出了一抹嗜血的弧度,脸上尽是狞笑。
“上!”
“冲过去!斩了冯晖!”
“嗷呜!”
得到拓拔彦超的命令后,早就憋着一股气的党项人,立马跟钢铁洪流一样,齐刷刷的扑向了对面的汉军。
狭路相逢,勇者胜!
只可惜,这里不是狭路,而是一望无际的旷野。
拓拔彦超听从了李彝殷的计策,早就让石存、乜厮褒各率一万党项骑兵一左一右的包抄过去了。
所以,当朔方军发起进攻的时候,两侧就忽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漫天飞雪中,北风呼啸,骑着高头大马的党项人发出宛如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声。
他们一手抓着战马的缰绳,一手握着兵器,风驰电挚的冲向朔方军。
“是党项人!”
“不好了!主公,我们的左右两翼出现叛军骑兵!有几万骑之众!”
“咱们上当了!”
“撤吧主公!我们掩护你!”
冯晖身边的牙将都在大声疾呼着,想说服冯晖下达撤退的命令。
只是,朔方军这个时候撤退,就等同于找死。
士气一泄,那败局就是无可挽回的了。
冯晖忍不住瞪大眼睛,脸色一白,喉头一甜,一股鲜血几乎就要喷涌而出,却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
千金坡方向,朔方军和党项叛军激战正酣的时候,在灵州城这边却是较为静谧的。
朔方军衙内马步军都指挥使冯继胜,眉头紧锁,有些不安的在城头上来回踱步,不时的扶着垛口,眺望千金坡的方向。
他现在只希望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忽然,纷乱而高亢的马蹄声响起,一路疾驰,朝着灵州城的方向奔驰而来。
冯继胜定睛一看,只见是几百個朔方军将士的身影,背后还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他们似乎遭受着叛军的追杀。
此番袭营败了吗?
遭遇了党项叛军的伏击?
冯继胜的心里咯噔一下,却不敢确信。
“开城门!快开城门!”
“咱们中计了!遭遇了叛军的埋伏!”
“党项人要追过来了!快打开城门!”
护城河边上,惊慌失措的朔方军溃兵大声疾呼着,催促城中的守军尽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把他们放进去。
见状,冯继胜的眉头更是一拧,狐疑之色顿生。
朔方军中,也不乏党项士兵,所以从口音上冯继胜无法分辨出敌我。
只是眼下城外的这些朔方军溃兵逃奔之余,虽行色匆匆,一副宛如惊弓之鸟的样子,衣甲上还有血污,却并未像是激战过一番……
直觉告诉冯继胜,这事儿不简单。
冯继胜是一个谨慎之人,未免被党项人诈开城门,失了灵州城,旋即冲着外边大声喊话,问道:“你们是谁的部众?”
“将军,咱们是主公的牙兵!”
父帅的牙兵?
冯继胜眯起了眼睛,再次发话质问道:“尔等可认识我吗?”
“……”
城外的“朔方军溃兵”乱哄哄的一片,原本还有人大呼小叫着,想让冯继胜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
只是,随着冯继胜的这一番质问的话语,他们尽皆闷声不吭了。
“将军!叛军快杀过来了!请你速速打开城门!”
“求你了!”
一名溃兵带着哀求的口吻喊话道。
冯继胜却还不打算放过他们,继续大声问话:“今夜的口令是什么?你们若回答得上来,我便放你们进城!”
跟在冯继胜身边的牙将闻听此言,都不由得面面相觑,很是疑惑。
今夜设置了口令吗?
他们怎么不知道?
偏偏,在这些溃兵当中,也没有他们熟悉的面孔。
这黑灯瞎火的,谁又看得太过清楚?
这时,眼看着冯继胜不愿打开城门,混杂在溃兵当中的李光信只能哼了一声,闷闷不乐的调转马头,回去跟李彝殷复命了。
得知灵州城中有这样的守将,李彝殷颇为诧异,却也脸色一沉,捋须道:“既然无法诈开城门,那就算了。”
“走!回去,截杀敌军!”
“诺!”
……
经过一宿的血战之后,在千金坡遭受党项叛军伏击的朔方军惨败,狼狈的逃回了灵州城。
朔方军节度使冯晖在牙兵的拼死保护下,杀出了重围,却也受了箭伤,一时间行动不便。
“父帅!父帅!”
天微微亮,适才再次率兵击退叛军进攻的冯继胜,就一路急行,跑进了节度使府冯晖所在的屋里。
心急如焚的冯继胜也顾不得许多,径直就来到了冯晖的床榻边上跪着。
只见,这个时候的冯晖面色惨白,气息虚弱,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一般,胸腹之处被绷带包扎了起来,还渗着一些新鲜的血液……
看见冯晖这样,冯继胜心疼之余,也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