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骁没有说话,而是等着李从益、药可琼领着五百牙兵赶到了无定河畔。
他虽然是大明军节度使,威名远播,但是触犯了细封氏酋长及其贵族的利益,难保这些人不会恶从胆边生,想围攻杨骁。
如若没有兵马相护杨骁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得过细封氏的数千之众……
看见那些虎背熊腰,披坚执锐的牙兵突然来到,在场的细封氏部落的党项人都慌了,以为杨骁要不分青红皂白的对他们下杀手。
然而,杨骁只是一笑置之,耐着性子询问起了“献祭河神”的来龙去脉。
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后,杨骁语重心长的笑道:“细封酋长,我杨骁也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天上有天神,山里有山神,河中有河神。”
“这无定河中,也住着一位河神。”
“对待神明,要怀揣着虔诚之心,取悦于神……那个河神的新妇何在,过来,让我看看。”
细封氏酋长不敢怠慢,忙不迭的让那个即将被献祭的党项少女过来,给杨骁好好瞧瞧。
杨骁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盯着这個党项少女看,看得分外的认真。
良久,杨骁皱了皱眉头,颇为不满的说道:“此女不甚漂亮,怎可成为河神的新妇?”
“怠慢神灵,恐遭祸患。”
“必须要另外选一个少女,再挑选良辰吉日,过几日再给河神娶新妇。”
“巫祝……”
杨骁把目光放在那个老巫婆的身上。
老巫婆穿着稀奇古怪的长袍,充满神秘气息的长袍,年近七十,脸上的皱纹好似车辙一般。
“民妇在。”
老巫婆忙不迭的答应一声。
杨骁笑了笑道:“据说你能通灵,跟河神沟通。”
“这样,请你到河底的河神宫,去跟河神说道说道,看看能否宽限几日。速去速回!”
“节帅,我……”
老巫婆愣神之际,杨骁就挥了挥手,两名虎背熊腰的牙兵心领神会,立马就架着老巫婆,往河畔走去。
看样子,是想将这老巫婆扔到河中溺死。
当然,杨骁在形式上,还是会说请老巫婆去河里跟河神说一声,要过几天再给河神娶新妇的事情……
“不要!”
“节帅,我冤哪!放过我吧!”
不管这老巫婆如何喊冤叫屈,如何挣扎,最终都被扔到了湍急的河流中。
老巫婆挣扎了几下,本就不识水性的她,“咕噜噜”的喝了几口水,然后身子往下沉,再也没了声息。
见到这一幕,细封氏部落的酋长、贵族,以及老巫婆的弟子都慌了神。
他们噤若寒蝉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杨骁也没有说话,而是蹲在河边,似乎是认认真真的打量一番。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还不见老巫婆上来。
杨骁故作疑惑的神色,环视一周,看着在场的众人,说道:“看来河神跟这巫祝,的确是老相识。”
“想必老巫祝一下去,就被河神百般挽留,脱不开身。”
“来人,把她给我送下去,催促老巫祝尽快上来。”
“诺!”
随着杨骁的一声令下,被他指着的老巫婆的弟子就遭殃了。
在一边的牙兵不由分说,一把摁住那个中年妇女,扔到了湍急的河流中,不一会儿也是没了声息。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仍是没见到河里上来一个人影。
杨骁把目光放在老巫婆的那十几个弟子身上,众人都大惊失色,忙不迭的想逃跑,却被牙兵阻挡下来,脱逃不得。
见状,杨骁只是笑了笑,看着细封氏部落的酋长,说道:“细封酋长,看来,她们一时半会儿是上不来了。”
“原因何在?”
“我料想,应该是女人胆小怕事,见了河神,连话都说不清楚,故而耽搁了。”
“这样,就劳烦你下去一趟。”
“饶命啊!”
细封酋长被吓得肝胆俱裂,忙不迭的跪在地上,朝着杨骁磕了一个响头,颤巍巍的道:“节帅,饶了小人吧!”
“小人愿将自己一半的财产,献给节帅!”
“只求节帅你网开一面,切莫追究了。”
闻听此言,杨骁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这是在公然贿赂本节帅。”
“诸位,听听,看看!这就是你们的酋长!”
“来人,把细封氏部落的酋长、贵族,还有这些巫婆的弟子,全给我带回去!”
“诺!”
不多时,细封氏部落的酋长和贵族,还有那些老巫婆的弟子,全都被牙兵抓了起来,其余党项人也不敢抵抗。
只要彻查一番,事情就能查得水落石出了。
杨骁又环顾四周,看着在场的细封氏部落的党项人,朗声道:“诸位,这河神娶新妇之事,想必你们都看出来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杨骁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
“他们这些人,假借河神娶新妇之事,坑蒙拐骗,导致你们蒙受了巨大损失,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该杀的杀,该抄没家产的抄没家产,我杨骁绝不姑息养奸!”
“等我查清具体事宜之后,这些年你们所折损的财物,节度使府也将酌情一并还给你们!”
“好!”
一听这话,在场的党项人无不拍手叫好,欢呼雀跃起来。
“节帅真是清正廉洁!”
“活佛!活菩萨!”
“小人当在家中立一神龛,为节帅你日夜祈福!”
“有节帅在,我党项人定能永享太平!”
他们都有感于杨骁的莫大恩德,纷纷下跪,对杨骁顶礼膜拜,好似对待神祇一般。
杨骁对此,只是一笑置之,并没有多说什么。
慷他人之慨而已。
有一部分,杨骁自然会暗中扣押下来,直接充公的。
钱财?
杨骁不甚在乎。
他真正在乎的还是民心,在乎自己的名声。
这可是无形的宝贵财富。
……
结束了无定河之行后,杨骁一行人准备返回大明城,不料在半道上,就看见许多人成群结队的朝着云台山上走去。
过往的行人络绎不绝,汉人、党项人、吐蕃人、吐谷浑人、沙陀人等等,都徒步走上了石板路,不知道去往何处。
杨骁也是颇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