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朴苦笑一声道:“主公,官家的旨意如此,但是底下的人会不会遵从,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人敢抗旨?”
“不敢说。有的人可能家境殷实,兜里的钱不少,所以被选到头上之后,就到处走关系,给苏逢吉这样的贪官塞钱,然后免了河套之行。”
在一边的魏仁浦摇摇头道:“或者,有的官吏为避免这一差事,干脆挂印而去,有的官吏则是在半路上就逃跑了。”
“总之,那三十二个官吏,能不避艰险的来到河套,效力于主公帐下,这还是奔着主公你的名头来的。”
“……”
杨骁深感无语。
朝廷里的官吏也不是傻瓜。
河套之地是什么地方?
不是穷山恶水,鸟不拉屎的地方。
但,河套地区遍地都是桀骜不驯的蕃人,还被党项李氏掌控多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大战。
如果党项李氏发动叛乱的话,最先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官吏。
想逃逃不了,而且最后极有可能还会被党项人残忍杀害。
这样的例子,古往今来比比皆是。
有三十二个官吏能奔赴河套,那还是奔着杨骁的名头来的。
杨骁战无不胜的神话,让很多人都心驰神往,认为跟着杨骁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所以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上了。
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放着好好的中原不带,跑到大明节镇跟杨骁一起冒险?
这最可气的,还是苏逢吉这样的贪官,专门拖杨骁的后腿。
之前吞没了大明军的粮饷,扣而不发,中饱私囊且不说,这一次还收了别人的贿赂,允许官吏找借口不来大明节镇上任。
杨骁现在恨不能宰了苏逢吉这個坑货,以儆效尤。
前线吃紧,后线紧吃!
这种人就不该留着。
怎奈何,刘知远可能也是被蒙蔽了。
或者,刘知远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干脆不管。
杨骁缓声道:“我待会儿就写一道奏疏,发回汴京,请官家再派几百个官吏过来胜任。”
“三十二名官吏,太少了,想治理大明节镇四州之地,根本不够。”
闻听此言,魏仁浦苦笑道:“主公,恐怕这样,你的奏疏也会被中书省留中不发的。”
“苏逢吉是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他实际上就把控着中书省,外官节度使的奏疏,首先要经过中书省,才会送到官家那里。”
“如若苏逢吉这次真的参与其中,我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而且,就算官家果真能看见主公你的奏疏,知道我们的难处,也未必会过多的理睬。”
“朝廷现在百废待兴,也是人才匮乏,哪儿来的官吏或儒生可以到大明节镇走马上任?”
“如果主公你不是大明军节度使,光是河套这个地方,就能把许多人吓跑。”
“……”
杨骁沉默了。
倘若官吏不够用,他还怎么开展民生工作?
话说,在这个兵荒马乱的世道中,吃香的是赳赳武夫,那些文人墨客,经学致用的人才,反而得不到待见。
这就导致有时候朝廷的官吏也是捉襟见肘。
根本不够用!
这时,王朴想了一下,便道:“主公,属下认为,可以在民间遴选一些人才,收为己用。”
“最好是到中原一带募集士子,要求不必太高,能读书识字就好。”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又有官位,能看到前景,想必也会有不少士子愿意背井离乡,到我大明节镇谋一份差事的。”
“好。”
杨骁点了点头道:“文伯,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越快越好。”
“诺!”
王朴当即答应下来。
当官,难吗?
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反正,杨骁要的,就只是他们能帮自己稳定局面,按照政令发展民生,可以严于律己,善待百姓而已。
其他方面的要求,着实不高。
李氏领有定难军多年,树大根深,李氏的影响力,不是杨骁一朝一夕所能消除的。
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撤掉那些亲近李氏,或跟李氏有着亲戚关系的官吏,再换上自己选派的官吏。
这样,杨骁才能真正掌握大明节镇的权力,稳坐钓鱼台。
垂拱而治!
“主公。”
这个时候,魏仁浦沉吟片刻,就向杨骁进言道:“属下认为,我们可以逐步颁布一些政策,以收取诸蕃之心,为主公赢得民望。”
“首先,是鼓励并组织百姓开垦荒地。河套之地,有着‘塞上江南’之美誉,土地肥沃,适合耕种,水稻、粟、大豆、高粱等农作物皆可种植,而且长势甚好。”
“因此,主公有必要鼓励诸蕃选出一部分人,化牧为耕,种植农作物,以求年年丰收,自给自足,而不是一味地放养牲畜。”
“那样太浪费了。”
闻言,杨骁摇摇头道:“不成。道济,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恐怕难以推行。”
“河套之地,是我大汉的重要产马地,绝不能改成产粮区。”
“战马的重要无需赘言。”
“而农作物,中原、南方遍地都是,唯独产马区,现在朝廷治下的,就一个河套。”
“我如若这么做,官家怕是要兴师问罪,也不利于我华夏之千秋万代!”
闻言,魏仁浦向杨骁作揖,叹气道:“主公高瞻远瞩,属下叹服。”
“但,有一项政策,主公必须要推行。”
“说,我听着。”
魏仁浦缓声道:“主公,属下微服私访,对于明州当地的风土人情,有所了解。”
“诸部牧民们放牧,往往是牛羊骏马成群结队,吃完一个地方的水草,再赶到另一个地方去。”
“容易引起纠纷且不说,他们还会不加节制,过度放牧,导致很多地方的水草都被吃光,草根都吃光了,只剩下一片荒芜。”
“过度放牧,不利于长久,因此我们应该颁布一道政令,名为《游牧令》,禁止牧民过度放牧,以及圈地越界行为。”
“好。”
杨骁微微颔首道:“道济,这《游牧令》由你撰写,给我看看,务必要涉及到方方面面,最好不能引起诸部牧民太大的抵触情绪。”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