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鼓着两边腮帮子，嘴角还挂着几粒大米饭。
闻言连拖鞋都不穿，上前两步，先方圆拿到陈婉手里的电话，只看了一眼，两条细长好看的眉毛就拧了起来。
面露寒光，和以前萌萌的样子半点都不一样。
萝莉瞬间变御姐。
方圆把脸凑过去也看了看。
陈婉的手机里除了五六个陌生的未接来电，还有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陈总，见一面谈谈吧，我们只是想见一见您背后的人。李理老师很安全，不用急，想好了联系我。】
首先，毫无疑问是凌家。
但绑架……就为了见面？
他们盯着陈婉不放就为了见自己？
方圆隐隐察觉到FLY控股这个海外壳子，似乎对凌厉产生了莫名其妙又超乎想象的威慑力。
陈婉见俩人都在沉思，不由更焦急了。
“怎么办呀现在？”
方圆脱口道：“报警啊。”
说完就感觉不太对，他们真能在凤凰台坐以待毙？这事儿怎么想都透着古怪？
觉得控制了李理，我们就会投鼠忌器？
凌家不会这么幼稚吧？
在庞大的利益面前，一个人能有多重要？
“先等等…”
方圆把自己收到的第二条短信号码拨了过去，还是关机。
李响给李理打了电话：“关机。”
凤凰台目前在东山老百姓的心里是个很神秘的地方，但方圆知道，12年凌家倒了后，凤凰台这个消金窟的幕后老板被爆出来就是凌厉。
方圆给李木子打去电话：“凌家对我们动手了。我一个朋友被困在凤凰台。”
李木子说：“我通知吴叔，你们自己小心。”
方圆直接挂断电话，他现在对李木子有点戒备心理，不是对她个人，是戒备佳禾。
“报完警了。”
方圆说完，见李响看自己和陈婉的目光有点古怪，但没心思解释，只对陈婉说：“别接打电话，用流量上网，看视频，把手机弄欠费，在家等我。”
说完转头趿拉着鞋跑向楼外。
一出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小雨了。
上了沃尔沃，邹安和吴庆华俩人都在这辆车上，方圆直接问：“凤凰台那边哪组在跟着？”
邹安说：“3组，他们一直跟着凌家俩小的，下午的时候汇报过，人都在凤凰台。”
方圆说：“让人进去看看，李理应该是被绑里了。”
作为安保，方圆给了他们自己和陈婉的大部分资料，李理在邹安几人的印象里不陌生。
“三组，凤凰台有情况？”
邹安拨通电话，问了一句，电话里回复：“正要汇报，俩小狗带着两个女的刚离开，我们正跟着。”
俩女的？
方圆心里泛起问号。
邹安问：“对面几辆车？”
“三辆，十个人，六个傻大个。”
方圆突然开口：“史飞龙和邵永强在不在？”
“不在。”
不在？不应该啊，自己又想岔了？
邹安捂住话筒，问方圆：“怎么办？截住还是跟着？”
方圆想想，说：“三组就俩人，能截住？”
见邹安摇头，方圆又说：“陈婉父母家那边看住了，别出其他意外。把二组调过去跟着三组，我们现在也去，留下汉兰达在这看着陈婉。”
邹安没动。
“走啊。”方圆急道。
“这位李老师……也跟着去？”邹安看着后面，问了一句。
方圆一愣，猛回头，看着板着俏脸正襟危坐在后排的李响，怔怔问：“你啥时候上来的？”
“刚刚。”李响淡淡说。
“你去陪陈婉。”
李响晃晃头：“有个短头发的女人进屋了，我跟你走。”
方圆知道她啥性格，劝不动，冲邹安摆摆手：“走吧。”
说完回过头，看看缩在一边有些尴尬的“青蛙”吴庆华。
“吴大哥，帮我把后面的包递一下，我换双鞋。”
李响一直一言不发。
方圆换好了行头，邹安接到了三组的汇报。
“确切地址有了，嘿，挺巧。世纪春天大酒店。”
李响暗暗握紧了一双小秀拳。
方圆说：“酒店？他们要干嘛？”
邹安说：“放心。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陈婉还没露面，我们的底细他们摸不透，凌厉不敢真的轻举妄动。酒店更私密一些，好接头。”
方圆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同时告诉李木子通知专案组换了地方。
——
下午三点半的时候，史飞龙和邵永强龟缩在凤凰台后门小路上的一辆破面包车里。
邵永强问大哥：“方圆和陈婉俩人到底是干嘛的？我怎么感觉凌公子和老板有点忌讳他们呢？”
史飞龙也觉得上次自己是惹了麻烦，踢了铁板，从拘留所里放出来这老些天，一直都在东躲西藏，风光不在，变成了见不得光的臭老鼠。
他不耐烦地说：“别瞎打听，咱们该汇报的都汇报了，他们现在反跟踪我们，说明肯定来头不小。老板让干嘛就干嘛，不说也不问，明白不？”
邵永强点点头，心里仍然惴惴不安，祈祷着千万别出大事，自己年后那两件事可没擦完屁股呢。
“哥，我总感觉不太对，凌大少说晚上会把沈达他女儿交给咱俩带走，带哪去啊？这算不算绑架啊？”
史飞龙瞪了他一眼：“绑架？她老子欠着咱们钱的，父债女偿没听过？再说，吓唬人的事你少干了？”
想了想，史飞龙也感觉有点奇怪，按理说这个风口浪尖，老板肯定不会胡搞才对，今天要动手，也是对付佳禾那边的人。
“我估计，无非就是杀鸡儆猴，咱们等着就是。”
闻言，邵永强不再多说，和自己大哥一起在车里啃了两袋面包，从天亮等到天黑。
路灯亮起，两人打了好几个哈欠，旁边的凤凰台大楼灯火通明。
时不时就有几个东倒西歪的男男女女走进黑暗的小巷深处。
这时，两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从小门里窜出来，走到面包车旁敲了敲窗户。
史飞龙早把手放在腰间，缓缓摇下窗户，刚要说话，对方却先开了口。
“凌大少让我们带你俩换地方等着。”
邵永强问：“你俩是？”
“安保六队，铁伞和铁爬犁。”
史飞龙听过这名，松懈下来，走下车和铁伞换了驾驶位。
车开出小路，铁爬犁说：“今晚有警方行动，你俩配枪没？”
邵永强说：“龙哥有，我没有。”
“枪下了，别惹麻烦。”
史飞龙没犹豫，把枪交给身边的铁爬犁。
铁爬犁检查一下弹夹，然后关上保险收进怀里，又从兜里摸出自己的枪。
大路上，面包车加速，五分钟后直接开进了派出所。
——
凌佳山知道自己家里最近有了麻烦，但知之不详。
他不觉得会有多严重的后果，从小到大他也习惯了，谁能干倒这么庞大的凌家呢？
老爸每天不还是照常笑呵呵的么，大哥不也该潇洒就潇洒，该泡妞就泡妞么，慌鸡毛？
但今天他觉得很古怪，自己明明知道今天要去美女局儿装逼，可大哥死活不带自己。
八月份开始，凌厉就不让他去五中门口再嘚瑟了，上次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新的小妹妹，凭什么不让自己去？
大哥要吃独食？
想都别想。
凌佳山是偷偷过来的，四点钟到了凤凰台，凌佳易把他拉到一边，说了一番话，语气很严肃。
“今天不是泡妞局，你要是真想呆着，就老老实实的，别起幺蛾子！”
凌佳山对大哥突然的肃穆很不习惯，只能愣愣地点头答应。
“我就看看，养养眼，啥都不干。”
四点半，凤凰台二楼的餐饮大包“凤鸣轩”开席。
五点钟，凌佳易带着凌佳山出场。
进包厢后，徐晓梦跟李理介绍哥俩，在场二十三个人，有十几个是认识他们的。
乐洋说：“李老师，他们知道你过生日，特意来祝贺，我们都是很好的朋友。”
李理带着恬静和蔼的笑容点点头：“林同学？嗯嗯，一起坐吧。”
凌家哥俩带笑坐在一旁，真的像是正经学生。
凌佳易谦逊有礼，不多说不多看，凌佳山忍了又忍，管住了嘴，但总管不住眼睛。
并肩坐在一起的黑白双花像带着天然磁性，总勾的包括他在内的一些男生偷瞄。
吃菜、说笑、喝酒、唱生日歌。
场面和谐、欢乐，而且…正常。
只有沈宁飞和李理没喝酒，其余人红酒啤酒都喝了很多，屋子里热热闹闹甚至有些喧哗。
李理挂了两个小时的假笑，感觉脸都僵了。
只能和旁边的沈宁飞闲聊。
她的确挺喜欢的这个女孩的，长得漂亮，为人大方，说话也周全不怯场，不像普通高中学生那么唯唯诺诺。
吃到六点，有几个喝多的学生就先走了，李理也想走，但不能，她是老师，得保证每个孩子的安全。
一桌子菜啊酒啊，李理都懒得算账了，估计半年白干。
吃完饭不到七点，徐晓梦和表哥乐洋说上五楼唱歌，李理是真的不想去了，说外面还下着雨，太晚不好打车，提议大家早点回家。
可孩子们喝上劲儿了，纷纷说明天又不上课，不如今天尽兴。
谁说了一句：“李老师，生日一年一次，可是很难得的。”
反正甭管是什么理由，这个时候只要有人牵头，就肯定会得到应和。
李理经验不足，而且只要有一个自己的学生没走，她也走不了，便跟着上了楼。
心里在想，今年闰七月，在老家的时候自己已经过了一次生日了……
唱歌期间，她拉着沈宁飞偷偷去一楼结账。
沈宁飞没说啥，但到了吧台，服务员说今晚的所有消费都走的一号贵宾卡，不需要结账。
李理问：“那费用是多少钱？”
服务员按照经理之前交待过的回答：“没有账单。”
见老师懵了一下，沈宁飞说：“之前我们在这里聚过一次，晓梦的表哥和那两个男生关系很好，他们答应了这次请客。”
大堂有不少喝多散场的客人，还是很吵。
李理捂着一直耳朵，问：“他们姓林？”
沈宁飞凑近了说：“凌。”
李理点点头：“哦，都没听清人家叫什么。”
重新回到五楼VIP，李理一直在心里盘算怎么把这个人情还掉，却始终找不到什么办法。
十几个孩子在玩游戏唱歌，李理想了想倒了一杯啤酒，走到正在跟男生一起玩大富翁的凌家兄弟面前。
“今天谢谢你们。以后有机会，我回请你们。”
闪耀的灯球下，李理像完全隔绝在这种环境之外的一株荷花，双手握着酒杯，俏然而立。
凌佳易拍拍愣神的弟弟，两个人一起恭敬的、礼貌的、落落大方淡淡的笑了笑。
凌佳山猛地干了酒：“有机会的，一定有机会的。”
凌佳易矮着杯子和她碰了一下：“先干为敬，祝李老师青春永驻，您不要客气。”
说着又降低声音：“时间也不早了，我见同学们有的也喝了不少，一会儿我替您跟他们说早点散。”
这句话真真让李理受用，咕嘟咕嘟喝下酒，她说：“那太好了。”
七点四十，沈宁飞陪着李理站在包厢门口送走了最后一个同学，不由得大松一口气。
消失了二十多分钟的凌家哥俩从电梯里下来。
李理迎上去两步，挎着包包仍然恬静地笑着：“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也走了。”
凌佳易不置可否，抬手敲敲隔壁的包厢门。
紧接着，四个西装革履的黑衣人走了出来。
“李老师，别急，刚刚您不是说有机会回请我们么？择日不如撞日，现在机会就来了。”
凌佳易白体恤，牛仔裤，小寸头，干净利索，阳光开朗，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学生，给李理的印象一直很好。
可现在，那笑容没变，就是吓人。
沈宁飞紧张地挽住她。
李理歪歪头，问：“我没听懂。”
凌佳易说：“别担心，找个安静的地方喝茶而已，不仅不用老师您破费，我只问几个问题，想请您帮忙邀约个朋友，一个问题十万块，怎么样？”
李理这时一下子想到这两个人是谁了，琢磨一番，她微笑说：“钱我不要，我请你们喝茶，但先让我的学生回去吧。”
凌佳易看看眉头紧锁的沈宁飞，摇摇头。
“她不能走，她爸欠着我的钱呢，今晚可以一起算算，你是她的老师，这个事情也该了解下。”
沈宁飞浑身颤了一下，花容失色，原本红润的俏脸瞬间变得卡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