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最近院里有啥事?”
余则成喝完肉汤感觉身体好多了,随后开口问起院里的事情。
翠平放好饭盒,坐在一旁,拿起一根黄瓜,这是杨小涛院子里结的。
嘎嘣
翠平咬了一口后,这才说道,“最近机械厂搞出一种脱粒机,说是打麦子很快。”
“不会是杨小涛搞出来的吧。”
“还真让你猜对了,就是他。”
“最近周围的村子都传开了,我也去看过,确实很省事,要是当年有这机器,俺们村的人也不用给地主打工了,自己也能养活了...”
翠平大大咧咧的说着,往事一幕幕在她嘴中就跟讲故事似的,余则成就在一旁听着,还津津乐道。
等翠平说了会儿,一根黄瓜吃完,这才停下来。
余则成见她说完,脸上也露出一抹噶开,“我就知道是他,说起来,我们这次行动能够成功,还多亏他的夜视仪。”
“就是我这条命,也是这样保住的。”
翠平一口一口的吃着黄瓜,听着自家男人这样说,更是好奇。
怎么还跟杨小涛扯上关系了?
于是拿出另一根塞到对方手上,“你们到底去哪了?干啥了?”
余则成接过黄瓜咬了口,清脆,有点甜。
沉默片刻,余则成看到屋子里没有别人,况且翠平也是编制内的,一直都拿特殊津贴的人,算是自己人。
随即咬着黄瓜,陷入回忆,“我离开的时候是六月五号。”
“我知道,这个不用你说。”
嘎嘣
黄瓜被翠平掰断,一手一截,一口一块。
余则成忙低下头,随后继续说道,“当时接到紧急任务,要我带队去沪上。”
“沪上?这么远?”
“你说,继续说。”
翠平刚说完,就看到余则成皱眉,忙闭嘴,让余则成继续说。
“先前我们在这里抓到一个线索,只是这线索最后指向是沪上,于是便安排我们过去。”
“沪上那边的同志,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郑朝阳和白玲三人,我带着小刘一队人去那边,协助工作。”
“我带队过去跟他们交接后,才发现事情比我们想的更加严峻。”
“到底啥事啊。”
翠平忍不住的问道,她就是个急性子,让她讲故事可以,但慢慢的听故事,简直就是顿刀子割肉,不痛快。
余则成知道自家媳妇的性子,也清楚说的太细她未必记得住。
干脆就长话短说,将事情说个大概。
“这事说起来,还得从两次海上战斗说起...”
翠平在一旁静静坐着,这次她没有打断余则成的讲述,而她也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余则成说的海战她也听说过,尤其是第一次,还登上了报纸。
那一次,己方利用百十吨的炮艇,突袭对方的鱼鹰号猎潜舰,那可是合众国交付他们的先进舰船啊。
他们一共就那么三艘,现在好了,有一艘成了己方的战力。
第二次是听说己方主动出击,趁着夜色突袭对方,造成三艘炮艇被打沉。
接连两次打击后,对面就意识到国内在舰艇上面的发展速度已经超过了他们。
如果不及时遏制,他们将失去了海上优势,那时候更没办法阻挡那成千上万的陆军了。
所以,针对国内舰船发展的秘密,他们派出大量人员打探消息,企图找到原因,予以破坏。
在这种情况下,余则成他们在四九城抓住了对方的尾巴,这才顺藤摸瓜去了沪上。
“其实沪上的同志早就发现船厂外围有行迹可疑的人,而且也进行了调查后。”
“不过这些人都有国外身份,我们去的时候,在一番确定后,便准备防患于未然,提前动手。”
“却不想,我们中了埋伏。”
“埋伏?有内鬼?”
翠平一瞬间就惊呼起来。
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她,凡是有埋伏的,那都是情报工作不到位。
而情报错误,往往都是有人出卖造成的。
果然,余则成点头证明了翠平的判断。
“不是我们队伍的人,是船厂的一名保卫人员。”
“怎么会?”
虽然余则成说出来,但翠平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对方能够成为船厂这么重要部门的保卫人员,不论是信仰还是身世都应该是经过调查的,或者说这里面的人,应该是坚定的革命者。
怎么会...
除非,是潜伏者。
看到翠平的目光,余则成就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
不过这次,翠平再次失望了。
只见余则成摇头,“他不是暗子,也不是冷棋,甚至他跟那边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的身世清白的,比咱们俩都干净。”
“那,那他是为了什么?”
翠平更加疑惑,他想不明白,这人是为了什么。
余则成将黄瓜吃完,觉得有点渴,翠平见了忙拿起缸子递过去。
余则成喝完后,又重新靠在床头上。
不过,他没有继续说这人,而是说起那次行动。
“那晚上,我们展开抓捕。”
“行动地点是在江边,可能是外来人的缘故,周围的住户对我们很敏感,不少人指指点点,我想那时候应该是被内鬼发觉的。”
“我们的行动人员不多,但都是精锐,沪上的同志也多次合作过,彼此间都了解。”
“起初一切都很正常,直到我们在进入对方家前百十米的时候,小刘猛地将我推到一旁,然后枪声响起。”
说到这里,余则成面色痛苦。
在那一瞬间,身边倒下好几名同志。
其中,就有他带去的人。
“后来呢。”
余则成收拾心情,“对方显然是早有准备,若不是小刘提前用夜视仪发现不对,我们再往前三十米,逃都逃不掉。”
“后来也是在夜视仪的帮助下,我们一边还击一边坚持,最后支援来了,对方,跑了...
“跑了?”
“嗯!”
余则成长长叹息,脸上更是无奈。
这次失败,对他来说,不仅是失去了两名战友,更是对自信心的打击。
“我醒来的时候就在医院里,后来问小刘,从他那里了解到,对方最后跳进了黄浦江,乘坐事先准备好的快艇跑了。”
“等我们追上去后,只有船,没见到人。”
“哪去了?”
翠平急切问道,余则成摇头。
两人沉默,对于这种事情,总让人难以接受。
“那个内鬼是怎么回事?”
翠平回到原先的问题上。
余则成点点头,“后来养伤的时候,沪上的郑朝阳找到我,告诉我抓捕的事情。”
“他说,在搜查对方住处的地方,发现了他们携带的武器。”
说到这里,余则成满是慎重。
仿佛那种武器有多吓人似的,翠平见他这般模样,皱眉问道,“武器?”
“啥样的武器咱们没见过,咱们的同志可不是吃素的。”
“何况还有那么多民兵,那么多人,敢搞破坏他们活腻了啊...”
翠平说着,余则成将嘴里的黄瓜咽下,目光里都是狠辣。
“这次不一样啊。”
“到底...”
翠平刚要说话,就看到余则成脸上浮现出痛苦神色。
“这次,他们带的武器不是枪支弹药,而是一种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
“害人的东西。”
余则成说到这里,手指头放在鼻子上一抹而过。
翠平听到这话,看到余则成的动作,脑海中立马出现一种白色物体。
当年她跟余则成潜伏的时候,就见过不少高官富豪,喜欢这玩意。
后来建国后,国家大力打击,直接是零容忍的态度,一度将那些害人的玩意消灭干净。
也让寰宇为之一清。
原以为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却不想,对方又来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带进来?”
翠平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可余则成说的那些,让她不得不信。
“这群家伙,利用这些东西,控制了几个人,其中就有那个保卫人员。”
“谁能想到,一个二十郎当岁的棒小伙,就因为沾上这个,彻底的堕落了。”
想到这里,余则成心里就一阵绞痛。
“那,最后咋样?”
翠平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跟余则成的脸色差不多。
“对方不知道怎么消失的,但消息应该已经泄露。”
“也就是说,船厂的虚实,已经被他们打听到了?”
翠平皱起眉头,情报工作的重要性,有时候能够左右一场战斗的成败。
甚至对整个战局造成影响。
“嗯!”
“若不是我拖累了同志们,我...”
哒哒
敲门声响起,翠平忙收拾心情站起身来,整个人恢复农家大姐的模样,脸上带着一抹憨笑。
余则成看在眼里,心中也为自己这个妻子可惜。
如果她还在火线上,那成绩应该不比他差吧。
不过,作为妻子,他更愿意她远离硝烟,过上平凡人的日子。
起码现在的生活就挺好的。
翠平起身来到门口,打开门,看着门外站的人。
那是一个面色普通的中年人,甚至第一眼看上去就跟路边下棋的老爷子一样,没有任何特点。
但直觉告诉她,面前的老人不简单。
身后还跟着两人,其中一个就是经常见的小刘。
见此,翠平看了眼老人,迅速让开位置。
“王翠平同志吧,我经常听小余说起你。”
老人笑着开口,翠平忙笑着,“俺家老余不会说我好话的。”
“哈哈,这性格果然爽朗。”
老人没有因为翠平的话难堪,反而更加亲近。
“首长,您怎么来了?”
余则成看着走进来的老人。
这人他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因为图书馆的书有问题的事。
打那之后,因为工作问题,很少见面。
而在老人身后的中年人,正是他曾经的上级,曾科长。
当年他是组长的时候,这位就是科长。
后来他当了科长,主任,这位也一直往上走,现如今更是在老人身边帮忙处理事物,明眼人都知道,这位曾主任,未来就是接班的人选。
“领导,您也来了。”
曾主任上前检查余则成的伤势,眼中都是关怀,随后点头,“我跟首长说起这次行动,首长就要来看看。”
“这么大的事,沪上造船厂的老陈都把电话打到我那了,我还能坐得住嘛!”
老人说了一句,看看桌上的水果饭盒,点了点头,“能吃就好,你这伤得尽快养起来。”
“不然这仇,你是报不了了。”
余则成神色一凛,“首长您啥意思?”
翠平站在一旁看向小刘,小刘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一旁的曾主任开口说道,“这次,我们准备跟沪上的同志组成联合调查组。”
“重点就是将这群人找出来,干掉。”
老人点头,“所以,我来看看,你能不能撑起这个重担,不行的话,就让沪上的同志来。”
余则成听了立马从床上坐起来,然后站着,用左手敬礼,“请首长放心,我没问题,我保证完成任务。”
这一刻,余则成眼中冒出熊熊火焰。
这一刻,在后方的翠平并没有制止,而是一步上前,对着几人开口说道,“报告首长,原冀东第三游击队中队长王翠平,请求加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