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杨小涛端着饭盒来到食堂，身前众人正排队等候。
自从上次选拔出优秀人员参加十一献礼活动，食堂的大厨在一番角逐后，作为选拔出来的优秀人员，也算是在机械厂火了一把。
而这样带来的后果便是每次打饭时，二食堂前排的队，老长了。
就是来晚的人也不会离开，除非看到前方没有饭菜了，才会选择其他食堂。
杨小涛来的不算早，排在队伍中间，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动着。
其实对于排队杨小涛是非常没有耐心的。
就像前世去买东西付款，就像医院看病排队挂号，还有取钱时候...
痛苦的回忆。
相比起来，那时候起码还有手机消磨时间，而在这里，除了等着就是等着。
“杨总，你也来打饭啊。”
杨小涛在机械厂算是名人，不少人看到了都打个招呼。
身后的工人有些诧异，杨小涛回头看去，是个年纪不大的工人。
印象里，好像是王姨介绍来的，看他身上模样应该是发动机车间的。
“那当然了，我也得吃饭啊。”
杨小涛笑着，青年听了失神片刻，又说道，“不是，我是说，您这么忙，还得自己来打饭啊。”
“那必须啊，我再忙，也是一名工人。”
“咱们工人是平等的，让别人伺候的那算什么，地主老财，我可不敢犯错误啊。”
前后众人听了都笑起来，显然杨小涛能和他们一起排队打饭，让他们觉得很亲近。
后方一个戴帽子的大姐就笑着喊道，“杨总，您这话说得我们爱听。”
“对，比起那些当个芝麻官就了不起，看人吊吊眼的强多了。”
“可不是吗，我们院里的老张，就在水泥厂里干活，听说他那领导可厉害了，迟到都得挨罚...”
话匣子打开，众人纷纷吐槽着。
“杨总，您也参加这次比武大会吗？”
杨小涛正听着几个女工的八卦，突然身前的一人回头询问。
“比武大会，你说的是月底的啊。”
杨小涛回过神来，笑着摇头，“暂时没有打算。”
他清楚，这完全是杨佑宁为了刺激工人上进的一种手段，当然安全学习是主要的，他作为工厂的领导，还是算了吧。
“那太可惜了，您先前参加八级钳工比试的时候，我们都看着呢。”
“您的手艺，我服。”
前面工人说着伸出大拇指，还有几个老工人看过来，也都是信服的表情。
“对啊，杨总，要说这机械厂钳工技术最好的，肯定是您啊，您得亮一亮绝活才行啊。”
“是啊，杨总您得亮个绝活啊。”
众人喊着，左右几个排着的队伍也传来呼喊声。
“谢谢，谢谢。”
杨小涛笑着客气，“到时候，我在上面给大家加油。”
众人笑着，一旁有人喊道，“杨总要是参加了，哪还有我们的事啊。”
“是啊，多谢杨总不参加啊。”
“杨总，这次有啥奖励啊。”
众人笑着，却是清楚，杨小涛下场的话，估计全厂的钳工会变成苦瓜脸吧。
“奖励自然是多多啊，而且还有大奖，自行车票。多不到？”
“自行车票？我的乖乖，那可得争一争了。”
杨小涛说出自行车票的时候，众人安静片刻，随后再次喧闹起来，这年代，自行车仍旧是紧要物件啊，一些人家里结婚，能凑够几辆自行车接亲，那在街坊邻居眼里都是面子。
一些原本没有心思参加比武大会的人，听到杨小涛这么说，也是动了心思。
自行车票都出来了，那剩下的奖励也不会低啊。
杨小涛见此，再次开口，“而且每个进入初选的人，都会有一份安慰奖。”
“都有奖品？”
身后的青年开口惊呼，杨小涛拍拍青年的肩膀，“对，只要报名参加，过了初选，就有奖励。”
青年听了面色激动，立马跟后面的人说起悄悄话来。
“同志们。”
“咱们机械厂，这次举办的比武大会，就是想要咱们工人之间进行一次交流。”
“希望大家能够借助这次机会，能够学到知识，能够找到学习的目标，了解自己与优秀工人之间的差距，学学人家怎么做的，向更好，更高奋斗，前进。”
好！！！
周围一阵喝彩。
“杨总，我，我们就是组装发动机，也，也能参加吗？”
还是身后的青年，显然他们几个一起的商量片刻，还是由他开口询问。
“可以啊，为什么不可以？”
“发动机可不是简单的工作，完全可以报名啊。”
“就像同样的一堆零件，你比别人都快的组装起来，这就是你的本事。”
“还有，一堆零件里，混了其他部件，那就需要挑出正确的，然后组装成功，这也是本事啊。”
杨小涛跟几人说着，他能感觉到身边几人跃跃欲试的激动，随即笑着。
“只要觉得自己某一方面很出色，就可以报名。”
“只要评委觉得过关，觉得能力出众，就可以获得名次，获得奖励。”
这些，众人更是激动了。
等杨小涛来到窗口的时候，打饭的正是李铁军的妻子，老远就看到了杨小涛，这会亲切的说着，“杨总，你们说啥呢，这么热闹？”
“嫂子，先打饭，我这肚子都饿扁了。”
“哈哈，给，都给你留着呢。”
一边打饭，一边将刚才的事简单说着，“杨总，我们后厨也能参加？”
“可以啊，都是机械厂的工人，为啥不能。”
几个打饭的妇女面色一喜，上次他们食堂张大厨出了彩，连带着他们都跟着沾了光。
现在，这机会又来了，可得抓住了。
就在杨小涛吃饭的时候，从杨小涛嘴里说的关于技能比武大会的官方解释立刻传开。
“组长，为啥杨总参加了就没咱们的事了？”
一个刚入职没多久的青年拿着筷子，一副不解的询问同组的钳工组长。
组长看了眼小年轻，“你啊，进来的时间短，有些事不知道。”
“杨总，现在是什么职位？”
“杨总，不就是咱们机械厂的副厂长和总设计师吗？”
青年对此了若指掌，因为说起来，年龄上，杨小涛也不比他大多少，两人算是真正的同辈人。
有这么一个同辈在，周围长辈每次教育的时候，都将杨小涛当成别人家的孩子。
所以，他们对杨小涛取得的成绩那是耳熟能详啊。
“那是行政职位，我问的是工人技能上的。”
“技能？”
青年不明所以，看向一旁同组的老人。
老工人嘿笑一声，“当初，杨总进厂的时候，就是三车间的钳工学徒。”
“后来一步步的不断升级，三年困难时期过了，直接报考八级。”
“八级？钳工？”
“看你这样，一惊一乍的，激动啥？”
“当时杨总参加八级考试的时候，那场景，就一个螺丝...”
知道的人开始讲述那段历史，周围吃饭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着，哪怕早就听说过，这时候再提起，仍旧是动人心魄。
“天呢，最年轻的工程师。我，我还真不知道。”
青年说着，筷子已经搭在饭盒上，这下终于明白父辈为啥拿杨小涛做激励目标了，因为那目标是他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啊。
“这算啥，你知道四车间的主任吗？知道机械厂的陈文伟吗？还有李楠，邢佳琪几个吗？”
“他们啊，都是杨总同组的人。你看看他们的技术，七级钳工，最差的李楠也是五级钳工。”
“这没扩建的时候，三车间的钳工，人家平均等级都比其他几个车间高出一个等级呢，这都是杨总在的时候，教出来的。”
众人都张大嘴巴，老工人说到这里，也是感慨，“当初，杨总要是在咱们一车间就好了。”
周围几个老兄弟都默默点头。
最后组长将饭盒放好，看了众人一眼，“你这些消息都是老生常谈了。”
最后看着青年，“我上次听侯工说，杨总的钳工技能，已经超过八级了。”
众人听完，默不作声。
“幸好，杨总不参加啊。”
老工人最后吐出一句话，可紧接着又是摇头，“可惜，若是杨总参加的话，咱们又能大开眼界啊。”
“是啊，可惜了。”
组长同样感慨。
......
七机部。
冉父坐在钱老的办公室里，身旁还有一起前来负责制作的沈荣。
在将自己的想法说完后，办公室里一阵沉默。
对于冉父这种精益求精的态度，钱老十分欣赏。
当初冉父能够主持多次演算系数，就让他对这位孜孜不倦，严肃的科研人员生出好感。
后来发现书本上的错误，这让他觉得，老冉同志是拥有敏锐洞察力，并且敢于用逆向思维来看待问题的人。
就像这次，所有人都觉得已经符合了北方联盟给出的标准，导弹的各项系数应该符合要求，满足结合的条件了。
但冉父却是将这个联盟给出的标准生生的提高了一个档次。
这一下，可是将下面的各部门折磨的欲仙欲死，为了满足更高的标准，不少工人、科技人员可谓是殚精竭虑啊。
但在他看来，冉父这样做，或许是有必要的。
毕竟，冉父跟联盟打过交道，有些东西，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自己干出来的，才是自己的。
“沈组长，冉主任说的，你有什么想法。”
看向一旁的沈荣，对于这位同样来自于西北的精干人员，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们之间是最熟悉的，也想听听意见。
“首长，我觉得冉主任说的，非常有道理。”
沈荣并没有因为给自己的工作增加难度而贬低，相反对于冉父的作风早就习以为常。
“当初我们在制造外壳的时候，就是严格要求，最后不敢说保证了实验成功，但确实，没有出现问题。”
“所以我觉得，将一切能够解决的问题在地面上解决，非常有必要。”
冉父听了也是点头，因为一旦飞上天，想要在解决，就难了。
“嗯，既然这样，那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手上的文件拍了拍，“要知道，咱们七机部的工人可都是八级的存在，这些老师傅的手艺，比起机器都不差。”
“你们想要再提升的话，沈组长，你有什么建议？”
沈荣听了却是跟冉父对视一眼，然后从容说道，“首长，八级并不是大师傅的顶点，因为八级与八级之间也有差距的。”
“更何况，还有远超八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