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
轧钢厂传来消息,原车间主任孙国,任一分厂厂长,当天上任。
原一车间主任暂时由王国栋兼任。
至于为什么选择孙国,这个大家不清楚,轧钢厂的高层也没说。
不少人猜测是上次竞选副厂长的缘故,前些年作为头号竞选者,孙国那次不仅输给了王国栋,更输给了杨小涛。
现如今,有这个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的机会,肯定得把握住啊。
而实际上,孙国在得知杨佑宁的打算后,确实心动了。
他在轧钢厂情况自己看的门清。
上面有个杨小涛,这轧钢厂的厂长估计会一直姓杨。
所以离开,未尝不是件好事。
再者,杨佑宁都找到他了,意思已经很明显。
他不能不识抬举,也不能把关系闹僵。
而杨佑宁找他第一句话就是,一分厂需要一个强势的厂长。
第二句话是,今后分厂会获得越来越多的资源,需要一个自己人。
这两点,正中他的下怀。
于是,孙国当即应下。
并且提出要求,要带一部分人去一分厂,杨佑宁也没意见。
当晚杨佑宁就跟刘怀民通了电话,将事情说明白。
而后刘怀民同意,孙国就成了一分厂的厂长。
实际上,作为轧钢厂的下属分厂,分厂厂长跟车间主任一个级别,杨佑宁他们换个厂长,并不需要太多流程。
孙国上任第一件事,就是组建新的保卫科,严格管理。
然后对车间进行梳理,一部分被开除人员从其他部门补充,尸餐素位的,不劳而获的,磨洋工的通通被调离岗位。
孙国还从轧钢厂带来十五名工人,都是六级工以上,让车间迅速稳定下来,生产并没有停滞。
此外对后勤人员重新编组,同样剔除一部分冗员。
整个一分厂在孙国的强势整合下,不仅没有出现混乱,相反还表现出高度的凝聚力,工作热忱也比以前更高。
这倒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有了一分厂这只鸡,剩下的二分厂三分厂立马警醒,不等陈宫赵传军审查过去,自己先搞起来了。
那些平日里不上调的,磨洋工的,不上进吊儿郎当的,立马被两个厂长联合保卫科给处理了,听说还有几个乱搞男女关系的,被揭发后直接送到了派出所,定下性质后,过几天就打靶,可谓是强力震慑。
对此,陈宫和赵传军也没放松,还是去两个分厂走了一圈。
尤其是第三分厂,因为安全带的缘故,更是收到重点审查。
好在第三分厂的厂长为人正直,工厂内风气也不错,加上车间工人虽然能力不强,但干劲十足,精神状态很好。
杨佑宁得知后,便从第三车间抽调二十名技术工人,由前去支援,同时让郭亮带人严格审核。
于是,第三分厂很快进入正轨,安全带的产出如日俱增。
一分厂,厕所外。
自从孙国接手一分厂后,管理越发严格。
许大茂原本就是来分厂劳动改造的,先前因为放映机的缘故,成了一分厂的红人,可现在,一切打回原形,许大茂再次回归厕所。
不过,这几天过去,许大茂的心始终悬着。
尤其是听说二分厂一队男女乱搞男女关系,直接吃了花生米,他心里就是后悔啊。
后悔没管住自己的那半身,要是被人知道了,媳妇怀着孕,他还出去找小寡妇,那…
脑海中响起砰砰的声音,整个人都脸色苍白。
下一秒,许大茂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好像死神在靠近似的。
“傻茂!”
啊…
突破声音传来,许大茂吓得一哆嗦,差点括约肌没忍住喷出来。
“狗日的傻柱,你走路没声啊,吓死爷爷我了!”
许大茂拉开距离,愤恨说着。
“你丫的跟谁爷爷呢,是不是骨头痒痒了,爷给你松松?”
傻柱看到许大茂就来气,拳头攥起来嘎吱响,吓得许大茂又往一旁退了退。
“傻柱,你别吓唬人,告诉你,这巡逻队就在不远处,喊一声,你,你吃不了,兜着走。”
许大茂色厉内荏的喊着,谁知傻柱还真的停下脚步。
傻柱握了握拳头又松开,看着许大茂,心里痛恨着。
他来这里就是打听秦京茹的消息,想知道最近的情况。
这些天,别说是出去了,就是去食堂都被人堵了回来。
最后,跟易中海回来继续挑大粪。
虽然很不是滋味,但,胳膊拗不过大腿,易中海这样的人说开除就开除了,他能咋办?
现在,他可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秦京茹,更有没出生的孩子。
他好歹还是轧钢厂的工人,哪怕是劳改,却也是工人啊。
等自己出去了,也是光荣的工人阶级。
这层皮,可不能丢。
只是现在他是出不去了,挣不了席面,见不到人,只能从许大茂这打听点消息。
“切,孙子,你激动啥,爷爷看你那死娘的样子,不会是做了什么缺德事,心里有鬼吧。”
傻柱眼珠子一转,张口就来。
许大茂心里咯噔一下,“傻柱,你个满嘴喷粪的,要是不会说话,就是厕所里待着。爷没功夫理会你。”
“嘿,孙子,急了啊,是不是被我说中了?难不成,你又犯了作风问题?这可要好好查一查。”
“你,你他娘的少胡说。”
许大茂双腿颤抖,脑袋就像被轰了一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得不说,二傻之间的相爱相杀,某些时候,总有些,心灵相通。
许大茂这么说,傻柱更加确定了。
只是,真要较真的话,他屁股也不干净。
何况,还有媳妇孩子指着傻茂养活呢。
傻柱觉得,还是不要在这个问题是讨论,否则很可能是两败俱伤。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知道。”
许大茂震惊下来,“傻柱,你再敢污蔑我,老子跟你没完。”
随后又打量一番傻柱,许大茂突然笑起来,“咋了,这是出不去挣不了钱了?急了?”
“还是秦寡妇没找你,难受了?”
“哈哈,傻柱,这就是老子比你强的地,都是劳改,老子能出去,晚上能搂着媳妇,能摸着儿子。”
“你呢?秦寡妇还不知道在谁床上呢。”
“对了,老子儿子可壮实了,天天晚上折腾他娘,随我,哈哈…”
哎呦…
肚子上挨了一脚,许大茂捂着肚子往后退了十来步。
“狗日的傻柱,你等着。”
不等许大茂说完,傻柱再次扬起拳头,吓得许大茂赶紧躲开,跑到厕所后面去。
傻柱呸了两声,知道秦京茹母子俩没事就放心了,转身回到自己的地盘。
易中海看了眼傻柱,神情冷漠。
这两天的事,将他的谋划再一次粉碎。
就像天生与他相克似的,每当自己有点起色,每当自己的谋划进行到关键时刻,每当尝到一点甜头,总会有意外发生,总会有厄运降临,将他的打算搞的七零八落,一败涂地。
想这些年的种种,每一次失败他都能重新站起来,每一次都能找到新的出路。
可再好的心态,再坚韧的性情,经历这么多失败打击,心态也受不了啊。
他不就是想安度晚年,找个人养老吗?
他不就是想让傻柱替他养儿子吗?
到底是谁跟他过不去?
是谁,这么针对自己?
见自己舒坦了,就来害人?
易中海眉头皱着,心里头生出一股怨恨,这人,怎么可着他欺负啊。
这人,这人是谁?
易中海拍打着脑袋,努力找出那缠绕他的身影。
杨小涛!
猛然间,脑海中出现一个名字。
随后更加确定。
肯定是杨小涛,看他在这舒服了就看不顺心,所以来坏他好事。
对,肯定是他,因为有这本事的,也就是他了。
不对。听说杨小涛出差了,不在轧钢厂啊!
也对。以杨小涛那擅长巴结经营的本事,以他现在的身份,尤其是那些轧钢厂的人,各个都围绕着他。
这种事,用不到杨小涛吩咐,那些捧他臭脚的就会上赶着表现。
就是他,杨小涛!
自己的这一切,就是杨小涛害的。
这一刻,易中海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而后,就跟一把钥匙打开记忆的门,一幅幅画面出现。
从当初秦淮茹贾东旭的婚礼,从杨小涛钳工技能一步步高升,从贾东旭仿造杨小涛的暖气炉……
一幕幕从眼前闪过,最终定格在聋老太太死亡的画面。
一切,都有杨小涛的影子。
他却忘了,当年正是他的介入,让秦淮茹反悔,嫁给了贾东旭啊。
若是没有这次悔婚,或许,杨小涛与秦淮茹……
易中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观里,脸色开始扭曲,他已经老了,他的身体开始衰退,他已经没几年好活了,在不抓紧时间,那残缺的部分也会失去作用,想要个孩子,更难。
不是说,人老了,犯下的错就能一笔勾销嘛。
他都这把年纪了,就不能照顾下他的感受?
尊老啊,社会美德啊,大家都遵守的,怎么到他这就不成了?
为什么要跟他这个老人过不去啊!
吧嗒
两滴混浊的眼泪掉在木桶里,荡起一个个黄色圈圈。
一旁,傻柱看着易中海那痛苦、悲伤的神情,不由上前开口安慰。
“一大爷,您别这样,不就是打扫厕所嘛,咱…”
傻柱想要安慰易中海,可话到嘴边,想到自身处境,也是悲从心起。
“柱子啊,有人,要害咱们啊!”
傻柱半张嘴,更说不出话来。
“你看,咱们在院里的时候…”
“后来,一系列的事,没有他,老太太能出事,你爹能出事,最后房子也没了…”
易中海娓娓道来,越说,脸上的阴沉越浓,傻柱的脸越黑。
等易中海分析完,整个事情前后联系起来,傻柱只感觉浑身冰凉,周围有一张网,将他困住。
若是以前,他还有有心来个鱼死网破。
可此刻,他已不是孤家寡人。
也不是没有顾忌的傻柱。
被这么一个可怕的对手惦记,他,傻柱再大本事也没用啊。
‘不行,不能让人知道孩子是我的,绝不能让他知道,绝不能暴露。’
这一刻,傻柱看了眼易中海,脸色一样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