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小涛照常出门,不少轧钢厂的工人一起走着,有说有笑。
来到轧钢厂,放下东西,将事情理顺了,又吩咐娄晓娥做事。
这才去一车间看看。
还没靠近,杨小涛就听到门口处传来说话声。
“易师傅,这件不行。”
“跟图纸上的要求差了点!”
孙国的声音嘶哑着,却是带着坚定。
“主任,我这是尽最大努力了,那数据根本就达不到,这都做了多少次了,用废了多少钢管,根本就不成!”
“我看根本就是杨小涛瞎写的!”
“这东西根本就没有意义,与其在这上面耗费功夫,还不如好好完成上级的任务。”
“咱们一车间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是任务百分百的完成率,主任你可不能为了一点芝麻丢了西瓜啊。”
易中海说话有气无力,这体力跟不上了,干一会儿就无法集中注意力。
更重要的是,他看不上杨小涛搞的东西,什么打井机,这年头随便找几个人就能挖井,搞这个纯属浪费时间,浪费材料。
“够了!易中海。我是车间的主任,做什么不用你来教。”
“就这个,你是八级钳工,这工件的数据是不是真实的,你自己心里没数?”
“我不管你用多少钢管,必须给我做出来。”
孙国严厉的说着,“全车间就等这次打个翻身仗。”
“别忘了,你那徒弟给车间带来的损失。”
“还有,这件事的屁股是谁给擦的!”
“还请假?”
“这什么节骨眼,你跟我请假?”
“这东西,全车间的人都在看着,你看看,你看看,你这时候要请假,大家伙的心血不是白费了?”
杨小涛听出,这是孙国的声音,而且声音里压抑着着愤怒。
这边孙国话音刚落下,易中海独特的嗓音又响起。
“主任,我也是迫不得已。这贾东旭快不行了,好说歹说也是咱们一车间的员工。就这几天了,我这做师傅的,不在眼前看着点,以后心里怎么过的去?”
杨小涛听出,这是易中海的声音,而且话里的意思,好像贾东旭要不行了?
脚步加快,杨小涛从一旁走过,快速走向三车间。
身后还有孙国跟易中海的声音。
下午,徐远山在办公室里发火,杨小涛在隔壁听的小心翼翼,最后看到孙国狼狈的跑出办公室。
随后娄晓娥出去打听消息,说起易中海不服从孙国的命令,没有完成任务就脱岗,回了四合院。
这下打造蒸汽机的进度受到了影响,要不是一车间还有几个七级钳工,勉强凑合着,估计现在就停了。
可这事让徐远山知道了,还是对孙国发了脾气。
一个车间主任竟然连这点事办不好,以后怎么带人完任务?
孙国也是委屈,易中海作为八级钳工,老员工了,车间里不少人都帮他说话,他能怎么办?
最后徐远山让他自己想办法。
还说能干干,干不了就把任务交出去,二车间的也能做。
至于易中海脱岗的原因,听说是贾东旭快不行了,院里的人来通知,这才跑回去的。
对于四合院的事,娄晓娥心里清楚。
反正都离开了也不想多问。
就是杨小涛听了之后,只是一瞬间的失神,想到院里的槐树,差不多要开花了。
随即也没啥反应,该干嘛干嘛。
可没一会儿,孙国又跑回来了。
没办法,车间里除了易中海,其他钳工根本拿不出手,做的几个滑阀都不合格,让他请其他车间的拉不下脸,只能来这请杨小涛了。
来到办公室,孙国有些为难,杨小涛知道情况,没等他开口就主动问起有没有困难。
孙国借坡下驴,请杨小涛出手帮忙。
两人来到一车间,杨小涛开始接手部件打造。
刘海中拿着小锤敲敲打打,听旁边的人不断抱怨着易中海不识大局,一肚子意见。
刘海中没敢多说,对杨小涛搞出来的这东西,他并不感冒,但他不敢像易中海那样撒手就走。
看着杨小涛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众星拱月的存在,心里除了嫉妒更是羡慕。
“为了仕途,忍了!”
刘海中朝手心吐口唾沫,继续挥舞着锤子。
另一边,易中海满是心事的往四合院走去。
昨晚上见了贾东旭,就感觉没多少时间了。
可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就接到消息,贾东旭要不行了。
此刻易中海的心里是纠结的。
多年的师徒之情,哪怕是块石头,时间长了也能捂热乎,何况他是真的拿贾东旭当儿子对待。
哪怕,其中有自己的私心,但他的付出也是巨大的啊!
可现在,贾东旭就要没了,他不仅伤心,更是替自己感到可怜。
可怜他谋划多年,竟然一朝成空。
心里的滋味,难以诉说,或许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是这般痛苦吧。
回到四合院,不少留在院子里的父母孩童都在院子周围看着,贾家里,贾张氏的哭喊声打早上响起就没停过。
“老易,快去看看东旭吧。”
一大妈守在门口,见到易中海赶紧过去。
易中海顾不得多说,一个健步就冲进屋子里。
贾家门口站满了人,二大妈三大妈,院里的老婆子小媳妇,没事在家的都聚过来看看情况。
屋子里,秦淮茹哭的眼睛通红,贾张氏形容枯槁,虽然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可真正到来了,两人仍旧心理悲切。
“东旭,东旭。”
易中海在旁边轻轻喊着,躺在床上的贾东旭缓缓睁开眼睛。
瘦削的脸颊,枯黄的头发,一双细长的眼睛在看到易中海后,迸发出最后一抹色彩。
“师傅,您来了。”
这一刻,贾东旭说话中气十足,却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东旭,我来了!放心,师傅在,你会好的。”
“师傅,没用的,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
“我这口气等到您,就是要说一句。”
“师傅,我没用,没法给您养老送终了。”
贾东旭说着,呼吸急促,仿佛喘不动气似的。
慢慢抬起手,易中海赶紧伸手握住。
“东旭~”
“师傅,没关系,还有棒梗,还有淮茹,我走了,她们一样孝敬您。”
“我一走,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还有淮茹肚子里的孩子,都拜托给您了。”
“您跟大妈受点累,帮忙看着点,我这,谢谢您二老了。”
神情悲怆下,易中海眼睛湿润,“你放心,师傅还在,就不让她们受委屈。”
“嗯,徒儿,在地下会惦记着您的好。”
贾东旭用力握着易中海的手,又看向贾张氏。
“妈,儿不孝,先走了,您老受累替我看好这对儿女,等他们长大了,我也就瞑目了。”
贾张氏哇哇哭着,头发都贴在脸上。
贾东旭又看向棒梗,“棒梗,长大了,要记住爸爸的话,保护奶奶妈妈和妹妹!”
又面向秦淮茹,“淮茹。”
“东旭!你说,我听着。”
秦淮茹靠前,贾东旭却是盯着她使劲的看,易中海感觉贾东旭的手在颤抖。
贾东旭没说话,只是看着秦淮茹的肚子,“淮茹,这孩子是我是看不到了。我走后,你该为自己考虑,我不怪你,可孩子得留下。”
秦淮茹脸哭的花白,一个劲的摇头,“东旭,你放心,我不走,生死都是贾家的人。”
贾东旭摇摇头,临死时,一切都看得开了。
“我这一辈子,最得意的,就是娶到你。”
“可最后悔的,也是娶到你啊!”
“我这一走,连累你了!”
贾东旭用最后的力气说出来。
不论是秦淮茹还是贾张氏,就是易中海跟一大妈都是悲戚。
屋子周围,听到这最后的话,不少人看不下去,转身离开。
最伤人心是别离,何况还是生死相隔?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此时的贾东旭已经顾不得了,再不说,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说完这话后,贾东旭的胸膛猛地干瘪起来。
“师傅,淮茹肚子交给你.,徒弟.再报!”
话未说完,贾东旭眼中一片灰白,在没有一丝光彩。
“东旭~~~”
“我的儿啊~~~”
“爸爸~~~”
屋子里,一阵阵喊声响起。
屋子外,众人沉默。
一个生命的离开,没人在这沉重的话题前,笑得出来。
贾家一片哀嚎。
贾张氏趴在贾东旭身上,大声哭喊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让她感觉失去了全世界。
秦淮茹伸手握着贾东旭的手指,想要将贾东旭叫醒,哪怕只是轻轻喊一声她的名字,她听在心里也是一种挂念。
棒梗站在一旁,看着床上怎么喊都不答应的父亲,脸上有些慌张。
小当则是在一旁哇哇哭着,虽然这个爸爸老是凶她,虽然这个爸爸有时候赶她出去,可晚上饿的时候,爸爸总能给她一些吃的。
现在,奶奶告诉她,爸爸走了,再也见不到了,小当哭的更伤心了。
易中海擦掉眼泪,看着贾东旭睁大的眼睛,充满了不甘。
大好年华,儿女齐全,却是无福享受。
死不瞑目,走的不甘啊!
伸手将贾东旭的眼睛阖上,心里默默说着,“东旭,放心去吧,你的嘱托,我会做到的。”
“淮茹,东旭走了,后事该怎么办?”
秦淮茹擦干眼泪,“一大爷,我们妇道人家,这些事不懂。”
“您是东旭长辈,这件事就拜托您和两位大爷了。”
易中海点头,转身安排人去街道办报备,又派人准备东西。
现在国家提倡节俭,素事素办,那些繁琐礼仪,通通被归到封建糟粕里,给活人省了许多麻烦。
但再怎么省,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仍旧是人们心中的主流,活着的人仍要为死去的人操心。
四合院里这种事不多见,却也不是没有,有迹可循,不少人开始搭把手,能帮就帮。
易中海在外面主持大局,让一大妈去扯白布,让二大妈去胡同里借火盆,同时找人来奏唱哀乐,又让三大妈去安排院里的布置下,该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别让客人来了说不是。
最后又派人去找贾家的亲戚,将贾东旭的事情说了,好让人安排奔丧。
至于贾张氏的,秦淮茹家的,自会有人去通知。
四合院里热闹起来,不知情况的小孩子更是当成的热闹,嬉笑着玩耍。
贾家里,秦淮茹将贾东旭的衣服找出来,挑了一件最体面的,跟贾张氏两人一起穿上。
随后便是整理仪容,一堆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