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清很拘谨很尴尬,等单月娘走了,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内心的平静。楧
去到厨房,发现早点很丰盛,单月娘给他做了一些馕饼和丸子汤,还有一些凉菜。
陆子清吃得很开心,确实饿了,而且这些汤饼独居风味,跟中原地区不太一样。神武门这边的人饭量都大,体格强壮,跟吃肉多也有关系。若是在黄州那边,早点吃这么丰盛,估计大家都会吃撑,午饭就不用吃了。馕饼用了一些西域来的香料,硬硬的吃起来很香,再配上精致的小菜,让陆子清越吃越美。
陆子清吃完了,非常自觉地把碗快都洗了,再把厨房收拾干净,水打满。
然后陆子清就去寻找单月娘的织房,正房是她们娘俩儿的卧室,肯定不会随便让男子进入。侧方一个是书房,一个是仓库,门也没关严,陆子清悄悄探头看了一眼,哇,里面都是一袋一袋的棉铃。这,这都是大食的绒棉棉铃!饱满的籽棉,也就是白叠花,一袋一袋堆满了库房。
陆子清赶紧关上门,再去看看对面的房间,也开着门呢,窗户高高撑起,光线明亮,那肯定是单月娘的织布间。陆子清偷偷探头瞅了一眼,单月娘正背对着房门,在专心纺纱,将搓好的棉条用纺锤给捻成棉线,当真是神乎其技,棉条被均匀地拉成细丝,简直细若蛛丝,毫无瑕疵。屋里还有一个织布机,身后有两个笸箩,有棉铃也有摘干净的棉花。
陆子清顿时有了想法,要讨好丈母娘,必须有行动!
看得出来,纺纱机、织布机都是大周早就有的东西,但是轧花机没有!轧花机就是给籽棉脱籽的东西,其实加工棉花,最费力的就是把棉铃里面的籽和外面的壳、多余的脏东西给剥掉,全靠一双手,很累很烦的。这也是白叠布很贵的原因之一,速度实在是快不起来。但是如果有了轧花机就不一样啦,以目前白叠布的价格,陆子清敢说,就连大食都没有轧花机!楧
心动不如行动,单月娘还在专心纺纱,根本没注意到陆子清。
陆子清立刻嗖的一下御剑飞走,找到镇上的木材店买了一些木料,又唰的一下飞回来,为了不吵到丈母娘,他特地躲远点儿,叮叮当当开始制作简易版的轧花机。其实这个结构很简单的,上面一个装籽棉的斗,出来的口有细小的缝隙,用一个轱辘把丝绵给蹭出来,而棉籽和脏东西就给拦在了另一边,掉进另一侧的筐里。轱辘陆子清给设计成用脚踏的,侧面加个悬垂,就可以跟缝纫机一样毫不费力地踏起来。
陆子清偷了一把棉铃,特别流畅地就把棉籽和外面的壳都给分离掉了,得到干干净净的皮棉。
然后他立刻把这个轧花机搬到门前去献宝。
这一次动静比较大,单月娘自然就注意到了,她回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陆子清把一个新奇的玩意儿搬到了她门前,一躬到地。
“小侄见伯母终日操劳十分辛苦,想来手剥棉铃是个麻烦事,因此做了一个剥除棉籽的工具,又斗胆从库房里拿了一把棉铃试了试,侥幸成功。”
单月娘一呆,静静地看着陆子清表演。楧
“把棉铃从这上面的斗里放进去,是为了能够精准地对着这个缝隙。然后踏这个踏板,棉籽就会被分离出来,落到后面的筐里。”陆子清特别起劲地踏起踏板,特别强调,“我加了重锤,踏起来会很轻松。”
重锤就是在滚轮的侧面钉了两把铁锤,旋转起来就会产生更大的惯性。
然后陆子清特别自豪地看着白花花的干净棉花被带出来:“伯母请看,这样的话,很轻松就可以得到干净的棉花,可以用于纺纱啦!”
单月娘安安静静地等着陆子清表演完,表情无喜无悲。
陆子清心道,现在已经差不多了解丈母娘的性情了,喜怒哀乐只怕都不怎么会呈现在脸上,但是心里必定是很开心,对不对?
单月娘道:“陆公子请进来坐。”说着在身边放了一个蒲团。
陆子清满心欢喜坐过去,端端正正的,昨天一身伤痛,今天可以让丈母娘好好领略一下自己的良好教养、气度风采了。楧
“请伯母训示。”陆子清恭敬地行了个礼。
单月娘将一样东西放到陆子清面前。
陆子清一呆,是他昨天送给李婉儿的黄龙玉镯。
单月娘道:“感谢令堂一片心意,那些礼物我便收下了。但是这个太贵重了,我们家境贫寒,难以回礼,因此不能收。若公子有心,还是等到日后更合适的时候,再拿出来吧。”
陆子清只好把黄龙玉镯拿回来。
单月娘又开始纺纱,神情十分专注。她一面纺纱,一面静静说道:“你的心意我已经完全知晓。但是婉儿年纪还小,你们应该把心思全都放在学业上。”
“是。”陆子清仿佛又回到了地球,又听到了熟悉的话语,因为早恋被老师请家长。楧
单月娘道:“妾身有一事相求,还望公子能够成全。”
陆子清的心忽然就往下沉。
单月娘道:“公子也看到了,我家与陆家之间的家境差距很大,所谓门不当户不对。公子一表人才,天下任何少女看了都会喜欢,婉儿自然也不例外。但是妾身希望,公子跟小女之间只做同学,不做过多想法。不知道公子可以成全吗?”
陆子清赶紧磕头:“我与婉儿在书院既是同学,亦是生死之交,早已两情相悦。门当户对,绝对是门当户对的!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和婉儿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伯母定然是责怪小侄失了礼数,小侄自然晓得。小侄擅自取用棉铃,亦是无法坐视伯母操劳,希望可以尽一把力。”
单月娘澹澹道:“公子能喜爱小女,是小女的福分。但我们真的高攀不起。虽然公子不在意,但是妾身在意,令尊令堂也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