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奥地利值得庆幸的事有两件:
一,是完成了几条重要的铁路。
二,是受经济危机影响,国际贵金属价格上涨,蒂罗尔的银矿又有开采价值了。
维也纳到拜罗伊特,维也纳到德累斯顿,维也纳到乌迪内,这些路线加强了奥地利中央,和南德意志地区,以及北意大利地区的联系。
前者是奥地利最重要的对外贸易区,后者是奥地利最重要的税源地。
此时的北意大利虽然已经衰落,但依然是赋税重地,作为奥地利最重要的税源地之一,它提供的税收甚至比占帝国40%国土面积的匈牙利地区还要多。
1833年奥地利的财政收入是1亿3026万9877弗罗林,而匈牙利地区只贡献了2300万弗洛林,甚至低于波西米亚地区2500万弗洛林,远低于北意大利地区3000万弗洛林。
到1836年奥地利的财政收入猛增到1亿7000万弗洛林,受益于加入德意志关税同盟,波西米亚的经济成爆发式增长,财政收入也猛增至3500万弗洛林,已经和北意大利地区持平,而匈牙利地区的收入反而下降了100万弗洛林。
随着时间的推移,作为紧邻德意志,工业发展迅速的地区,波希米亚地区的开放程度只会越来越高,它的重要性也会越来越明显。
只不过在奥地利地区普遍高歌猛进的时候,匈牙利地区显得有些另类,以塞切尼为首的一批年轻贵族和新兴资本家希望可以加入到这场盛宴之中。
然而匈牙利加入德意志关税同盟,既违反了德意志关税同盟的协定,又违反了奥地利和匈牙利之间的协定。
科罗拉夫伯爵和梅特涅都不愿意再介入匈牙利问题,毕竟现在的状况对于奥地利帝国来说就已经焦头烂额了,所以只能作罢。
英法在西班牙问题上僵持不下,普鲁士在德意志关税同盟中千方百计想给奥地利制造麻烦,俄国在东方蠢蠢欲动。
撒丁王国的新国王卡洛·阿尔贝托,是一个不安分的人,他发展经济扩充军队,而同时对法国和奥地利都抱有不满的态度。
要知道撒丁王国的存在,不过是法奥之间的缓冲带而已。当时普遍认为阿尔贝托的野心,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但即便如此,奥地利不得不重新启用老将拉德茨基,让他担任驻北意大利奥军总司令。
拉德茨基本来已经在1829年退休,但是战争大臣图拉尔觉得老将军还能打,同时拉德茨基本人也因退休之后穷困潦倒,在为自己8个孩子的生计发愁。
然而1831年到意大利赴任的老将军,在同年就娶了一位意大利女贵族为妻,以示自己深爱着意大利,暗示奥地利会对意大利人一视同仁。
拉德茨基自己也确实是这样做的,他从不觉得阿尔贝托和他的两万大军是一个问题。
但是这位经历过拿破仑战争的老兵知道,那些活不下去的农奴和穷人被煽动起来是多么可怕的一股力量。
拉德茨基还记得,那些穷人是怎么被拿破仑那不切实际的许诺诓骗,让他们将枪口转向了自己的同胞。
但是拉德茨基在上任伊始便要求军队接济穷人,当他的士兵犯了法,他不会选择包庇,而是立刻惩罚闹事的士兵,有时候甚至会有失公允,但这让他和他的军队在穷人们中间赢得了好名声。
这个时代通常为了保持士兵的战斗力和忠诚,将官会选择包庇一部分犯错的手下,以此收买人心。
拉德茨基则是选择了收买民心,但是他的做法有些极端,甚至于在他亲生儿子遭受不公正对待时,也选择了隐忍,要求他的儿子向意大利人道歉。
安东·冯·拉德茨基是拉德茨基元帅的第三个儿子,他没有什么才能,也不向往军队以外的生活,所以他一直跟在拉德茨基元帅身边。
一天,安东·拉德茨基奉命在大街上巡逻,路过一家咖啡馆时,听到里面的人在宣传马志尼的反奥思想。
当时的意大利不过是一个地理名词,它的绝大多数土地都属于奥地利,而马志尼的思想核心就是将奥地利人驱逐出意大利。
这让安东·拉德茨基怒不可遏,毕竟意大利军团的任务就是守住意大利,他怎么会允许有人宣传让意大利独立的思想呢?
“先生们,请你们立刻终止你们的话题,你们这是叛国行为。”
“你这德意志猪,休想管我们,这是私人领地。”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用意大利语说道“愿上帝保佑,他能听明白我们说什么。”
男人的话引起了一阵哄笑,毕竟在这些人眼中奥地利的军人只会虚张声势,没什么好怕的。
安东·拉德茨基纠正道“第一我是捷克人,第二这是咖啡馆,是公共场合。”
男人将正在营业的牌子翻了过去,然后十分淡然地对安东·拉德茨基说道。
“现在打烊了,你可以走了。”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安东·冯·拉德茨基气不过,直接扑了上去,与男人扭打在一起。
宪兵来了才将两人分开,随后两人被送到了拉德茨基元帅的办公室。
安东·冯·拉德茨基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自己父亲踹了一脚,并让他向那名意大利人道歉。
安东·冯·拉德茨基自然是气不过,拉德茨基元帅只能以元帅的身份命令他向那名意大利人道歉,最后那名意大利人骄傲地离开了。
据说那名意大利人,是一名修道院长,很有影响力。
拉德茨基用这种近乎舔狗的方式,让北意大利地区的底层穷人接纳了奥地利军队的存在。
但是在一些自视甚高的意大利贵族和商人眼中,这些军人是一群低贱的窝囊废,给予他们资助和尊重是毫无意义的浪费。
中高层意大利人,经常在奥地利的军队面前表现出一种傲慢的态度。
而作为统帅的拉德茨基,居然也容忍了中高层意大利人对他下属士兵们的不公正对待。
老元帅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一直都把法国人作为假想敌,他也想像拿破仑一样,搞一支民兵队伍,以便在战时使用。
然而拉德茨基不是拿破仑,奥地利帝国也没有足够的经费,此时的意大利底层更没有到活不下去的程度,所以他的计划只能无疾而终。
维也纳,镜厅。
斐迪南一世看着手中御令。
“我愚蠢的弟弟啊,这张御令是谁写的?”
“我可怜的哥哥啊,你的眼睛最近也不好使了吗?那上面还有我儿子的签名呢。”
“我愚蠢的弟弟啊,这上面的名字明明是弗兰茨。”
“我可怜的哥哥啊,你忘了我儿子也叫弗兰茨了吗?”
“我愚蠢的弟弟啊,你从小就不会骗人,以为我会上当吗?”
“我可怜的哥哥啊,你的嘴为什么在吐泡泡。”
“我愚蠢的弟弟啊,我犯病了,你还不去叫医生...”
斐迪南一世在失去意识前,在御令上盖下了皇帝的印章。
当天一支调查团离开维也纳,前往米兰抓逮捕那些殴打了安东·拉德茨基上尉的叛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