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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我在书写你的命运328.落秋

克里斯廷娜来势迅然,路明非下意识想要躲避,但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可能躲过去。

“老顾救我!”路明非嘴上这么吆喝,其实早知道顾谶之前都没有阻止克里斯廷娜‘进化’,明显就存着看客的心思。

因此路明非直接懒驴打滚。

克里斯廷娜的骨翼几乎擦着他的后脑勺飞过,寒风刮得他头皮都痛。

她在钢缆上站定,高声嘶吼,“我没有杀死我的父母!”

路明非坐在地上的黏液里,忍受着屁股上的灼痛,“有个坏家伙跟我说,人会死三次,第一次是他断气的时候,在生物学上他死了;第二次是他下葬的时候,亲友们跟他告别,在社会中他死了;第三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的时候,那时候他才真的死了。你的父母现在真的死了,因为你已经忘了他们。”

克里斯廷娜震怒,尖利地嘶叫起来,骨翼仿佛蜘蛛的利爪那样张开,镰刀般的利爪全都指向路明非,赤金色的复眼中爆出恐怖的杀机。

路明非心说有机会!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抓住了那丝困惑,动摇了克里斯廷娜的信念。

她一直跟路明非说话,想要解决的就是记忆造成的困惑。

龙的心和人类的心在隐隐地对抗,她表面上是在说服路明非,其实是在说服心里的自己。

路明非还要趁胜追击,但暴怒的克里斯廷娜忽然警觉地望向高处,翼骨的末端射出束装的黏液,瞬间凝结成丝束,带着她腾空而起轻盈地落在钢缆上。

她仰头望去,背后的所有利爪都指向天空。

一束光从天而降,光束中有人抓着铁链降落在栈桥上。

“我亲爱的孩子,你怎么会孤单呢?世上有得是你的同类,比如我。”那人向着克里斯廷娜屈膝半跪,仿佛觐见君王。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那完全就是一个年轻的亚历山大·布宁,年轻而俊朗,眼神中透着自信和坚毅,如果不是站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中,每个人都会为他的领袖魅力折服。

“老特么王八蛋!”芬格尔率先发表了意见,恶狠狠地。

“安静。”路明非低声。

骂娘于事无补,他们应该在这个男人到来之前杀掉克里斯廷娜。

也许还是不忍心,觉得那个女孩子还活在女蛇的身体里,所以一再地错过机会。

这个始终藏在幕布后面的男人终于带着光环登场,善后、扫尾、带走胜利的果实。

他们就是要被扫的那个尾巴。

但布宁暂时还没有时间来对付他们,他得先对付克里斯廷娜。

那再也不是高呼口号却不懂世事的女孩,她得到了龙的心,从此坚不可摧。

路明非在她的心里找到了小小的裂痕,但那不算什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大的裂痕都能弥补。

她看布宁的眼神很冷,不悲不喜也不怨怼。

路明非能猜出来人的身份,她也能,但她已经割舍了过去,也就不会有至亲重逢的喜悦。

翼骨向着钢缆喷出黏液,克里斯廷娜骤然消失。

下一刻,她沿着自己布下的丝线垂直降下,面对面地凝视着小布宁,两人的鼻尖几乎接触。

“亚历山大·布宁,真正的亚历山大·布宁。”她的声音冷得令人心季。

“是我,亲爱的孩子,命运终于把你还给了我。”小布宁轻声说。

克里斯廷娜精巧的鼻翼抽动,嗅觉似乎取代了视觉,成了她最倚重的感知器官。

“号称父亲的人类,闻着却令人作呕。”她闻完了,冰冷地点评,像是美食家吃完一道很不满意的菜。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亲爱的孩子。但是你真美,就像我梦到的模样。”小布宁神情认真。

像极了谄媚,但他说得很动情,好像他面前的不是可怕的怪物,但也不是久别重逢的女儿,而是降生世间的女神。

这时,路明非听到了轻微的声响,那是刀划过硬壳的声音。

刀是村雨,在楚子航的手里,而原本的一些黏液凝固成了壳,他刚刚从地上捡起了刀,此刻横刀当胸,神色毅然决然。

他也看出顾谶明显是不打算动手了,但为了路明非,他总得要拼一拼,毕竟那可是世上唯二对他好的师兄啊。

路明非也感动了,看着楚子航那坚毅到透着孩子气的脸。

他嘴角抽了抽,“师兄啊,人家还在那聊着,保不齐一会儿就能打起来,你这时候拔刀会不会不太好啊。”

“……”楚子航一秒破功,眨眨眼睛,表情有点呆萌。

“不过这才是我认识的师兄啊。”路明非笑了笑。

他心里幽幽一叹,什么办法都想尽了,真是穷途末路。原本就是沿着死路来的,这个结果好像也没差到哪里去,可就是莫名其妙地不甘心。

想去看看那个终点,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顾谶看看克里斯廷娜,再看看小布宁,按捺着心情。

……

“我设想过我们的重逢,无数次,但从未想过是今天这样。可当我看到你的时候,什么都不重要了。”小布宁还是深情款款。

路明非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脸皮,从出生就被弃之不顾的女儿,却被他说成心肝宝贝,从不躲闪的眼神,还有匪夷所思的勇气。

因为克里斯廷娜张开了翼骨,越过肩膀探了出去,爪刃从四面八方把小布宁的头颅锁定,像是个狰狞的行刑架。

路明非期待着克里斯廷娜忽然洞穿这家伙的脑袋,但克里斯廷娜始终没有发动,只是冷眼看着他,像是掌握生杀予夺的王在看小丑的表演,稍有不满就要把他剥皮拆骨。

“你像极了你母亲,十八岁的她,这让我心碎。”小布宁做出一副痛心的样子,“我想起见她的时候,她穿着红色的格子短裙,坐在喷泉边,那是莫斯科的秋天,我人生里最幸福的秋天...”

“住嘴,亚历山大·布宁,你的女儿已经死了!”克里斯廷娜忽然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这是你的幸运,如果她还活着,你会是她最想杀的人。”

她撤回了翼骨,沿着丝线游回钢缆上,慵懒地坐着,妖娆的腰背曲线像是人鱼,只是那条拖地的蛇尾看着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