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鸣泽对顾谶那偶尔的奇怪的胜负欲很了解,也很无奈。
他不像路明非那样很容易抓住心思,也并不是猜不透,只是太天马行空,不着痕迹。
就是老不按套路出牌。
顾谶随手挥开挡在两人之间的雨丝,那些雨丝好像冻结了似的,落地发出细碎的声响,并不融化。
“现在你是不是束手无策了?”路鸣泽托着腮,笑着问。
他卖萌一向可以的,路明非就吃这一套,但顾谶对此并不感冒。
“你不也是一样。”顾谶说:“不然也不会装死到现在了。”
“你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啊。”路鸣泽耸耸肩,“我只是看着你跟别人的未婚妻相处的很愉快,不忍打搅。”
“人小鬼大。”顾谶轻轻弹了下他的脑门儿。
路鸣泽明显懵了下,旋即失笑,“论卖萌,我差君远矣。”
“好了,说正事吧。”顾谶说。
“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洛基。”路鸣泽随口道:“杀死她,或者让他解除因果,但我想她不会受威胁。”
“她在哪?”
“不知道。”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那毕竟是能困住她的尼伯龙根,当然是她出不来,别人也找不到。”路鸣泽貌似纯良地叹了口气,“哪有什么无所不能的人啊,我也有很多鞭长莫及和无能为力,只是靠着哥哥和你才能过得这么好。”
说着,他起身,礼数很是周全地鞠了一躬,“一直以来,十分感谢你的照顾。”
“爷可没有打赏给你。”顾谶瞥他一眼,虽然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拿话堵他准没错。
“腹黑的人,才总把别人也想的跟自己一样腹黑。”路鸣泽摊摊手,“小雨零星,夜有佳人,我这是在跟你交心啊,你却总以为我图谋不轨。”
他围着诺诺转起了圈,盯着那对又直又白的腿啧啧有声,大有要手摸一摸的架势。
然后就被顾谶扯住了后衣领。
路鸣泽立马举手做投降状,同时嬉皮笑脸,“是我逾越了是我逾越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顾谶盯着他。
路鸣泽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其实我是想说,眼下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
“眼下?”顾谶挑眉。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想办法把她一直留在你身边,反正你也不放心我,就当是给你的人质好了。”路鸣泽捂着胸口,“我可是把自己的心都交给你了。”
顾谶点点头,看他表演。
“这样一来,看到你认命,哥哥也一定会放弃找什么楚子航的。”路鸣泽眼里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憧憬,“想想看,他左拥陈雯雯右抱苏晓樯,文艺女青年和富婆通吃,几十个矿随便挥霍,一辈子无忧无虑,再也不用颠沛流离,想想都爽。”
“那是你这么想。”顾谶澹声道。
“可他就是这样的人啊。”路鸣泽说道:“你只不过是推他一把,让他好做决定而已。”
“他早就做过一次决定了。”顾谶平静道。
在那个暑假的晚,凯撒订的餐馆里,路明非虽然百爪挠心万般纠结,但最后还是没有接受陈雯雯的爱情,而是了他跟楚子航的车。
也是这样雨丝凄迷的雨夜,同样是人生中一次重要的选择,顾谶跟楚子航坐在车,无话,看着餐馆里的路明非和陈雯雯,两人对视的目光中隐隐有些情愫。
离别时,陈雯雯在哈出雾气的窗画着花,路明非不舍回头。
但没有人挽留,也没有人回头,只是挥手告别,他们之间再度形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便是顾谶所见证的路明非做出的选择。
“原来你这么相信哥哥啊。”路鸣泽看似感慨,其实话里又有不掩的骄傲自得,那毕竟是他最爱的哥哥啊,听到别人这么夸赞,怎么能不与有荣焉呢?
“其实把陈墨童留在身边又有什么不好呢。”他转而又开始循循善诱,“除了耶梦加得,曰本不是还有一个傻姑娘么,白王已经死了,她就没用了,随便你怎么处置她。”
顾谶目光逐渐冷却,像雨凝成的冰晶。
“好啦好啦,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路鸣泽嬉笑起来,“不过你真是吓人,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他指了指顾谶口袋里的手机,“原来你跟耶梦加得一直是这么联系啊,竟然连我都骗过去了,洛基也失了算。”
“聪明吧?”顾谶的表情如雪遇暖阳,顷刻间温和如春风。
路鸣泽仔细看他片刻,冷笑道:“人类的喜怒无常和阴险狡诈在你身真是展现地淋漓尽致,怪不得就连赫尔左格都败在了你的手。”
“可我还是被洛基算计了。”顾谶叹息。
“你这么说,会显得其他人很蠢。”路鸣泽翻个白眼,“她可是洛基,从没有茧化沉睡过的天空与风之王,几千几万年的隐忍和布置,谁敢说能事事料在她前头?”
“可她还是走不出尼伯龙根。”顾谶幽幽道。
路鸣泽默然,“是啊,其实每个人都有他的尼伯龙根,有人进去,却走不出来。”
他露出复杂的笑,“你是幸运的,我有时候真羡慕你。”
顾谶沉默片刻,“是啊,我是幸运的。”
“哥哥想找楚子航,是因为他的朋友太少了,所以对出生入死过的人格外珍惜,那你是因为什么呢?”路鸣泽好奇道。
“重情重义。”顾谶面不改色。
路鸣泽忽然有点后悔来找这家伙了,果然每个男人的尽头都是路明非,听他扯澹还不如去跟哥哥打篮球。
“哥哥要挽救他的朋友,我们是要拯救世界,这不冲突。”他最后这么加油打气,谁让他的哥哥如今畏他如蛇蝎,别说做交易,就连聊聊天都吓得肝儿颤呢。
他只能找这位不靠谱的盟友了,虽然小路觉得心好累。
“好啦,没事就挂机吧。”顾谶望着天台下幽幽的黑暗。
路鸣泽无声笑了笑。
城市的时间锁定解除了,雨重新落了下来,车流穿梭,街没带伞的人们一片匆忙。
“下雨了?”诺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是她有些迷惑地望着路鸣泽消失的地方,刚刚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什么人?
“看谁跑得快!”顾谶撒腿就往回跑。
“你”诺诺无语,撑起外套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