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须矢的目光中,零笔直地跃起,迎向落叶的刀锋。
“这是跳到了绝境里啊。”阿须矢低语。
上下方都有敌人,零在空中无法借力闪避,就像鱼离开了水那般无力。
在他看来,这场舞蹈的收尾注定要难看了。
可零忽然伸出手,穿越刀光准确抓住了落叶的腰带,把她往下猛地一拉!
她竟然把落叶当作武器,刺向了车中的虎彻!
虎彻还没丧心病狂到不顾同伴的地步,只得强行收回武器。
接着,落叶就被零从天窗塞了进去,撞在方向盘上晕了过去。
零落在旁边的车顶上,从天窗里拎起虎彻,一记肘击打在他的下巴上。
金属下颌骨飞向空中,落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其主人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
她看都没看,走向缓缓拔刀的阿须矢。
“在开始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阿须矢说道:“在学院本科部中,你排名第几?”
他太想知道答案了,他从未听说过对方,只听说过楚子航。可眼前的女孩一番交手行云流水,过于惊艳,他很想知道是这个女孩快还是楚子航更快。
零瞥他一眼,“第四。”
阿须矢震惊了。
能发动如此凌厉的攻势,还将对手的攻势全部解析,居然在本部只能排到第四?
那前三位是谁?楚子航又排第几?
“第二个问题,楚子航...”阿须矢长刀贴面,刀锋指向女孩的眉心。
忽而眼前白色裙裾一闪,他闻到了女孩身上的淡香。
他的佩刀碎裂了。
是女孩电光般跃起,似闪电惊鸿,膝盖重击在他的侧脸上,把古刀也一起击碎。
碎片插入阿须矢的面颊,整个人登时仰面倒地。
他呆呆地看着天空中坠落的雨,不敢相信自己的失败。他分明还有问题想问的,可怎么进攻忽然就来了,而且还来得那么快?
零最后的进攻完全不是什么舞蹈的美,只有最简单直接、纯粹暴力的膝击,快得看不清。
她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枪,冷冷看着相隔150米的长船的狙击阵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对峙,不依靠望远镜甚至连人脸都看不清楚,她手里的那支枪也完全比不上长船手里的狙击步枪。
但对峙了足足十秒钟,长船还是没法开枪。
他缺乏战胜那个女孩的信心,他很清楚自己但凡开枪,对方必然会反击。对方的枪法好不好他不知道,他只是被那股气势压倒了。
有些狙击手就是这样,他们习惯于用一颗子弹的低廉代价换取别人的命,却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
阿须矢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在你之上的三个人...是谁?楚子航排第几?”
“我跟楚子航不是一级的。”零平静道。
重伤缺血让阿须矢的意识渐渐空白,可他还在努力地试图理解她所说的话。
她跟楚子航不是一级?这是什么意思?
他并没有问她的年级啊!
零看着他无力抓狂的模样,沉默片刻,“我以为你在问我的考试成绩,我的绩点是年级第四。楚子航跟我不是一级,我们之间没有可比性。”
彻底昏过去之前,阿须矢一口老血闷在胸口。
她以为自己在问她绩点?绩点在卡塞尔学院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实力,实力那么强的人还关心什么绩点?
……
零看了眼腕表,之前跟宫本志雄分开的时候,她已经启动了倒计时,现在已经过去二十五分钟了。
她答应给宫本志雄争取三十五分钟,还差十分钟。
地层中的两部掘进机都在全速前进,如果宫本志雄先打开藏骸之井,就是宫本志雄赢。反之,如果猛鬼众先贯通隧道,就是猛鬼众赢。
水银已经倾泻完毕,吊索上的铝热剂燃烧弹下降到了接近水面的位置,零打着伞,站在高高的横梁上。
她那么纤弱,裙裾在疾风中飞扬,看起来就像一位打着伞出游的中学生,可她的威仪镇住了整个红井。
她在清楚地告诉所有人,是她在镇守红井,只要有她在,就不容任何人进入那个空间。
长船距离她只有150米,可连续三四次想鼓起勇气,却都在上膛前泄了气。
他生怕上膛的声音被女孩听见,她会如鬼影般追杀过来。
最终,他悄悄爬下藏身的古松,耻辱地潜入密林,想要逃走,可双脚落地的瞬间就僵住了。
他面前就是一台激光监控设备,风魔家的忍者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
三十分钟过去了,地面震动忽然开始减弱,雕塑般的女孩低头看向下方的隧道口。
隧道中传来不可思议的巨声,仿佛一条龙在里面吼叫,湿热的狂风从隧道里冲了出来,十几秒钟后,重达几十吨的超级掘进机被一股激流推了出来,撞击在对面的井壁上。
宫本志雄成功了!
他提前打开了藏骸之井,震动停止的那一刻,隧道里隐约传出了某个人的欢呼声。
卡塞尔学院里有一群疯子,蛇岐八家或者说曰本分部也有疯子,可能每一个为自己所坚持的道路努力乃至献身的人,都有一颗疯狂的心。
赤鬼川的水泛着白沫从隧道里冲了出来,化作巨大的瀑布。
它的温度接近于人的体温,颜色是血一般的赤红,而赤红发黑的水中泛着点点银蓝色的微光,那是数以万计的鬼齿龙蝰,蟒蛇般的影子也在血红色的瀑布中闪现交错,发出各种声音。
它们随着血色瀑布触及银色水面的瞬间,更大的吼声爆发出来,不知是愤怒还是惨叫,数以十万、百万计的生灵在混有水银的水中挣扎,但水面距离井口足有八十米,它们跳不上来,只能徒劳地撞击着井壁。
对于龙族亚种来说,这是一场纯粹的屠杀,如果把它们作为有生命的个体来看,这不禁让人悲伤动容,可如果任由它们进入人类的世界,将是一场惨烈的灾难。
零站在横梁上,默默地看着这场堪称虐杀的惨剧,瞳孔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时,有灯光从头顶照了下来,一架黑色的直升机到达了红井上方。
是源稚生,他以最快的速度从东京赶来,他没能亲眼目睹藏骸之井洞开的瞬间,却看到了这悲哀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