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场主!!!
怎么是你?
怎么他妈的又是你!
此刻吹笛人倘若有十万句脏话的话,起码有九万八千句是骂至福乐土的这帮丢人玩意儿,难道眼珠子被人抠了就不知道提前说一声吗!
这不是憋着害人么!
可现在,铁拳已经再度跨越漫长的距离,从天而降!
轰!
简直,就好像是打地鼠一样
即便是现在槐诗没有万象观测的能力,可分辨灵魂之中的灾厄流动根本不在话下!
无数幻影之间,吹笛人的存在不断的狼狈闪烁,躲闪,躲避着军团之拳所寄托的恐怖力量。
可并没有过多久,便有恐怖的热量扩散。
就像是,火山喷发一样,无以计数的幻影被焚之一炬
所罗门!
就像是,不惜将血液燃烧殆尽一样,为军团献上这一份牺牲,以换取未曾有过的破坏力!
而目标,却只是一堆随灭随生的幻影
“别被他迷惑,槐诗。”
苍老的指挥官断然的说道:“他在拖延时间。”
寂静,突如其来,因为就在那一刻,残存的吹笛人们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晚了。”
有清脆的声音,从他们的头顶响起。
在半空中,那一道通向白银之海最核心的门扉
就在着短短的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在吹笛人的破解中,不知多少权限验证的封锁系统和密码矩阵尽数溶解。
通往人世一切灵魂之根源的门扉,应声而开!
为何要跟现境的两个莽夫在这里决一死战呢?
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不是来到这里获取胜利吧?
即便是将槐诗和所罗门杀死,那么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只会让他们成功的拖延时间,给现境反应的机会吧?
换而言之,当他决心应对作战的瞬间,他恐怕就已经注定失败了。
而现在,随着大门开启。
黑暗鸣动。
涌动的晦暗之潮在白银之海中不断的奔涌着,在以数十上百年的时间为单位去衡量的计划中,隔着宛如铁壁的三大封锁,吹笛人一直在不紧不慢的渗透着自己的对手,将灾厄、苦难和恶孽,悄无声息的送入其中去。
而现在,收获的时候到了。
冰冷的笑声响彻天地。
“看来,是时候说再见了。”
被槐诗撕裂的幻影,最后嘲弄一笑。
那一瞬间,泡影幻灭。
“别想!”
槐诗,已经不假思索的冲天而起,向着那一扇再无防备的门扉。
还来得及
调动自己所有的源质,燃烧灵魂,以最快的速度,突破最后的距离,还能够将吹笛人拦截在前方。
只需要弹指间,便能
可就在那一刻,有愉快的声音响起,仿佛从他的耳边。
你以为,就这么简单?
当他愕然回头的时候,便看到了,所罗门未曾防御的身后,飘忽的幻影悄然浮现。吹笛人的眼瞳抬起,戏谑的望着他。
“做选择的时候又到了,槐诗。”
漆黑的匕首,已经刺出!
在癫狂的笑声里。
选吧,选吧,槐诗,就像是之前一样。
去进行抉择!
保护现境,还是保护自己的同伴?
是舍弃所有的希望,去追逐胜利?
还是抱着万一的侥幸,来挽救即将重创的所罗门?
而就在那一瞬间,槐诗看到了所罗门的神情,仿佛微笑一般,嘴角勾起。
那一张苍老的面孔之上,满是欢欣与充实。
甚至,不曾回头。
只是闭上了眼睛。
任由,必杀的利刃,贯穿了自己的胸膛。
“吹笛人!!!”
愤怒的咆哮声如雷鸣,银色的辉光,已经扑面而来!
“何其愚蠢。”
吹笛人看着冲过来的槐诗,嘲弄一叹。
你哪个都救不了,槐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不论你怎么选。
不论是舍弃所罗门之后,孤身一人保护最后的门扉,迎战吹笛人,博取万一的几率。还是试图拯救所罗门,让开通往白银之海的道路,给吹笛人创造绝佳的时机
为何理想国的人总是如此天真呢?
他遗憾的摇头:“槐诗,你无法拯救所罗门,也无法保护现境。”
“没错。”
有人沙哑的回应:“因为他相信,保护现境的,另有其人”
那一瞬间,钢铁之手抬起。
握住了贯穿灵魂的那一柄匕首,以及,吹笛人的手腕。
所罗门张口,呕出腐败的源质,咧嘴,笑容狰狞:
“抓住你了!”
吹笛人,勃然色变。
就在那一刹那,他竟然发现,自己的意志无法从这一具即将被舍弃的泡影幻象之中脱离。
就仿佛,被固定死了一样!
不容许他脱离。
竟然被一个垂死的男人,牵制在原地。
即便是白银之海的门扉就在眼前,却甚至没有机会去推开那一扇门
什么鬼!!!
匕首再度此落,在高亢的哀鸣中,那一柄积累了人类原始时代以来暗杀所形成恶孽,崩裂缝隙!
就像是刺在了钢铁之上。
“成就军团本质的,是弱者捍卫族群的决心,而使用它的代价,便只有牺牲。
吹笛人,我所拥有的,仅此而已”
此刻,伴随着所罗门的话语,却又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从他的灵魂之内迸发!
那一双无坚不摧的铁拳,焕发出耀眼道宛如恒星裂变的光芒!
牺牲一人,换取优势,牺牲一队,换取战果,牺牲一军,换取胜利若无牺牲,那么一切都荡然无存。
若无军团,那么秩序分崩离析。
成就这一份至强之力的前提,便是为了胜利不惜舍弃一切的决心!
付出的越多,牺牲的越多这一份力量,便越强!
而此刻,当所罗门决心舍弃生命的瞬间,灼红的军团之拳上,竟然崩裂出了一道道缝隙!
脆弱的源质之铁,已经无法束缚更强的灵魂之钢!
他在燃烧。
“放手!”
“十四万六千六百零一”
所罗门恍若未闻,只是轻声呢喃。
在吹笛人冰冷的目光中,他自顾自的说道:“这是我,亲手送上死路的士兵数量更多,为我,因我而死的人,已经不计其数。”
“一直以来,未能同他们一同牺牲,我感到无地自容。”
他缓缓的回过头,嘴角缓缓勾起。
“谢谢你,吹笛人。”
那样感激的笑容,是如此狰狞,就像是孕育着毁灭一切的火焰。
垂死的野兽毫不保留的,为自己的敌人,献上了谢意:“谢谢你,能实现我这个愿望。”
终有一日,我将奔赴同他们一样的地方。
和他们一起。
迎来灭亡。
曾经在生前以为已经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愿望,此刻竟然慷慨的实现了?
已经,再无法克制。
几乎幸福的快要流下眼泪。
敬请收下吧,白银之海啊
他大笑着,向着现境呐喊。
这便是所罗门最后所献上的燔祭!
那一瞬间,军团之拳,在巨响中,分崩离析。
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扩散无穷热量的太阳,吹笛人尖啸,奋力挣扎,无穷幻影骤然消散,随着他的身体一同崩裂。
从其中井喷而出的,乃是晦暗的色彩,不断的扩张,变化,延伸,奋力的向着白银之海的门扉。
可是不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所罗门的双手和压制。
而就在门扉之后,剧烈的撞击声响起。
白银之海里,那一片被污染的浑浊不断的蠕动,想要突破界限,可是却不论如何,都无法逆转程序的流程,延伸到验算层之内。
哪怕,只差一线!
在他的呐喊之中,牺牲之重再度降下,压制着吹笛人,强行将他挤回了原本的面目。
逼迫他,看着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的槐诗。
那一张肃冷的面孔,毫无温度,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只是平静的俯瞰。
如此冷漠。
“拜你所赐,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里了,吹笛人。”
他轻声呢喃:“一直以来,我都很奇怪明明我和艾晴之间的关系,统辖局应该一清二楚才对,可是为什么,先导会会冒着理想国干预再生计划的风险,将艾晴拉近这里来呢?”
“因为,他们需要艾晴,去找到那个你所代表的意外的因素。
同时,他们也需要我,他们需要理想国的调律师为一切如你这样不应存在的癌变物,带来毁灭!”
“所以,准备好了么,吹笛人?”
槐诗平静的发问:“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接下来,请容我向你展示
牺牲,愤怒,悲伤,苦痛,怨憎,悔恨乃至,死亡!
那一瞬间,军团之拳奋力握紧。
砸落!
轰!
雷鸣之中,吹笛人的头颅轰然爆裂,又迅速重生,然后再一次的爆裂,再再一次难以想象,在短短的刹那之间,究竟挥出了多少拳。
每一拳,都像是扩散的烈火,将大片的晦暗蒸发。
接连不断!
可在破坏之中,断续嘶哑的大笑声却不断的响起,自破裂扭曲的那一具灵魂之中。
“哈,代价?你是说代价?”
吹笛人已经乐不可支,抬起破裂的眼球,望着槐诗,还有那一片白银之海中扩散的晦暗:“这可是你们现境自己所造的灾难和恶孽啊,槐诗。总不至于,全部都是我的错吧?
还是说,击倒了我,一切就能够结束?你们不会停止,槐诗,你们只会创造更多的地狱,更多的绝望的世界。
即便没有我,你们也会落入自己创造的地狱之中”
那一张染血的破裂面孔之上,浮现狞笑:“你所想要拯救的东西,必然会迎来毁灭。所谓的现境,就是一个笑话!
可你想毁灭的东西,却在深渊中长存你甚至哈哈你甚至杀不死我,槐诗。”
“是啊,我杀不死你。”
槐诗点头,毫无任何的动摇,只是疑惑的发问:“可动手的人,又何必是我呢?”
还不明白么,吹笛人。
你早已经,注定失败!
在那一瞬间,门扉开启的声音响起,自穹空之中。
令吹笛人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而就在那一扇他梦寐以求的门扉之后,那浅浅的一隙中,有一只小巧的白鼬灵巧的跳出,踏着残破的阶梯。
落在了槐诗的肩上。
再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怀中抱着的东西,放进了槐诗的掌心之中。
那是一枚纯白色的棋子。
白主教。
亦或者,将其称为白银之海的具现,统合一切人智、人知,囊括了所有人类的灵魂和源质,所形成的威权。
其名为
辉煌之光
“看来,是时候说再见了,对不对?”
槐诗微笑,如实,俯瞰着吹笛人的面孔,看着那一片紊乱的薄雾之中,浮现震怒和惊恐。
道别的时候到了,我的朋友,即便再怎么不情愿
如梦似幻的美好时光,将要结束。
就是此刻,就是现在!
就在那一刻,当白银之海的潮声从灵魂之中迸发,璀璨的光芒便从槐诗的眼瞳之中喷薄而出。
当那一片全知之海降临在了他的灵魂中,槐诗的自我几乎在瞬间,焚烧殆尽!
可从他脸上所浮现的,却是愉快到极致的笑容。
甚至,无需思考,无需意志。
身体便本能的,在这一片瑰丽之光的催动之下,踏前一步,抬起了手掌在他的掌心之中,白色的主教无声的裂解。
或者说,恢复原本的模样。
这世上再没有胜过这般璀璨的光芒。
当穷尽白银之海的色彩,汇聚在这细细的一线之间时,就化为了令人心醉神迷的变换霓虹。
虹光如剑。
斩!
当一切晦暗蒸发时,所迸发出的,是仿佛令白银之海都为之扰动的悲鸣。
在那剑锋劈斩之下,吹笛人最后的力量爆发,又迅速的,蒸发殆尽。
当惊鸿一瞥的瑰丽之光一闪而逝,在所罗门的手中,已经再没有了吹笛人的痕迹。
只有残缺的碎片,迅速的崩裂,蒸发。
迎来终结。
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依旧在蠕动的肉块。
哪怕在瞬间已经被白银之海彻底灭杀,可在那一具迅速终结的灵魂残片中,却依旧有着难以言喻的执念在运转着。
不,应该说,是彻底舍弃了灵魂,放弃了所有,也不惜要保留下来的东西。破碎的面孔艰难的向着门扉的方向蠕动着,一点,又一点,像是垂死的虫子。
明明只差一线。
却仿佛相隔天渊。
可他已经看到了,那一片涌动的光芒,那记录着现境一切变化的波澜。就像是,他梦寐以求的答案。
但是,此刻,当这一份答案出现在他眼前时,那一张残缺的面孔,却忍不住流下了悲凉的血泪,失望的,难以言喻。
明明已经看到了未来,所感到的,除了绝望之外,居然再无其他!
“错了,都错了”
自己所期盼的,竟然是如此可笑的东西
那个本应该出现的东西,那个自己所渴望的,所期冀的宏大毁灭,那庄严到终结一切的伟大黑暗,已经消失了。
在遥远的过去,已经被扼杀了。
“怎能如此?”
吹笛人凄厉的尖叫,哭嚎:“你们怎敢如此!”
终结的时候到了,大片的残骸,迅速的灰飞烟灭。可在最后,那一颗留着血泪的眼眸,已经死死的看向了槐诗。
“我们会再见面的,槐诗,一定。”
来自吹笛人的执念在怨毒低语:“我已经抓住你了!没有人能在我面前作弊!没有人!你一定会”
“哦。”
槐诗面无表情的点头,“那我等着。”
就这样,他的脚掌抬起,践踏。
啪!
碾碎了最后的灰。
在寂静之中,他冷漠的看着吹笛人最后的痕迹消失无踪,就这样,转身离去,离去,离去,离
就是没能离去!
因为在他身后,有一只同样面无表情的白鼬扯着他的裤腿,死死的拽住,不容许他再踏出一步。
“槐诗同学,请问你逼装完了么?”
临时客串快递员的傅依提醒道,“装完了的话,麻烦请把东西还一下”
说着,小爪子抬起。
指了指他的口袋。
被他顺手揣进去的辉煌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