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人生何处不相逢。
槐诗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和老大哥吕西安在这里再次见面。
曾经魔女之夜里照顾了自己不知道多久的老前辈不死鸟、地狱考古队的中坚队长,统辖局极限运动俱乐部部长。
即便是这些年他们再没有见过几次,可有多少统辖局的熟人都是他介绍来的,对自己提携可谓不遗余力。
“你怎么来了?”他赶忙起身握住吕西安的手表示热烈欢迎,然后,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向另一张似乎有些眼熟的面孔。
“不好意思,您哪位?”
“”
看得出,有那么一瞬间,微胖的男人很想骂人。
“深渊开发局,吴成。”
他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补充道:“那个被你害得在同事之间社死了好几次的无辜社畜狐狸。”
“哦,原来是你啊!”
虽然这么说,但槐诗依然一脸毫无印象,只是礼貌性的久仰。
这个家伙,完全忘记自己曾经做过多么过分的事情了!
吴成已经开始想要揍人。
嗯,如果不是打不过的话
“看门的,前面带路!”
吴成抬头,冷哼一声,露出了高傲的鼻孔来。
跟他计较什么啊?犯不着跟一个年龄不到自己一半的人生气。
不过是工具人而已,呵!
如是,自我安慰着,迈步上前。
而就在更前面,槐诗和吕西安两个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依旧在不断传来:“他是不是越来越臭屁了?”
“我也这么觉得啊。”
吕西安感叹:“自从魔女之夜之后,整个人变得不太正常你有什么头绪没有?”
“那要看心理医生的哇,早看早治疗。这种事情问我哪里有用,要问专家啊。”槐诗震惊,劝告道:“我们学校就有个医生,水平很不错,回头带他看一下?”
“我劝过,他不去”
“绑起来啊,我帮你!”
够了!
吴成的血压飙升,愤怒的咳嗽了两声,你们窃窃私语就算了,声音低一点不行么!
最后恼怒的瞪了槐诗一眼,他推开了眼前的大门。
会客室内,灯光柔和。
艾晴已经等待许久。
而沙发后面的吉赛尔则好像个刚上任的秘书,正在手忙脚乱的泡茶端上来。
“请进吧。”
槐诗引手,站在门口跟艾晴点了点头之后,对吴成说道:“你们聊,后面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
吴成不耐烦的挥手,示意他有多远滚多远。
甚至没有要求吕西安留下来。
不知是对艾晴和槐诗的人品信重,还是有什么把握。
而槐诗则优哉游哉的带着吕西安吃夜宵了,老大哥好容易遇到一面,可要好好招待一下。
而就在十一点的时候,再度有客人的敲门声响起。
第二个。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一直到十二点钟截止之前,协会里足够整个乐团在此用餐的餐厅竟然已经快要坐满了。
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大家面面相觑。
就好像是头一天约好了一起翘课,点名的时候却一个不少的尴尬一样,渺小又如此的令人在意,但很快,就被大家不约而同的抛到了脑后。
在其中,参与者亲自到来的状况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都是派出了自己的下属和代表,而在统辖局的构架之中,已经有不少人互相之间打过交道,此刻见面,自然是什么难听捡什么说不装了,摊牌了,就是看不起你咋滴。
一时间嘈杂的声音中,大有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的趋势。
而就在最前面,艾晴坐在桌子前面,平静的凝视着这一切。
并不干扰。
只是旁观,仿佛在鉴赏一般。
直到有人实在受不了这混乱的氛围,敲了敲桌子,不满发问:“艾小姐,你大费周章将大家叫到这里,耽搁了这么久,总要说事情吧?”
“不,我看你们聊的热火朝天的,不挺好么?”艾晴似笑非笑的回答:“如果能借此达成共识的话,那岂不更好?”
看出发话的人想要反唇相讥,她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况且,我的意思,公告上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们应该很清楚才对。”
“那也太离谱了。”
发问者皱眉,“如此苛刻的条件,我们完全无法接受。”
“那可以不来啊。”
艾晴淡然的说道:“以及,请勿代表其他人,只是你觉得自己无法接受而已。如果不满意的话,你大可离开,我不介意。”
“”
一时间,寂静中发问的人再没有说话,甚至毫无任何的不快或者恼怒,仿佛变脸一般。
反正他就是个派过来跑腿的,传达一下不满挑动一下氛围也就是顺便而已,真要这么下不来台走人,那可白瞎了在统辖局混这么多年。
要脸?
要脸你还在统辖局里当什么领导?当上领导的还能要脸?
“哎,大家没必要弄的这么僵嘛。”
这时候,旁边的人站出来打圆场。浑然不顾双方完全不想承情的样子,那个金融局里来的家伙依旧笑眯眯的说道:“不如大家双方都退让几步,既然无法接受双方的主张,那么稍微做一些妥协,有限度的交流如何?”
“不行,我自身的主张不会改变。”艾晴断然摇头。
“我们可以购买。”金融局的人说。
“我需要钱么?”
艾晴笑了起来,看向身后的大门。
“在这一扇门外面坐着的人里,其中有一个就是新晋世界五百强集团的董事会主席,如果我要钱的话,让他直接闭着眼按零都没关系。”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就变得意味深长:“况且,你们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就调动公款吧?”
当这样说的时候,语气就变得柔和起来,眼瞳抬起,专注的凝视,似是期盼一般。
旁边,幸灾乐祸的大笑声响起。
卡米拉已经笑的前合后仰。
当着架空机构的面,直接跨过流程,调动公有款项满足自己的目的你是多大的胆子啊朋友?
况且在这里的还有税务部、现境资源管理部的人,但凡他敢开口说个账户,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能让他的底裤都给扒光了。
“艾小姐,我有一个问题。”
在转瞬即逝的寂静里,卡米拉这位来自司法局的代理人似是微笑着,声音低沉,并不高亢,但在转瞬之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倘若我成为了你的盟友,那么,你会提供其他人的情报给我么?”
瞬间,室内一片寂静。
只剩下卡米拉的笑容。
此刻,就在周围,隐藏在一张张和煦神情之下的某种阴暗的意味从那些人的面孔之上浮现,直勾勾的看向了艾晴。
将来自架空机构的情报威慑力,直截了当的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在架空机构面前,一切情报战都毫无意义,即便是隐藏在最暗中的底牌,只要有丝毫的蛛丝马迹,都会被曝光在阳光之下。
来到这里的人,又有谁没有如此的隐忧呢?
似是好奇的提问,已经将选择题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究竟是被胁迫着,成为盟友,亦或者是大家一起群起而攻,将最碍事的人解决掉?
“在所罗门退出之后,我会考虑的。”
艾晴的笑容不改,毫不犹豫。
这样的问题,从一开始在她的预料范围之中,有人利用这个发难她根本毫不意外因为这个问题根本是无解的。
不论怎么回答,文字游戏都无法改变现实。
女士交给她的钢笔,是真正足以在任何时候都动摇局势的恐怖力量!
而同样,也是一柄无时不刻威胁着她安全的双刃剑。
没有人会容许一个对自己所有状况了若指掌的人存在,不论做出多少保证,也不会有人相信。
在本身的阵营羸弱的状况之下,她无法掌控大局,也无法对窥探者做出震慑。
除非是艾晴自己主动交出架空机构的权限,否则迟早会有人利用她抛头露面的机会将她解决掉
可现在,这就是她最好的机会。
有所罗门这样的威胁在前面,没有人会愚蠢到将架空机构逼迫到自己的对立面上去。
这时候,就应该展示出自己的威胁性,从容谋取利益才对。凭借着所罗门带来的压力和威胁,她才能够从容发展,从双方阵营之间成为真正足够强硬的第三方。
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倘若她的目的达不到的话,她都不会介意去拖一拖其他人的后腿
这才是她操盘的好时机。
如今,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一点,但同时,都对她的存在无可奈何。
继所罗门之后,候补序列的艾晴,真正的成为了足以操纵局势的人了
“啊呀,那可真是太好了。”
卡米拉似是充满了期待,满心欢喜的想要加入艾晴一样,“请问如今有多少机构和架空机构联合了呢?”
“这同样也是关键的情报,加入之后自然可以公开。”
艾晴淡然的看了她一眼,笑容也变得古怪起来:“当然,说不定一个也没有呢。”
在餐厅之内,低头喝茶的吴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抬起眼睛向另外一个方向看了一眼,两边都没有说话。
装作没听见。
“艾晴女士,这一次来,我们带来了最大的诚意。”在最前面,肃然的中年男人开口说道:“如果您愿意加入我方,共享架空机构权限的话。我方可以从主张上做出最大程度的退让”
“你是办公厅的人吧?”艾晴笑了:“我的主张你们能答应哪一条?”
中年人张口欲言,可是却被艾晴直接打断。
“不必玩文字游戏。”她说:“办公厅的人能支持撤销中央决策室的主张吗?”
中年人没有再说话。
办公厅本身就是只属于中央决策室而存在的行政机构,怎么可能认同这种近乎让他们自掘坟墓一样的要求?
“既然如此,也难免会让大家怀疑你的诚意吧。”中年人直白的说道:“难道架空机构就打算这么待价而沽么?”
“诚意就在这里,但需要对等的诚意才能拿走。”
艾晴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诚意是用行动,而不是用嘴巴。”
卡米拉想要说话,可仿佛想到了什么,没有再张口。
“在这里的除了捣乱的人之外,我想也还有着心怀诚意而来的人吧?”艾晴起身,环顾着四周,看着那一双双眼睛,“我并不想显得过于冷漠和吝啬,架空机构同样也肩负着职责,为捍卫现境而行动。
因此,今天只要来到这里的机构,都将得到有关所罗门将军的据点的详细情报,具体的资料就在入口处桌子上的袋子里,各位走的时候可以自取,一人一份。
当然其他更详细的状况就需要另外商谈了。
同样,倘若有人怀有诚意和期望,想要更进一步的洽谈的话,我也会安排时间,希望不至于像今天这么嘈杂。”
“以及,最后再说一点,最重要的一点。”
她提高了声音,向着所有人宣布:“即便是同我方联合,除了接受我们的主张之外,不会有任何约束条款和要求。换而言之”
她停顿了一下,欣赏着那些愕然的神情,微笑:
“来去自由。”
餐厅外的大厅里,同里面的喧嚣嘈杂不同,外面倒是一片肃冷。
除了参与者和他们的代理之外,其他的所有携带武装的安保成员都被拒绝进入了门后,只能留在这里等待。
和里面锱铢必较或者暗怀鬼胎的探讨和商谈不同,外面的气氛倒是简单直白。
大家都是工具人,出来打架的干活,聊得来就聊,聊不来就发呆,反正保持戒备随时等待讯号开片就是了。
反倒是槐诗看着最为轻松愉快,毕竟是自己的主场,从开始到现在,水果吃的就没停下来,还拉着旁边的吕西安唠闲嗑。
“说起来,老哥你怎么也来蹚浑水了?”
“考古队和深渊开发局有合作嘛。”
夜宵吃饱喝足了的老大哥咧嘴一笑,微微耸肩:“老吴这个人你也知道,想升职想的要命,可胆子又小的要死”
“是你猎见心喜才对吧?”
槐诗看着他的眼睛,分辨出了那跃跃欲试的兴奋神采:“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跟年轻人一样,实在是令人敬佩。”
“当然,也有一部分我的原因。”吕西安微微一笑,并不分辨,反而拉着槐诗继续起极限运动俱乐部的安利来。
小伙子你一看就是下地狱的好材料,大好生命,和我们一起去作死吧!
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对此,槐诗只能敬谢不敏。
他再怎么爱找刺激,也不至于平白跑到地狱里找死玩啊。
想想吕西安每天在考古队里带着人往什么地方钻,这可是能从褚海的碗里往外抢考古学界年度人物的大佬
算了算了,真惹不起。
“您老呢?”
槐诗回头,看向了另一边沙发上抱着焰形剑闭目养神的老男人。
噩梦之眼的佣兵头子艾弗利。
槐诗问:“这一次忽然跑到伦敦来,是度假了?还是决定退休?”
“工作。”
艾弗利言简意赅的回答,一副懒得说话的高手样子。
但槐诗实在耐不住好奇,凑过去,低声问:“话说,您老的名字究竟是艾弗森还是艾弗利?为什么我查到的资料记得都特别混杂?”
“在无归者墓地注册,需要代号。”艾弗利说:“一个称呼而已,没什么在意的。”
槐诗,目瞪狗呆。
吃瓜的动作都停在原地。
好家伙,起假名就算了,合着就改了一个字儿么?!
而且还经常混用做什么
他总算知道雷蒙德之前的那破代号是从哪儿学来的了!合着是你们一脉相传
“那个丢人的东西还好么?”艾弗利忽然问。
“当然好啊,好的不得了!”槐诗不假思索的回答,“原罪军团的待遇可是对照深空军团的好么,顿顿有肉有馍,现在副团长当得家都不想回,快乐的要命,肚子都圆了一圈,逢人开口笑哈哈,大家都说他有福相哇”
他边说边比划,不顾旁边的艾弗利脸色越来越难看。
焰形剑捏的嘎嘣嘎嘣响。
直到槐诗看着火候差不多才停下来,再说下去艾弗利可能就直接工作都不管,直接提着剑去清理门户了
有一说一,最近卡车司机散漫的确实有点过分,连槐诗是谁这样的梦话都能说得出口。
是该迎接一波社会的毒打了
遗憾的是,艾弗利老先生并不想聊天。
搞的槐诗一个人说话也没什么兴趣。
就只能最后学着他一起,闭目养神。
但并没有过多久,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自己的身上。
一片瓜子皮。
他抬起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椅子上。
就好像生怕槐诗注意不到他一样,那个嗑着瓜子的男人向着槐诗,从牙缝里挤出了呲呲的声音。
脚下的瓜子壳已经堆了一地。
完全,没有察觉周围的人已经无声无息的和自己拉开了距离,好像害怕什么东西溅在自己身上一样。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你就是槐诗?”
那个脸上缠绕着一层层刺青的天竺男人阿米特巴开口问道。
“是啊。”槐诗点头,捏起身上的瓜子皮,淡然反问:“有什么事情么?”
“我听说过你。”阿米特巴说,只是那样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的敬仰,反而分外的戏谑,仿佛欣赏着什么珍奇动物一样。
“正常。”
槐诗点头,满不在乎:“我很有名。”
“是吗?可有些人总是名不副实”阿米特巴轻蔑的抛掉了手里的瓜子壳,旋即,仿佛反应过来一般,诚挚道歉:“啊不好意思,我说话不太好听。”
明明表面上这么轻蔑和戏谑,可槐诗却分明能够听见那紧张到极点的心跳,还有躯壳中那近乎颤栗的脉搏节律。
故意的挑衅么?
还是什么?
“没关系。”
槐诗忽然笑了:“我原谅你了。”
在那一瞬间,凄厉的幻听从每个人的耳边迸发,冰冷的恶寒扩散开来。仿佛有铁光一闪而逝,掠过了阿米特巴的脖颈。
留下了一道扩散的红痕。
斩!
死亡的冰冷仿佛在瞬间将灵魂吞没了,阿米特巴呆滞的瞪大眼睛,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只是下意识的想要捂住自己的脖子,避免喷出的鲜血,留住即将坠落的头颅。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摸到。
没有血,没有伤口,也没有斩首。
仿佛幻象。
他死了。
可是他还活着
只有幻痛扩散,刻入骨髓中,令他窒息着,难以呼吸。
当这一瞬间的幻觉过后,所有人的动作都僵硬在原地,迟疑着,是否应该拔剑,也不明白,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槐诗疑惑的站在他身旁,看着他捂着脖子喘不过气来的样子,不解发问:“是不是生病了?”
他抬起了手
不存在的凄啸中,幻光一闪!
斩首!
血色分明的从所有人眼瞳倒影中飞起,又落下,带着头颅。可那不过是直觉和本能所带来的幻觉而已。
仿佛梦中的泡影一样,在瞬间的迷惑之后,便再难以分辨真假。
只有再度被斩首的阿米特巴痉挛了一下,一个踉跄,从椅子上摔倒在地上,仿佛行尸走肉一样,抽搐。
然后,便看到,槐诗向着自己伸出手。
无形的利刃对准自己的脖颈。
斩!
“我”
阿米特巴艰难的发出声音,想要说话,下一瞬间,就被直觉所带来的幻象所吞没,再次看到自己喷涌而出的血色,那耀眼猩红的花。
斩首!斩首!斩首!斩首!斩首!
明明是无比正常的动作,和煦又宽宏的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可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肢体的变化时,却都让人感觉,是仿佛来自死神的拥抱。
宛如凌迟一般的恐怖幻象汇聚成海潮,扑面而来!
升华者那过于灵敏的直觉和本能,此刻已经被那个人身上所扩散而出的森冷杀意所扭曲,欺骗,化为了指尖的傀儡。
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甚至不需要攻击。
只需要,想。
只要从思考中浮现出这样的意念,那近乎抵达世间绝巅的斩首技艺,便会自然而然的从对手的幻想之中浮现。
甚至来不及反应。
不存在思考的空余。
心神灵魂,便已经尽数被那近乎凝聚成实质的死亡所捕获。
难以呼吸。
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艾弗利已经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槐诗的身影,手中的焰形剑铮铮作响,似是饥渴。
竟然,已经抵达这样的程度了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近乎无法克制自己心中那近乎沸腾的兽性,想要展露爪牙,可很快,冰冷的剑刃就重归寂静。
他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地上,颤栗的阿米特巴,已经被槐诗轻柔的扶起,放回了椅子上。
凌迟一般的斩首结束了,可绝望的冰冷阴影依旧充斥在他的心中,令他难以呼吸。
“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不要出来乱跑,等会儿记得买点感冒药。”
槐诗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将那一枚瓜子壳放进了他的手里,帮他合上了手指:“还有,要爱护环境。
走之前,把自己丢的东西捡干净。”
寂静里,他已经转身离去,只有冰冷的汗水从阿米特巴的额头上一点点渗出,划过脸颊,自领口晕染出一片片的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