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简有些坐不住了,没有了人多时的拘束,大字型躺在床上,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你觉得我有大女主命吗?”
她不明白严恪和张星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救她。还是他们想从她这得到什么?
她没法直白的问出来,多多少少有点自恋和不知好歹,所以才选取了这么迂回的说法。
彭宇嵊坐在板凳上,手又拧开了一瓶水:“为什么这么问?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里的主角,也能成为珍重你之人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主角。这取决于对象是谁,这问题才有解。”
“当然,你要是说想成为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那种才算是大女主命的话,那我劝你还是少看点宣扬个人英雄的灾难片。社会需要的从来不止是英雄,需要的是英雄主义,需要的是集体英雄。”
这番话洋洋洒洒的说出来,把罗简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这是在给她提高思想觉悟?
她坐起身来,不解的眉头皱成了川字:“你那国际班主修政治哲学?”
“不是啊,怎么,你这是想打探我的生活?”彭宇嵊坏笑着,没点正经:“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能事无巨细的把这些年的生活全部分享给你听。反正长夜漫漫也无心睡眠,你觉得怎么样?”
罗简把抱枕砸了过去:“没兴趣”
话题彻底被带偏了,她也没了要问的心思。刚刚就该趁张星还在的时候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心里那个悔啊。
他们明明可以不理她的,不仅亲自为她解释,还把她接到了这个地方,这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确实做得太多了。
但没有理由,毫无头绪,总不能说他们暗恋自己吧?简直想都不敢想。她一穷二白,相貌不优、身材一般,没有让人一见钟情的资本。
所以这个选项排除。
正当罗简想得入神时,彭宇嵊把抱枕轻轻扔了回去,见罗简没反应,主动说话:
“想什么呢?我刚刚没在教育你,女孩子看很正常,女频哪个不是大女主命?我看的男频也全是大男主命的,什么天大的好事都往他身上砸,新手村都玩出了满级大佬的路数,谁看了不说一句爽。”
罗简还是没答话。
他半弓着腰,俯在罗简面前,静静的打量她,然后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是要入定飞升了??”
罗简眼前笼盖着一层阴影,视线受阻,才回过神来,见有人靠得很久,她受惊往后倒去,躺倒在空调被上,软绵绵的,很舒服。
“你干嘛!”
彭宇嵊收回手,拉开了些距离:“倒也不用这么怕我,又不会变成凶狠的大灰狼吃了你”说着,他敛了心神,突然正经道:“好了,说认真的,你呆在这,我可能要出去一趟”
“去哪?”罗简抱着枕头,伸手接过彭宇嵊重新打开的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
彭宇嵊挑了挑眉,嘴角挂着一抹笑:“出去找找乐子”
刚刚严恪的状态不太对,还把留在这的张星也叫了出去,看来目前形势不容乐观。
在这呆到最后成功等来救援,于他而言是种煎熬。
罗简搞怪的说:“你想升级打怪练号去?”
她也不是傻子,不至于到这时候还拎不清。其实她也想出去看看,看看这个沦陷了的校园会变成什么光景。
但严恪的话还回荡在脑海,挥之不去。
彭宇嵊拿了两包小饼干塞进裤袋里:“以后双倍还给你”
拧开门把手后,他回头,黑眸亮似星辰,语气郑重:“我们回来之前,任何人敲门都别应,你也别出去,给我们打后援,帮我们坚守住最后的阵地,知道吗?”
罗简看着他,沉默不说话。
彭宇嵊又重复一遍:“听见没有?”
罗简还是没说话,眼尾似乎有点红,眼前很快就起雾了,连带着看人都看不太清。
彭宇嵊握住门把的手没动,刚想叫她乖一点,下一秒,罗简的泪珠毫无征兆的滑了下来。
顺着脸庞,掉落在地。
罗简声音轻颤,憋着哭腔:“是不是除了制造麻烦,我一点用也没有?”
她眉头轻蹙,嘴委屈的扁着,眼角红红,看模样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猫咪。
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瞬间的情绪翻涌,掩盖不住,就干脆哭了出来。
彭宇嵊秒答:“不是。”
见眼泪落下,他解释:“只是想你安安全全的呆在这,明白吗?如果你真的那么糟糕,为什么别人愿意想方设法的救你?几次三番的强调并不是在数落,而是重视和保护。”
话尽于此。
门拉开,人走了出去,又关上了。
罗简抹了把脸上的泪珠,然后重重往身后一躺,把脸埋在被子里,小声的呜咽出声。
妈的可真矫情。
哭什么呢,又不是生离死别,怪尴尬的。还问出了这么傻缺的问题,脸都丢尽了。
她狠狠的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把脑子里的那片海倒出来。
刚刚彭宇嵊要走的一瞬间,她莫名觉得好悲伤,感觉自己一个人呆着这,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不清楚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最终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那种对未知的不安,面临危机时的恐惧,以及对前路的迷茫。
种种复杂情绪像一个巨大的钟,把她整个人罩在里面,闷得透不过来气,窥不得外边分毫动静。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门被敲响。
有人在外面说话。
“罗简,开门,是我”
是张星。
罗简开了门,望向来人,张星衣服皱巴巴的,布满灰黑的污渍。
“你...”
张星来不及说话,目的明确的直奔床走去,蹲下,从床底拉出来一个铁箱子。
摸索几下,把一个蓝色的包拽在手上,急匆匆的走出门,还不忘对罗简说:“记住,呆在这”
罗简木讷道:“...好”
就见张星飞一般跑了出去。
旧停车场黑漆漆一片,墙顶上微弱的指示灯闪烁着,静得一丝风也没有。
她关好门,走到床边,蹲在刚刚张星蹲下的位置,打开还没来得及放好的铁皮箱子。
里面各色袋子都有,透明的,能看见里面的玻璃器皿,针管和枕头,还有一排排的不明液体。
放在最右边的是一小盒分装好的药丸,一盒盒装在一个大袋子里。
她打开了其中一个蓝色的袋子,里面装了一大袋纱布和白色粉末,包装袋上还有一小行字的说明:
消炎。
严恪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