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
韩翠云的嘴角泛起一丝惊愕。
但她很快想到一个人,“你难道不知道,那个眼线早已经畏罪潜逃了。”
这是宪兵队的一件丑闻,要不是韩翠云联手,古贺彦已经被押到军事法庭。
可没想到,76号又把它挖出来,还摆出一查到底的架势。
如果继续查下去,连韩翠云都得跟着倒霉。
“刘副主任,我知道你立功心切。
但这件事已经结案,你就不要再沉渣泛起。”韩翠云一脸冰霜地说道。
刘维俊却不为所动,依旧坚持道:“韩处长,我们经过仔细分析,发觉这件事非同小可。
如果不查个水落石出,恐怕会有大量的机密泄露。
还请韩处长放心,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影响。”
“你怎么知道没有影响?”韩翠云怒气勃勃地说道:“如果这只是对方的反间计,你当得起这个责任吗?”
“这……”刘维俊不由地一愣。
他确实当不起这个责任,但不继续调查下去,前程会变得格外渺茫。
尤其是李默村连创佳绩的候,不拿出一点过得去的成果,他在76号永远都低人一头。
“韩处长,如果我中了对方的计,该怎么处置与你无关。”刘维俊狠狠一咬牙,“我只想彻底调查,把这个潜伏的敌人挖出来。”
“我说的你没听懂吗?”韩翠云的声音大了几分,“那个内鬼已经畏罪潜逃,根本就不在警察局内。
你这样胡搅蛮缠,是欺负警察局没有人吗?”
事到如今,刘维俊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他针锋相对道:“警察局这么多人,连个畏罪潜逃的犯人都抓不住,说出来有人信吗?
韩处长一直遮遮掩掩,难道和这件事有什么牵连不成?”
“我能有什么牵连?”韩翠云的眼中泛起一丝惊慌。
虽然只是短短瞬间,但还是被刘维俊捕捉到。
他冷笑一声,从手边的公文包中掏出一张纸,轻轻放在韩翠云的面前。
“既然韩处长坚持,刘某也只能放弃。
但请你在这张条子上,详细说明拒绝我们调查的理由。”
“你要什么样的理由?”韩翠云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样的理由都可以,只要能让我到土肥原贤阁下面前交差就行。”刘维俊得意洋洋地说道。
现在76号是由鬼子的特务机关直接领导,别说韩翠云只是个处长,就是古贺彦无权干涉。
“行,你想怎么查就怎么查。”韩翠云冷冷说道。
“那我就从档案科开始查起,毕竟那儿才是一切源头的开始。”刘维俊说完,大步走出办公室。
“八嘎!”韩翠云看着他的背影,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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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是76号的刘副主任,久仰久仰。”
张桦远远地迎出来,毕恭毕敬道:“听说刘副主任要来调查,张某是欢迎之至。”
“哦,别人对刘某避之不及,怎么张科长反其道而行之?”刘维俊饶有趣味地看了张桦一眼。
人长得十分帅气,而且态度平和,一看就让人产生亲近的感觉。
哪怕是刘维俊,也觉得对方没有半点的威胁。
但出于职业考虑,他还是摒弃了所有的想法,争取让自己站在中立者的角度。
“张科长,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刘维俊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相信凭借自己强大的气场,一定会让对方说出实话。
“刘副主任,档案科就是个清水衙门,长官们难得莅临一趟,实在让我等觉得蓬荜生辉。”张桦笑着说道。
“哦……”刘维俊有些哭笑不得,“但这也不是你们抢着调查的理由啊!”
张桦解释道:“刘副主任有所不知,咱们档案科就这么几个人。
先从咱们查起,能耽误的时间就不算长。
要是把咱们放在最后,整天提心吊胆的,还怎么把本职工作做好。”
“既然是张科长要求的,那我就从档案科查起。”刘维俊笑着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张桦的好感蹭蹭上涨。
于是对手下吩咐道:“你们详细询问,记住把所有的东西都记下来。”
“刘副主任,咱们到里面谈,刚泡了一壶茶。”张桦推开办公室的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也好。”刘维俊走进办公室,发现里面虽小,但收拾的格外整洁。
甚至连那些小摆件,也各有各的意思。
“刘副主任请坐,下职刚好弄到一点雨前,还请您品一品。”张桦热情地招呼道。
“不错。”刘维俊喝了几口碧绿的茶汤,只觉得唇齿留香,不仅赞叹道:“想不到张科长还有这样的雅趣,难道家学颇有渊源?”
张桦摆了一下手,“也是小户人家出生,谈不上什么渊源。
档案科您是知道的,人少事多,长官们盯得也紧,我也是忙里偷闲。”
刘俊点了一下头,“听说张科长是从军统那边过来的?”
张桦脸上多了几分懊恼,“不瞒刘副主任,之前张某是个跑单帮的。
钱没挣多少,但是被国党的军警宪特欺负个够呛。
逼不得已才花钱加入军统,后来又在情报组混日子。
前不久得罪了情报组总组长谢桐,为了活命我也只能跳水。”
“张科长,那你最近有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刘维俊小声问道。
张桦的资料他一早就看过,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而且对方能当上这个科长,是此前收购物资时立下的功劳。
恰巧档案科出了缺,才把他安在这个位置上。
最近的评语也是极佳,算得上警局的后起之秀。
最重要的一点,他入职的时间是在兰封会战之后。
换而言之,张桦绝不可能是“画家”。
“不对劲的地方?”张桦仔细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大摇其头:“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您是知道的,咱们的绝密文件归属于1号档案室,管理员都归局里直接领导。
其余档案室没那么重要,顶天是刑事案件,别的都提不起来。”
刘维俊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你前任的科长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泄露了一份绝密文件?”
“咣当。”张桦手里的茶杯重重落在茶盘上,里面的茶汤撒了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