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号特工总部,李默村半躺在沙发里。
他面前站着个矮胖的男人,大约三十七八岁,长着满脸的横肉,从面相上看就不是个和善的人。
但这个男子在李默村的面前,却不敢露出半点凶暴。
他满脸堆笑道:“李长官,我手下的弟兄都已经召集齐了,就等您的吩咐。”
他的名字叫吴四宝,是上海滩有名的帮会分子。
因为枪法较好,江湖又称神枪阿四。
此前他犯了事,是李默村动用关系才保出来的。
从那以后,吴四宝一直对李默村感恩戴德。
这次才听到对方的召唤,他第一时间匆匆赶来。
“四宝,这次我可是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你身上。
如果不好好的干……”李默村眯缝起双目,上下打量了吴四宝一眼。
虽然没有半句威胁的话,但凛冽的杀气却让对方瑟瑟发抖。
“李长官只管放心,要是完不成您交办的事。
我这个脑袋,您随时可以来取。”吴四宝拍着胸脯说道。
“不,不用那么麻烦。”李默村冷冷说道:“你会被当场打死,连带你的家人、部下通通都要完蛋。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这番话并不是单纯的威胁。
鬼子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发现这些叛徒失去利用价值时,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舍弃掉。
所以李默村不但要对自己狠,对所有的手下也会更狠。
“李长官,我已经想清楚了,从今往后都跟着您干。”吴四宝狠狠一咬牙,暂钉截铁般地说道。
虽然他的名声响亮,但一直是某个帮派头目的司机。
此时虽然已经出来单干,但名声却不怎么好听。
所以他也憋着一股劲,想证明自己的能力。
李默村没有多说什么,“公共租界江西路53号是中统的秘密据点,里面大约有20来个人。
你要做得是把他们抓回来,如果胆敢反抗,一律就地击毙。”
江西路53号?
吴四宝稍加思索,立刻知道是什么地方。
他冷笑一声,面目狰狞地说道:
“李长官只管放心,我这就去布置。”
李默村点了一下头,他从抽屉里拿出厚厚一沓钱,随手扔在吴四宝的面前。
“你自己去分,行动成功了还有重赏。”
看到这么多的钱,吴四宝眼睛有些发直。
虽然已经成名已久,但他的手头一直不怎么宽裕。
忽然有一笔巨款放在面前,吴四宝怎么按耐得住。
他一把将那些钱抢在手里,口中忙不迭地说道:“李长官,只要是您的命令,吴某如果有半点含糊,就让雷活活劈死。”
“这些虚的就不要说了。”李默村摆了一下手,“记住了,我只看结果。
成了,加官进爵,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失败了,明年就是你的周年。”
“是!”吴四宝连忙站直身体,“我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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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怎么样?”吴四宝轻轻拉开窗帘,从缝隙中打量着街的对面。
江西路53号。
看着那个白色的门牌,吴四宝猛地萌生出一丝恐惧。
虽然他长相凶猛,开枪杀人也毫不留情。
但这样的行动还是头一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四哥,那些家伙都在里面,根本没有发现咱们。”一名手下得意洋洋地说道。
他们都是些地痞无赖,从小混迹在上海的大街里弄。
接到任务之后,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在街的对面建立了监视点。
经过几天的观察,已经掌握了对方的行动习惯。
“几个主要人物都在里面吗?”吴四宝放下窗帘,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他们的主要头目根本不会来,平常都住在紫苑饭店。
那家伙比较好赌,还是嫂子赌档的常客。”那名手下一脸不屑地回答道。
他口中的嫂子,就是吴四宝的老婆于爱珍。
那也是上海滩着名的帮会分子,手里开着好几个赌档。
因为做事狠毒,又被人叫做母毒蛇。
“哈哈。”吴四宝冷笑一声,“看来老子是真得要发迹了,连老天爷都这么帮忙。
派几个弟兄盯着那个人,只要走出你嫂子的赌档,立刻把他绑到76号。”
“四哥,咱们现在就动手吗?”那名手下跃跃欲试道。
还没行动,他已经得了100块的奖金,并跟着吴四宝在外面玩了一晚上。
回味起那刺激销魂的一夜,他不由得热血贲张。
“不急。”吴四宝挥了一下手。
他何尝不是急不可待,但李默村再三交代。此次行动的目标,是这个中统据点的主要负责人。
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吴四宝思前想后,决定来个擒贼先擒王。
“让所有弟兄待命,等抓住主要目标,咱们再把53号的人一网打尽。”吴四宝恶狠狠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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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哗啦啦。”
随着骰盎的晃动,里面的牛骨骰子发出一声声的闷响。
连续晃十来下之后,它被重重地拍在赌桌上。
几个大嗓门的家伙立刻吼叫道:“下注了,下注了。
买定离手啊!”
一张张钞票、一个个银元,甚至还有金银首饰等物被摆放到大小、单双等等格子上。
然后所有的眼睛都瞪着骰盎,期待的盖子揭开时,骰子点数被自己压中。
“都买好了吗?”就在这时,一个粗豪的女声问道。
“于老板,你就赶紧开吧!”赌徒们纷纷说道。
“慌什么,送死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于爱珍叼着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之后,浓密的烟气从鼻孔中喷了出来。
目标正是那个骰盎,烟雾缭绕间,让它显得更加神秘。
“吵嚷半天,你们就下这么点小钱?”于爱珍扫了一眼赌桌,满是不屑地说道。
“于老板,这一桌子至少30个大洋,已经不算少了吧!”有赌徒小声反驳道。
“呵呵。”于爱珍轻蔑一笑,“懒得跟你们费口舌。”
说完她猛地揭开盖子,只见三个骰子两个3点、一个4点。
“中了,中了。”
“唉,我怎么买了六点?”
一时间,赌摊喧闹起来。
压中的人兴高采烈。
没中的人垂头丧气。
更有一些人黯然地离开,就像从没出现在这儿一般。
这其中就有个穿西装的家伙。
虽然脸上恋恋不舍,奈何身上的钱已经输光。
就在他走到小巷尽头时,天忽然黑了。
还来不及反应,脑袋就被人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