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过深谷城的秀家稍作休息,等待后方尚未渡河的军势渡河,趁此时机指着前方的深谷城和身边的成田氏长说道“成田大人,看来令弟的劝降成果并不是很显着啊,第一战就遇到了难啃的骨头。”
成田氏长现在身家性命在秀家手中,因此卑微的对着秀家回答道“安房守北条氏邦是左京大夫北条氏政的兄弟,守备意志坚定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想大藏大辅成田长亲应该也不会选择去劝降安房守的。
殿下权且放宽心,我想随着殿下继续向前,降者必然会越来越多的。”
听了他的解释秀家笑了笑没有给出回答,战国武家他是了解的,正的打到武藏腹地了都不用你成田长亲去劝降,该降的早就屁颠屁颠的上来找你了。
但是秀家没有揭穿他,示意军势继续前进。
在秀家看来自己着一路南下最起码第一日是遇不到什么抵抗的,毕竟桥头堡是忍城,而忍城城主就在自己手中,待自己军势一到忍城必然投降。
可是谁承想秀家走了一日快到忍城时候却收到前方作本家先锋的小笠原秀贞回报“忍城拒不开城,负责守备城池的是大道寺政繁,据他所说北条氏政已经任命了成田长忠为忍城城主、成田家督。”
听到这个答桉的秀家歪头看向自己身边的成田氏长,从他脸上也看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显然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剥夺了成田氏的权柄。
而秀家出乎预料的是,自己明明手中拿着王炸,本以为可以让这座在历史上让石田三成吃瘪的城池无血开城,谁曾想到居然还要对其展开一次攻城。
心中感到不快的秀家也没有在理会成田氏长,打马上前两步对着那名武士说道“回去告诉信浓守,让他先把忍城围了。我就不信了,小小的忍城也能让我栽跟头。”
武藏国是日本少有的大平原,想要在这里找到制高点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儿。
因此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待到秀家晚些时候抵达忍城外围的时候,就看到先手已经抵达忍城的小笠原秀贞将本阵设在了东南方3.5公里做鱼的丸墓山古坟上。
这座山说是山不过是日本6世纪上半叶的古代贵族的坟茔,也是日本第二大圆形古坟地。
虽然他只有17米高,直径105米,但是在武藏这个地界已经是一座不得了的制高点了。
如果你不觉得忌讳的话,完全可以在人界坟堆上营造一座平山城。
秀家还是比较忌讳这事儿的,自己这么多人站在人界的坟头,就好似在人坟头蹦迪一样难受。
而且历史上的石田三成就以这里为本阵,结果在忍城输的一塌湖涂,秀家可不想步石田三成的后尘。
但是说实在了,周围确实没有比这儿更好的地方了,秀家也只能姑且在这里住下。
秀家对于忍城还是抱有希望的,第二日一早就命令真田信繁入城劝降,临行之前对着真田信繁说道“成田氏家主在我手中,成田氏照理来说不应该作出这样的反应。
我想很可能是因为因为现在由大道寺政繁负责守备的缘故,成田长忠才被迫笼城。
你此去要负责两件事,其一就是摸清楚城内的军力部署情况,其二就是摸清楚成田长忠和大道寺政繁的态度,看看是否有软化的可能。”
真田信繁是在早上入的城,中午时分出城返回,此时秀家已经召集诸将在丸墓山开会,真田信繁进入幕府直接禀告道
“殿下您猜我在城内见到了谁?居然是大藏大辅成田长亲大人。
据他说现如今城内守军大致在4000人左右,负责城池守备的是大道寺政繁,城主成田长忠完全被架空了。
大藏大辅和我说城内成田氏的军卒有500骑武士+足轻+农兵,领有1200人领内动员的武装农民。其他2300余人是大道寺政繁带来的河越众,战力颇为不俗。”
秀家对于北条氏的各个备队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个河越众的底子是北条纲成留下来的,后来穿越城代交给了大道寺家,大道寺政繁率领他们参加了三增岭之战和神流川之战等北条氏的主要交战,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甚至在本能寺之变后,北条氏重夺上野并进入信浓与德川家康对峙之时,就是大道寺政繁率领河越众顶在了最前面。
从真田信繁的转述来看,依成田氏在城内的兵力恐怕确实难以夺取忍城的控制权了,如果大道寺政繁顽固不化,这忍城之战恐怕是真的要打一场了。
秀家将目光看向成田氏长,向他询问道“下总守,忍城是你的老家了,相比你对它一定非常熟悉了,不如就由你提一些攻城的建议吧。”
秀家手中并没有忍城的城防图,不过这不是成田氏长、正木利英都人都在嘛,让他们着手画一个并不是什么难事。
待两人画完之后就指着地图说道“忍城的周围都是池塘和沼泽,根本不可能行路。整个忍城就宛如修筑在一个浮岛之上一般。
想要通过忍城只能从固定几个道口进入,这些道口只能连接到浮岛之上,而浮岛与浮岛之间也是通过这样的道口相连。
这样的地形使得攻防的人数优势并不体现出来,而这些福岛和通路上都会有强兵把手,想要攻城无异于送死,这也是忍城多年来难攻不落的秘密。”
秀家听成田氏长讲述了一大通,却听着怎么都像是在说忍城的好,对于他的破绽却是一个都没说。
听到最后幕府内一名少年武士最先按捺不住,开口问道:“行了,你也别夸你那鸟城了,你还是快说说你有什么计策攻城吧。”
秀家抬眼一看,发现是左久间家里的人。
注意到秀家投来的目光,左久间盛政连忙带着这名年轻的武士像秀家道歉道:“实在是对不起,在下的弟弟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原谅。”
秀家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伯父强按头于地上的年轻武士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开口向他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年的生人?”
那名武士听到秀家对自己问话,把头一抬对着秀家说道“在下唤作左左源六郎胜之,是永禄11年1568年生人,家父是左左侍从大人,生身父亲是左久间大学允大人。”
秀家一听这个生世就知道了,他是左久间盛政的四弟,历史上信浓长沼藩3万石大名左久间胜之。
至于他为什么现在姓左左而不是左久间,是因为他的左左成政的婿养子,历史上也是在德川幕府时期才回复了左久间本姓。
秀家没有怪罪这个青年,他实际上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不过在这样的公开场合特别是秀家面前怼人肯定是不对的。
因此秀家眼神凌厉的看向他问道“你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左左胜之看到秀家的表情,以为他发怒了,惶恐的拜道“外臣意识到错误了。”
左左胜之可是左久间盛政的弟弟,秀家怎么可能真的对他惩罚呢
只听秀家对着他说道:“既然如此便罚你担任你兄长左久间阵的先手役吧,若能破城必有重赏,若不能破城,则两罪并罚。”
秀家的这个安排在众人看来哪里是惩罚啊,这分明是让他去建功立业的。
而且他是左久间盛政的人,他担任先手役的话,左久间盛政可不得也是先手吗?
秀家这个安排也算许诺给了左久间盛政一个主攻的位置,如何不让人嫉妒呢。
难怪在秀家说出这个“惩罚”之后,两人非但不懊悔,反而欣喜万分的向秀家道谢。
惩戒完左左胜之之后,秀家在此望向成田氏长说道“下总守,小孩子胡言乱语还请不要见怪,请继续说一说对忍城破城方桉的见解。”
方桉?他哪有什么方桉,在他的心目中忍城是一座不可能被贡献的城堡。
刚刚饶了这么大一圈子,就是委婉的在告诉秀家,忍城恐怕难以拿下,还是改力攻为和谈为上。
但是秀家似乎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又或许是被刚刚的年轻人粗暴打断之后忘记了自己的话,又一次点名主题想要自己献策。
被逼无奈的成田氏长只能苦着脸对着秀家答道“殿下,自文明10年1478年忍城落成之后,忍城先后直面过扇谷上杉氏、北条氏、上杉氏的攻伐,可是他们面对忍城都难以攻下,最后都不得不用调停来解决忍城的问题。
说实在的,忍城在关东可是闻名遐迩的难攻不落之城。
再加上在下过去对于忍城多是作为守方来进行思考城防,对于如何攻城实在没有什么见解。”
其实秀家在又何尝不知道忍城的难攻,这座城就好似阿兹特克人的特诺奇蒂特兰,就是一座建设在湖泊泥沼上的浮城。
所谓的各个城垣,不过是一座座浮岛罢了。
成田氏长说的也是实话,这样的城池可以将功方与守方的人数差距缩减到最小,及其有利于防守。
秀家确实也不太愿意在这种城池上浪费太多的人力物力,最初确实打算利用谈判的手段让大道寺政繁接受开城,毕竟历史上大道寺政繁负责松井田城防守最后就是投降了的。
但是在听到成田氏长刚刚那句话之后,秀家改变了主意。
“什么叫做难攻不落之城?”秀家的心中不断的反复着这句话,在他看来忍城已经和小田原一样成为了关东豪族的信仰,成了他们不愿意顺从外来人最后的倔强。
成田氏长在介绍忍城历史的时候,特别是在说连扇谷上杉氏、北条氏、上杉谦信都拿忍城没办法时候那种自豪是油然而生的,不加掩饰的。
也正是因为这点表现,让秀家觉得他必须要当着关东人的面,将忍城拿下了。
秀家对于忍城不是很了解,从成田氏长口中又得不到破城的良策。
善良的他又不愿意让普通足轻的性命平白消耗在这种没有意义的攻城战中,所以他便向他们下达了散会的指令。
但是接下里的秀家并没有休息,而是趁着天色还亮着,带着侍从和几个亲近的大名开始绕着忍城巡城,似乎是想要找到他的破绽。
忍城的地利确实很不错,往北2km左右为利根川,向西南2km为荒川,他就坐落在两川夹着的扇状地。
然而这个扇状地并不像现在卫星地图看到的这样平滩,事实上这里散布着广阔沼泽地和水田,甚至有的地方秀家都分不清哪里是沼泽,哪里是水田。
绕行一天的秀家不得不承认,以现在的攻城手段来看,忍城确实是一座坚城,难怪大道寺政繁会带着河越众直接来这里驻守。
面对这样的城池一般只有两种办法,要么就是围困其,待城内粮食吃完之后自然会开城投降,也就是所谓的饿杀。
第二种就是从大战略的角度来看,忍城成为一座毫无意义的孤城之后,守将或许会选择开城,就像历史上因为小田原落城而开城一样。
历史上的忍城事实是在浅野长政的手中落成的,石田三成已经因为攻城不利被秀吉召回了身边。
但是秀家以上两者都不想选择,他想要堂堂正正的破城,只有这样才能打垮关东武家那可怜的傲骨。
历史上的石田三成守秀吉之命打算使用水攻落城。
可是实地探查之后,秀家发现这个地形完全没有水攻的条件,如果一定要修筑堤坝,那耗费必然甚巨而收效甚微。
看来历史上的丰臣秀吉和蒋校长一样,总喜欢不远万里的去瞎指挥啊。
会到丸墓山本阵的秀家再次向忍城防线眺望而去,心中不由的想到“既然他石田三成要做加法行不通,那我便做减法。
浮岛城难以攻下的原因是因地利限制了攻方的攻击面,但是每一座浮岛实际上高度并不是很高。
既然他石田三成要用水攻攻城,那我便反其道行之,我要开挖水渠,排空忍城周边的池塘,再以木板稻草铺路使得淤泥地如履平地。
失去了水堀保护的忍城,不过是一座座小城砦的联合体罢了,而原本连接他们的通路,此刻却成了我攻防最大的帮手。
失去了水堀保护之后,我方人数优势可以几何倍体现,将他一座座小浮岛彻底割裂开来,拿城便是易如反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