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耆众攻入箕浦城内,所过之处无一处残留,所有值钱的、不值钱的都被搬空,女人被拖拽到屋内被几个人轮流侵犯,但凡有抵抗的不论老幼妇孺尽以“从贼”罪处死。
本来白天的攻城战是不会用到火把的,也不知是谁在洗劫的时候踢翻了屋内的灶台引燃了房屋,居然让箕浦城大白天的燃起火来,火势燃起的黑烟即便是在鱼见山城另一面的大平城都能看到。
要知道即便是坚固如鱼见山城,在攻城前后都没有发生火灾啊,山的那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浅野长政等大名极为好奇。
当天夜里,“满载而归”的伯耆众在高山右近的带领下回到大平城本阵,向浅野长政报功并勘验首级。
“回禀总大将,我等攻略箕浦城得胜而还,斩获首级423颗,请大人勘验。”作为备队长的高山右近向浅野长政回报道。
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浅野长政当即给三人给与了很高的评价“众位在箕浦城攻城声势之浩大,我等即便在大平城也有所耳闻啊,辛苦了,尔等功勋我已记下,必会为尔等向左卫门督殿禀报,下去休息吧。”
听到浅野长政的陈诺,三人都极为高兴的说道“谢殿下。”众人很开就进入道晚宴的氛围中来。
没错,为了庆祝今天一日攻略下两城,浅野长政特地在大平城布下薄酒为细川忠兴和高山右近等将庆贺,由于秀家的禁酒令,众人只能以茶代酒,品着腌萝卜、榨菜和鱼干相互吹捧。
没有歌姬舞乐怎么办?自然由武士们在院子里表演摔跤和兵法代为助兴,气氛一时也算活跃。
可就在此事,军目付木村定次(信野统帅、智谋、政治三70的猛人)带着两个头颅吗,面色沉重的步入殿中,凑到浅野长政耳边低语几句。
殿中本就没有歌姬助兴,因此风吹草动很容易被人注意,这边木村定次抬着两个首级进店更是显眼,一时之间殿中欢愉的气氛消散,众人纷纷看向主座。
坐在前座的细川忠兴已经从首级上看到了问题,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两个首级,仔细一看竟然一个是妇女的样貌,另一人还是稚童的模样!
“杀良冒功!”
细川忠兴的脑海中闪过这个词语,出生于战国晚期的细川忠兴此前只从父辈们的口中听过这个词语,毕竟从他懂事起他就在织田家麾下出仕了。
织田家是严禁杀良冒功的,一来获取的首级并不能对敌人的战斗力造成真正的损害,而来新攻下的领地就是领主的新的地盘了,其上面的百姓也就是领主的百姓,你把百姓杀了,谁给领主干活?
不禁严禁杀良冒功,织田信长还对杀良冒功的武士除以极刑,会被直接插死在木桩上示众。
事实上同一时期,包括武田家在内多个大名都在进行改革,杀良冒功的举动已经极为少见了,也难怪细川忠兴还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坐在细川忠兴身后的松井康之也明显看到了首级的异常,神色凝重的看向高山右近等人。
他们怎么做的这面粗糙,杀良冒功也就算了,最起码你拿成年男人的头颅来骗啊,哪怕花点钱从山匪手里买,花钱嘛不寒颤,你们怎么上头到连小孩和女人的头颅都拿出来了?真当军目付眼瞎吗?
果不其然,在亲自确认了首级的异常之后,浅野长政面色凝重,头上的血管都爆了出来,手掌握拳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碰”的一声巨响,让外面没搞清楚状况,正在表演的武士下了一跳,好在有上级武士到来把几人引走,很快殿内只剩下了浅野长政的家臣和众位大名以及他们带来的家老。、
浅野长政也算是聪明人了,知道这个事情泄露出去。不仅他们三个有问题,自己这边也没面子。
好了,现在都是自己人了,可以开诚布公的说话了,浅野长政直接示意木村定次发问“右近大夫,你是备队长,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这些首级的问题?”
说罢拿着两个首级走了下去,沿途的大名凑近发现是首级,脑海中都冒出一个念头“嘿?杀良冒功?这三人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
众人的目光随着木村定次来到三人面前,相比较南条元续的慌乱,山田信重和高山右近就淡定的多了。
高山右近在自己身上画出十字符号以示哀悼,随后才开口说道“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木村定次见到高山右近的样子也是气极,干脆开诚布公的说道“既然大人不明白,我就说的明白一点,这两个首级一个是女人的,一个是不满15岁的孩子的,大人把这两个首级混在斩获中上百是不是有些问题那?”
此事在高山右近一旁,因幡2万石田中吉次企图缓和气氛说道“些许是右近大夫的下属在整理首级的时候混进去了,几百颗首级有两个失误也是有可能的。”
先不说负责首级整理的武士都是老手,将妇女和孩童的首级当做斩获上报基本不可能,就算真的有,432颗中就有两个问题,高山家的武士也能治一个渎职之罪。
田中吉次意思很简单,大家都是织田家帐下的大名,没必要搞得这面难堪,一两个首级的问题混混就过去了。
谁知道木村定次直接否定了他的和稀泥说道“432颗首级,经过勘验成年男子312颗,其中年老者55颗,另有女子97颗,孩童14颗,这是首级勘验失误的问题吗?就这个首级我木村定次是决然不敢查实上报的。”
好家伙,团伙作案,还是大案啊,如果老人首级也算上去的话,其中2/5都是混的首级啊。
听到这个数据后,即便是有心想要和稀泥的田中吉次也闭上了嘴,摇了摇头看向高山右近一幅“君自求多福的表情。”
谁知高山右近并不惊慌,缓缓的喝了杯茶水说道“有什么问题吗,木村殿?”
木村定次被高山右近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搞火“有什么吗?高山大人莫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意味,是要我说道更明白一点吗?大人你这是‘杀良冒功’啊!”
“你不要乱扣帽子,木村定次”高山右近没有回答,坐在他一旁的山田信重先窜了一起来指着木村丁次吼道“我等首级每一颗都是在战场上斩获的,怎么可能杀敌冒功?”
木村定次将目光转向山田信重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好啊,你说你的首级都是战场上斩获的,老人的首级我就算了,毕竟乡下小城有老兵参战倒也说的过去,但是这么多妇女和幼童的首级怎么回事?”
面对木村定次咄咄逼人的态度,山田信重有些哑火,看到自己的“盟友”有些备反驳的说不出话来,高山右近也站了起来直面木村丁次说道
“赞岐,偏僻之地,田地由女人耕作有什么奇怪的,这些常年种地的健妇,比之普通农兵更加强健,他们拿起武器反抗,我等将他其杀有什么问题吗?怎么就不是斩获了?”
“好啊,那么小孩的首级又是怎么回事呢?”看到高山右近死鸭子嘴硬,木村定次继续追问道。
高山右近被问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长宗我部小儿逼迫少年入伍,11岁以上皆从军,这些孩子纵然年级小,但是当时攻城战一片混乱,实在分不清楚,有许多还在都被误斩,但是我在这里陈诺,没有一颗首级是误斩的,皆斩杀自箕浦城内,不信你可以问南条伯耆守。”
高山右近知道,山田信重在木村定次这里已经失去信誉,于是准备再拉一条蚂蚱上绳。
听到高山右近提到自己,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箕浦之战混出来的南条元续支支吾吾的应承道“应该,也许,可能是这样的。”
“伯耆守,你不能这样回答,请你给出肯定的回复。”坐在上座的浅野长政对着南条元续说道。
其实在做最关心真实情况的就是浅野长政了,此时的他比高山右近俩人都煎熬,好不容易第一次作为总大将带兵打仗就出了这种幺蛾子事情。
如果高山右近真的做了,他没查出来最后被传到上面去,自己一个不查之罪是跑不掉的,可能要跟着他们一起挨处分。
如果他们所说真实,自己却处罚了他们,自己一个赏罚不公也是跑不掉的,被俩人告上去,自己又要吃不着兜着走,这样难怪他迫切的想要从在场的第三位大名口中探的实情。
面对全场的目光,成为焦点的南条元续咽了咽口水,看向身边的俩人,他可是知道也是上了贼船的人,自己的手下也存在杀良冒功的情况,现在算是和他们一条船上的。
做了极大的思想斗争,在木村定次几番催促下,南条元续终于不急不缓的说道“确实是这样的,箕浦城的百姓在守将加地又五郎的带领下,还妄想给我军下毒后对我军发动攻势,等我军攻入城内的时候,许多女子都拿着草叉地犁与我军战斗,我军为此付出了一些伤亡,他们不是百姓,他们是乱民啊!”
听到南条元续的话,心提到嗓子眼的高山右近和山田信重终于放了下来,肾上腺素的分泌让俩人满头的冷汗却不自知。
在南条元续为俩人背书之后,山田信重先一步走出案桌,来到木村定次面前,几乎脸贴脸。鼻子顶着鼻子的说道“听到没有,木村大人,这些人不是百姓,是乱~民!,乱民啊!乱民”。
山田信重重复了三遍乱民,就是在为此事定性,对于乱兵自然没有什么杀良冒功的说法,将他们纳入首级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早就认定俩人有问题的木村定次一把推开山田信重,冷哼一声,转头对着浅野长政说道“浅野殿下认为呢?”
浅野长政也是陷入两难,理智告诉他这就是杀良冒功,但是他不敢轻易定性,他倒是希望木村定次作为勘验首级的军目付认下此事,谁知人家压根不接这个茬。
万般无奈之下,浅野长政只能说道“既然此事众说纷纭,不弱将妇女和孩童首级暂时去掉,以312颗首级等级军功,至于剩下的111颗,等殿下来了再做定夺。”
这本是折中的办法,谁知两边都不得好。
高山右近和山田信重装模作样的反对两句“这些都是我等斩获,怎么能凭借佞臣的几句臆测就否定我等武士的功勋?”
木村定次则是丝毫不给面子的说道“我是不会再此份军忠状上签字画押的,大人如果一意孤行,您就一个人在上面签字画押吧。”“告罪,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告罪,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说罢,木村定次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