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家从如意山仓皇逃窜,先跑到山下松山众营中,备队长乃是户川达安,他本在本阵下放重新列队,重振士气,没想到明石全登和伊达政衡带着秀家就跑了下来。
片刻之后位于如意山顶的儿字大檮被长宗我部家斩下,山脚下的宇喜多军出现了片刻混乱,好在明石全登马上对着户川达安说道“户川殿,快让松山众大声呼喊,已经接到殿下,殿下无碍,不然军心必散。”
户川秀安照做吩咐下去,最后明石全登又借来一杆儿子纹流旗将其代为阵旗高高挥舞,宣示秀家在此,要求各个备队向主公靠拢。
如意山被偷,主公遇险,本来还追着香川亲和打的藤堂高虎等人哪里还有心思继续追击残敌,果断放弃了扩大战果,向松山众而来。
对于这些家臣而言,秀家就是他们的天,这世上最大的功劳就是护主之功啊!
片刻之后,秀家的身边就围上了数万人,秀家在旗本队的护送下回到本阵。
当秀家看到一片狼藉的本阵内时,心中充满了悔恨,如果当初手上留着1个备队,也不会让他们这么嚣张。
我想大家都很清楚,马印和阵旗对于一直军队来说意味着什么。
战场之上,主将宛如一叶扁舟,为了让士卒再人群之中看清你的,武将需要制作一个极其明显的道具,让他们知道将领就在他们的身边。
马印和阵旗被夺,往往代表着主将已经身死,信长桶狭间今川义元本阵时候,不仅斩杀了义元的头颅,还将他的配刀、具足、马印收缴作为战利品。
我想如秀家这样的,生命没有什么危险,马印和阵旗被夺的,或许还真是日本战国独一份。
也不知道长宗我部此战之后,会怎么宣扬自己的胜利,或许会把秀家的马印大肆宣扬一番吧,这是秀家第二次在长宗我部家手上吃瘪了。
是的,秀家并不认为自己胜利了,虽然秀家在战场上击退了长宗我部军,大量杀伤他们,但是却在最后被长宗我部信亲突袭本阵,自己都差点栽了。
秀家此穿越至此,大小战斗数十场,还没有遇到过今日这样的大败,马印阵旗被夺,简直是奇耻大辱!
秀家生怕长宗我部会给自己的马印和阵旗做展览,吆五喝六的招呼周边豪族大名来看。
“快来看啊!这就是备前之狐宇喜多秀家的马印和阵旗,被我长宗我部信亲取得了!”
其实最关键的是生怕长宗我部凭借这个,来宣扬自己获得了大胜,从而为秀家之后的赞岐攻略拖延进度。
毕竟人家手里有实证,秀家有什么?几千颗人头吗?那万一能随便带着周吗,哪有马印方便快捷。
秀家甚至都能想到在此之后,自己调略豪族会有多么困难。
家臣们都看到了秀家不悦的脸色,以至于在接下来的军议环节,整个幕府都围绕着一鼓大气压,幕内的将领,居然面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大气都不敢喘。
由于军奉行死于长宗我部的突袭,作为军备奉行的明石全登只得暂代军奉行,为秀家统计战果和伤亡,只是此次统计不同于往,秀家特地让全登统计个备队损伤人数,进行排序唱幕。
“经此战我军战死1262人,轻伤2325人,重伤312人。”
“伤亡最惨重的是第二阵的和气备,前期接替松山众阻击敌军的先锋众,之后又被长宗我部本队从背后突袭,导致阵型撕裂,全备阵亡342人,伤266人。”
“和气备斩获首级512颗,其中有名武士146人,另有俘虏22人,斩盈,当赏。”
其实藤堂高虎在此前让长宗我部击穿阵线之后,一直对自己的失误感到内疚,他认为和气备阵亡这么多人秀家一定会对他进行处罚。
如今听到明石全登报出斩盈那一刻,差点喜极而泣,根据宇喜多军法,他不仅可以免除处罚,还能获得奖赏,当然藤堂高虎听到自己战损第一,还是选择从下坐中走出,向秀家赔罪。
“这件事,责任在我,清殿下责罚。”高虎走到幕府中间,向秀家跪下说道。
毫无疑问,和气备的战果是非常耀眼的,面对敌军精锐的土佐众,在松山众溃退之后,接过阻击的任务,牢牢钉死在阵地上,为上道左右备从两翼包抄创造了机会。
如果不是在第二阶段围剿长宗我部信亲的战斗中,被金子元宅背冲击穿,可以说此战一番功,非藤堂高虎的和气备莫属。
尽管和气备此战并不完美,但是毕竟这是高虎第一次指挥备队出战。
能在面对精锐强攻和敌人背袭时候,还能保持队伍阵型不溃,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这样注意看出高虎出众的指挥能力。
秀家当然不会就此除法高虎,而是问道“你当时可想到了,长宗我部会选择对你背袭?”
“当时其支援部队有高松备、仓敷右备牵制,说实话在下实在没有想到,对方会调转方向向我攻来。”
“此时我等也有责任,长宗我部本队本是我等负责牵制,让他们从容进攻别处,是我等失职。”说话的菅正利。
其高松备一直作为预备队留在如意山下戒备,直到最后胜局锁定才被秀家派出去牵制长宗我部元亲的本队,谁知他被香川亲和牵制,让元亲本队从容背袭和气备,造成和气备重大损失。
与之不同的是,同为负责牵制认为的诠家却沉默不语,虽然菅正利在汇报时候用了“我等”这个词语把他也概括进去,但是秀家从诠家的面部表情中并没有看出有一丝内疚。
秀家见此时记下心里,继续向高虎发问道“当你看到时候,可做了什么部署?”
“在下的外甥藤堂高刑看到后,马上提醒于我,我只得命令外围的几个大队转身抗敌,可是这只长宗我部家的部队非常精锐,悍不畏死的冲了过来,和气备实在难以抵挡。”
“你说的这些,我在山上都看在眼里,在那种情况你能从容指挥,保证阵型不溃,已然立了功劳,我会让全登登记你的功勋,讨伐结束之后统一封赏。全登,继续说下去吧。”
“哈衣,伤亡第二的是作为左翼第一阵的青龙备,全备队阵亡145人,伤273人。阵斩首级418颗,有名武士92人,俘虏48人,斩盈,当赏。”明石全登接了命令,继续汇报军众状上内容。
“伊职介的战果我也看在眼里,顶着两倍的敌人的牵制,还要抽空帮助上道左备牵制香宗我部亲泰的阿波众,辛苦了。”
“这些都是臣下应该做的,此战之胜,全赖殿下从中指挥。”
所以说秋上久家不会说话,大家都知道秀家的马印和阵旗被长宗我部信亲挑走,此战即便击溃并重创了长宗我部军,也不能算是大胜,秋上久家想要拍马屁,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拍到了马蹄上了。
秀家脸色微冷,但是很快平复心情说道“回去吧。”
“哈衣”
明石全登继续报幕道,“接下来是第二阵上道右备阵亡123人,伤135人斩首366级,有名武士78人,斩盈,当赏赐。”
上道左备的备队长乃是直家以前旗本众队长之一的高桥七之助凉介。
他的本名叫高桥洋介,秀家继承家督之后,本着恶趣味的想法给他赐名高桥凉介,是时代为宇喜多家效忠的低头武士出身,忠心绝对值得考验。
“辛苦了,凉介,做得不出,下次再接再厉吧。”秀家照例对他说了一些勉励的话。
“接下来是仓敷左备,阵亡116,伤130人,斩首105级,有名武士9人,无俘虏。”
仓敷左备和仓敷右备都是宇喜多诠家的备队,以高粱川为界划分左右备队,右备地区较为平整繁华,地头武士和足轻较为富裕,着甲率较高,且最先受到军制改革,更为精锐。
左备多为部分山民和部分江右富民混编,战斗力只比普通豪族备队强一点,此战诠家直辖右备,将左备交给家老江原景宗率领。
按照宇喜多军制,仓敷左备是肯定斩亏了的,但是这只备队毕竟没有经过军制改革,在面对敌人精锐土佐众冲击之下,依然能保持不亏已经难能可贵,秀家实在下不去这个口对已经年近60寻的江原家老进行责备。
“接下来是右翼第一阵的朱雀备,阵亡98人,伤102人,斩首278级,有名武士61人,俘虏25人。斩盈,当赏。”
“有些危险啊,氏宗,怎么战果这么差,这不像你啊”
“第一阵接触的是吉良家的西土佐众,土鸡瓦狗而已,不需要支援就被我军击溃,斩盈大部分是在与敌人长冈众交战中获得的,敌人确实精锐,伤亡有些大了。”
“你做的不错,长冈郡乃是元亲直领,其备队都是元亲的发家之众,武备充裕。全军上下恐怕你有你能在人数相当情况下与其交战不落下风了。”
“殿下谬赞了”高山氏宗被秀家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接下来是第一阵松山众,阵亡94人,伤28人。斩首12级,有名武士1人,无俘虏。”
秀家听到这个数字,抬头看了一眼户川达安,一股怒火由心烧起。
怪不得刚刚在山脚看到他的备队似乎损失并不大,原来才损失不足1/15,整个备队就崩溃了,这种备队要你们有何用?
再看看人家和气备和青龙备,战损都1/5和1/10了还在战斗,你这只备队凭什么这么窝囊?
秀家满腔的怒火准备发泄,却突然想起,自己刚刚从如意山奔逃而出,是户川达安接纳了自己。
不然,万一长宗我部信亲从如意山上冲下,自己哪里还有活路。
刚刚受人恩泽,此刻哪有直接开骂的道理,没想到自己堂堂家主,居然活的这么憋屈,想要臭骂一顿,还得看别人的脸色,只能将这个情况暗自记下,等以后赏赐的时候在做处分。
除了上述几只备队,都是军中伤亡比较多的备队,其他备队多多少的有些损伤。
唯一要特别说明的是,上道右备的备队长西尾智彦,在率领备队阻断敌阿波众对土佐众支援的时候,被自己的大炮击中,生命垂危,上道右备是在第一营营将伊藤诚的指挥下完成的战斗。
明石全登在汇报完伤亡情况之后,又对此战功劳进行了宣布。
“此战一番功,乃是旗本备,先逼退敌吉良亲实和佐竹亲直队,随后击溃敌伊予众,并协助和气备和邑久备包围长宗我部信亲本队,斩获首级543级,有名有姓武士76人。”
听到自己是一番功,旗本队的备队长庄林一心并不高兴,他甚至都不敢上前领赏,因为他认为是他的疏忽导致了秀家陷入危险的境地。“殿下,我......”
秀家看出了他的顾虑说道“隼人佐,做的不错,你是按照我的命令前去追击的敌人,被长宗我部摸上来的责任在我,并不在你。一番功会为你记着,回去之后一道赏给你。”
“此战二番功乃是......”
就在明石全登继续报幕时候,幕府外响起一片鸟语,秀家听出来了,像是西班牙语。
只见“安东尼”号船长奥佩斯带着人气势冲冲的冲了进来,秀家的侍从武士在人高马大的南蛮人面见宛如小鸡一样被推开。
“住手,让他们进来。”秀家看到值守的武士尽力阻挡,但是身材问题实在力有不逮,开口说道。
奥佩斯又说了一通鸟语,秀家是一句都听不懂,但是从他身后带进来的伤员,和几具尸体,秀家知道他说道是什么意思。
在白天的战斗最后,长宗我部信亲突袭如意山,最先接触敌人的是操纵大炮的南蛮水手和铁炮备的人。
据秀家所知,就有十几个南蛮人死在了乱战中,还有十几个水手受了伤,也难怪奥佩斯会从安东尼号上来,大发雷霆。
好在秀家此战胜了,长宗我部家堆在饭野山的军饷军粮都被秀家获得,秀家可以将他们出售出去,换取一些黄金用来安抚南蛮人。
最后两人艰难交流之后,决定再加5000两用于死伤者的抚恤工作,而奥佩斯会继续派出水手帮助秀家操纵火炮并教会秀家的手下使用。
那几个南蛮水手的生命,当然不值5000两黄金这么高。
在大航海时代,每年都有有许许多多的人死于海上,为了防止疾病传播,他们大多会被直接扔到海中喂鱼。
这些人生不为人所知,死时亲属或许也不会知道,但是依然有许许多多的欧洲人,前赴后继的选择踏上这条道路,因为利润实在太过丰厚了。
奥佩斯此前被黄金冲昏了头脑,正在想要怎么解释船只缺少火炮的事情。
如今正好死了几个同伴,正好可以借口遇上海盗打劫,两船发生交火,自己的船体受损,火炮掉入大海,靠岸后只能就近靠港修复船体,但是无法补充大炮。
遇上海盗船体受损为借口,解释大炮丢失,怎么可能没有船员牺牲?这些船员正好可以记录为海盗交火时候的死的。
而自己可以借此再敲那个日本人一笔钱,如今敲得5000两,自己拿2000两,想来其余的人领了3000两黄金封口费后,回去也不会乱说话,正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