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
“什么?”
“我们摘花吧。”
迷榖花再美,看一天一夜也够了。
这神奇的迷榖树,指引的究竟是什么方向,发出的光雨如何招摇,陈浪了解不多。
《山海》的记载太简略。
而招摇山又早早消失了。
但迷榖树绝不简单。
就凭它需要禁忌之物招摇煞才会长大,才会开花,就不可能是普通的树。
而招摇煞又和鬼怪僵尸有关。
虽然有能辟邪的重明鸟在侧,想安心也难。
“好。”
屋紫玉指纤纤,轻理着鬓边垂下的几丝秀发,抬头仰望着迷榖花。
她的百花心法已经圆满,是时候摘花了。
迷榖树开的花其实不多,但很大。
花开九朵,每一朵有九片花瓣,每一片花瓣的颜色都不同,极为奇特。
不舍得?
你倒是动手摘花呀。
这个姿势很优美,莫非在诱惑我?
就像第一次他抱着她的时候。
陈浪等了一会不见屋紫动手去摘花,想得有点多。
与他所想的完全不同,差了十万八千里。
屋紫不是不舍得摘也不是还想看迷榖花。
而是,不敢摘。
她摘花的念头一动,人就不能动了,如芒在背,有极度危险的感觉。
不知什么时候起,这片空间已经变了。
变得再也不是熟悉的北海,而是——异度空间。
空间扭曲了,封锁了。
屋紫挑着几缕秀发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连她也没有丝毫发觉,浪岛的空间就被扭曲被封锁。
如此强大的空间法则,是仙人的手段吗?
女人心,海底针。
想入非非的陈浪似乎读到了屋紫的渴望,心动不如行动,喝了一口茶就放下茶杯,伸出了手……
摘花,可以再等等。
此时。
此刻。
一道极尽沧桑的声音,仿佛来自远古,带着无穷岁月之惑,带着腐朽的气息,在浪岛响起。
满岛灿烂的鲜花,茂盛的小草,应声而枯。
迷榖花散发的光雨慢慢退缩,凝聚在树冠,越来越亮,恍若太阳,再看不到那花瓣光雨,有的只是刺目。
“当初,我慢了一步,就再也没有路……”
“当初,我慢了一步,就再找不到路……”
“当初,我……”
“当初……”
声音一响起,陈浪就毛骨悚然。
跟着,一股悔不当初的感觉急剧弥漫,全身仿佛被一只冰冷阴森的大手攥紧。
更有一股极度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气息腐朽了岁月,时间极速流逝,刹那间,如同过去了百年千年。
眼看着,屋紫鬓边的秀发变白。
红颜易老?
陈浪悔不当初之感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当初自己就应该霸道,当初自己就应该主动,当初自己就应该……
伸出的手连忙搂了过去。
娇颜未改,只不过,这一抱再没有当初的舒服感受。
丰满不再……
“不,我可以快一步,再快一步……”陈浪大叫,抱起屋紫疯狂奔跑起来。
他不想要这种硌手的感觉。
脚下的小草极速枯荣,化解着这股腐朽气息的侵蚀。
被抱起的屋紫也能动了,在一岁一枯荣的功法牵引下,运起百花心法,俩人在之前争道到合道时,已经配合了无数次。
草枯草荣,花开花落。
又有了软玉温香之感。
陈浪狂喜,他的屋子回来了。
不相信地摸了过去,真的不再硌手,很……
爱不释手,摸了又摸。
屋紫早就羞红了脸。
握起粉拳捶在陈浪肩膀上。
不痛,不是应该拍开我的手吗?
陈浪尴尬地依依不舍地极不愿意地捏了捏才收回作怪的大手,有无穷回味。
揩油的行为又受到了“狠狠”的捶打。
近在咫尺。
再悔不当初没下手……那个下嘴,现在也不是打情骂俏亲热的时候。
似乎有什么极恐怖的人物过来。
听到对方说话的语气就连情绪都受其左右。
太强悍了。
是仙人吗?
俩人暗暗叫苦却又不得不面对。
陈浪和屋紫肩并肩,如临大敌,望着远处那雾气中若隐若现的身影。
能辟邪的重明鸟已经被邪所镇,头缩在翅膀里瑟瑟发抖,差距太大了。
来者是一个极奇特极高大的怪物。
全身就像缝合而成,身形是妖兽,四爪行走,头部更像人类,有着人的面孔,而耳朵很尖很大,左右的耳珠都串着一条蛇,似乎耳环一样盘绕成圈的青蛇。
奇特而凶悍。
“前辈,浪岛欢迎您……”陈浪拱手行礼高声招呼。
来者是客,打肯定打不过。
恶也好善也好,先礼后兵也罢。
谁叫你连人家说话的气息都顶不住?
“前辈?我不是前辈,我是谁?谁又是我?岁月漫长,历尽无数劫难,我只是一个找路的人……”
说话间,这怪物越来越近。
“时间之毒!”屋紫看着怪物身边的黑雾,声音苦涩。
对方来得越近,她和陈浪的压力越大,步步生草和花开花落都要撑不住一样。
更不敢表示敌对的行为,差距大到绝望的程度。
“奢比……神!”陈浪的声音更加苦涩,非常不愿意相信。
这是奢比尸,传说中的祖巫。
可是所有祖巫不是都消失在一次又一次的无量劫了吗?
假?
那时间之毒的气息就搞得他们如此狼狈,就算是假的也假不到那里去,无比强大。
《山海》记载:“……奢比尸在其北,兽身、人面、大耳,珥两青蛇。一曰肝榆之尸,在大人北。”
《山海》记载:“有神,人面,犬耳、兽身,珥两青蛇,名曰奢比尸。”
传说奢比尸原来就是巫神,身死后灵魂寄托在妖兽身上,以妖兽为身缝上还未全腐的头部,因为双耳早已腐烂,所以再缝合然后唤来青蛇做耳;
传说奢比尸在冥界管理鬼国,是唯一的神尸鬼王;
传说奢比尸善用毒,可以改变天气,所以还是天气之神;
传说很多……
可是,都已经是神话是传说,为什么会出现?
陈浪很崩溃,手心冒汗,牵着屋紫步步后退。
本来看也不看他们的奢比尸眼露奇异之芒,停下来,望过来。
害怕。
恐惧。
生死时刻。
不由分说。
陈浪踏前一步,手一摆,将屋紫拖到身后。
这一刻,与修为境界无关。
屋紫再强大,面对神话传说中的奢比尸同样无还手之力。
如此。
只因为,他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