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血的雪花纷纷扬扬。
飘落地面。
粉妆玉砌。
纯洁。
晶莹。
这里又有不同。
飘落的尸体跟着就被白雪覆盖。
雪并不融化，融的是一片片雪花所带的血丝。
那一丝丝带着杀气的血再没凝结，汇集成小水流、小溪、小河。
在白雪皑皑中，在纯洁晶莹中，有一条条或大或小的赤色小河缓缓流动，显得无比诡异和恐怖。
“这里就不用指路了，顺着那些鲜血流动的方向走……”
“可这里有杀气……”
陈浪极不舒服，杀气无处不在，连绵不绝。
他的全身像被针刺被刀割一样。
奇怪的是，这雪和那些尸体一样，都不知道下了多少年，又不会融化，但并没有堆到星空里。
“你们谁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按理说这些东西下了那么久，高上天了吧？”陈浪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也许现在就在天上……”玄武叹着气，“唉……谁知道呢，听说这里有天大的秘密。”
在天上？
还真有这个可能，这里自成空间，无比诡异。
至于说天大的秘密。
看不穿，猜不透的都是秘密吧。
“底下是什么？尸水怎么来的？”陈浪很好奇，从高问到低。
“那里不是我们能知道的，至于尸水，废弃物罢了……”玄武又从口头上打击九头蛇，它就是从尸水出来。
“嘶～嘶～”九头蛇却没有反驳，或者它也不想提起。
“我累了，要不你们下来走走，让我休息一会。”陈浪真的很累。
在这里走更不轻松。
承受着凌厉的杀气不说，踩在雪地上，每一步都要用轻身术，陷进雪地里更不好走。
“这里不行，我们下来还会连累你，一有动静，那些杀气就会成为实质就会成为……反正我们都会死。”玄武解释起来。
“你这老……”陈浪连神棍都差点骂出来，他真的累，“借口吧？到时候别怪我扔你们下来……”
九头蛇不知从那里摸出一块不知名的东西，弹到远处。
血光一闪。
瞬间。
成灰。
看都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就成为灰灰。
陈浪瞠目结舌。
真不是借口。
没法可想，只能负重前行。
“这交易我太吃亏，你们有什么宝贝有什么天材地宝都拿点出来补偿，还不知道要背你们多久呢。”陈浪很不甘心，自己累死累活，这两货在闭目养神。
“行，去到那边是我的地盘，保你吃香喝辣，财源广进……”玄武这老神棍吉利话不要钱一样往外倒，讲得毫无诚意。
九头蛇吐着舌头，一“嘶～”再“嘶～”，却连好话都不说一句。
出去的时候才是它们出力的时候。
陈浪没办法，这是交易。
……
……
在带血的雪花中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
那一丝丝鲜血汇聚，从小水流到小溪到小河到大河到……大瀑布。
大渊。
飘雪中，完全看不到对面。
深渊。
深不见底。
那血色的瀑布无比诡异，完全没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壮丽之景。
血河坠下的速度依然极为缓慢，仿佛还是在地面平缓流动，血波不兴，完全没有“哗啦”的波涛声。
只有飘雪的声音。
“怎么下去？”陈浪在深渊旁边行走着，头皮发麻。
这种情况如何跟着血河走？
在这里飞不起来，就算飞得起来，那也绝不是好主意，深渊里真不知道会有什么等着。
“空间，这是空间法则形成，你看到的深渊其实不是深渊，走进血河里，继续前行……”玄武的声音很——神棍。
“不会摔死？”陈浪很不相信，很担心，“踏进血河不会沉？”
那些带血丝的雪花飘到血河上面跟着就沉了下去，陈浪可不认为他的法术能有用。
“放心，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我只想回家。”玄武连眼都没睁开，“如果害怕，你也可以闭着眼睛。”
“能说明白些吗？这空间为什么……”陈浪想问问明白。
让他跳下去也许闭着眼睛就跳了，反正也没别的办法可想。
可是走下去？
行吗？
“那来那么多为什么……”玄武也不知道，恼羞成怒地呵斥起来。
时间和空间，就算是仙人，能了解能领悟的都不多。
硬着头皮，陈浪踏进血河。
有异常。
步步生草。
这草如针。
那是杀气。
陈浪再无踏步草丛的舒服感觉。
甚至加快了脚步。
不能停，枯和荣在加速，走得慢一点，那如针的草都会刺破脚板一样，钻心的疼。
深渊。
边缘。
跨过边缘。
陈浪直接面朝深渊，整个人横着踏步而下。
神秘。
诡异。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神奇的空间。
麻木的心有了一点点兴奋。
陈浪还有小小要一探究竟的想法，可怎么看都看不明白。
别说是空间，就连步步生草也搞不懂有什么玄机。
踏上血河，杀气浓郁到直欲割裂皮肤，可瞬间就被带走，应该是带到了脚下？
或者是那些草吸收了血河的杀气？
要不然为什么草叶像针。
真的想不明白。
因为步步生草。
血河当他不存在一样，并没有什么异动。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从横着，直接到倒着走，脚上头下倒吊着一样走。
可偏偏感觉不出异样。
陈浪再没半点兴奋感。
人麻木了，心也麻木了。
麻木地走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再也没有了那些飘舞的雪花。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血河变成了血海，波澜不兴的血海，再看不到边际。
也许仍然是血河，只是大得没边了。
极浓烈的血水依然在缓慢流动。
玄武和九头蛇一直在闭目养神，用它们的话来说，看得远，会惹来更多杀气，加重陈浪的负担，更要养精蓄锐，为出去做准备。
也不知真假。
反正，陈浪大多数时候也闭着眼睛。
实在没什么好看的，除了红还是红，睁开眼睛就有刺痛感。
就在陈浪以为要这样走到天荒地老时，远处出现了一个大漩涡。
不。
已经走进了大漩涡里。
这个大漩涡同样诡异。
转动速度极为平缓，走进了里面都感觉不出，不知道一样。
玄武和九头蛇终于有动作了。
它们在认真地观察着漩涡，玄武化出蛇身，和九头蛇一样谨慎地探出分叉的长舌头左摇右摆，似乎在品尝气味辨别位置。
要出去了吗？
走到麻木的陈浪终于振奋了一点精神。
跟着。
无比精神。
太刺激了，脚板底像被割裂一样，不跑起来都不行，不远离也不敢。
玄武和九头蛇都飞离陈浪，化出巨大的本体，似乎想要合力破开血色漩涡。
漩涡依然缓慢转动。
但。
无形无影的杀气滔天。
玄武和九头蛇巨大的身躯被杀气割裂、扯碎，甚至洞穿。
血雨倾盆。
不敢怠慢。
九头蛇用出本源力量，其他八个头重新长出来一样，等着协助。
玄武身上有龟壳虚影现出。
同体的巨蛇盘坐其上，巨龟张口狂吼：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同值，天元气，万物之精，太阴化生，通冥……
“这是寻死？星宿变？不……”九头蛇发狂了，可也只能狂叫，重伤的它无力阻止神兽寻死觅活，“这是归蛋，你回归蛋中也不可能重生，那龟蛋再不是你……”
玄武根本不理会它。
同体的巨龟和巨蛇都张开血盆大口，一上一下，撕咬在一起。
龟蛇之吻。
刹那。
星光。
血色的大漩涡上居然出现了星光。
有七星闪耀，有二十一星隐现，在助阵，或者说形成了星光大阵。
蓦然大亮，七道星光急射而下。
声音戛然而止，星光贯穿九头蛇的身躯，将他牢牢锁死，拖到巨龟和巨蛇的口边。
星光极速洒下，无比璀璨，互相交织。
眼见着，形成一个星光巨蛋。
熠熠生辉。
蛋如流星。
在二十八星宿的助力下，疾速划破血色的大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