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了任务,王麻子骑了条小毛驴追往宁化镇。
他心里想道:“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我只要在太君面前说一句话,就能打断你们的狗腿!”
这些人挨了皇军的收拾,以后还敢违背自己的命令吗?
四千斤麦子收上来,维持会轻松分上一千斤,不要太爽。
想到这里他心花怒放,狠狠抽了一鞭,那驴叫了两声,飞快地跑了起来。
到了下午,柴房里听说了此事,大家议论纷纷。
“请愿?请愿有个屁用啊,会长说有办法,原来是这样的馊主意!”
蒋涛右脚踏在小凳,上身微微前倾,对着李霞说道:“这就是你嘴里那个无所不能的会长?王麻子已经赶了过去,这几十号人,运气好挨上一顿鞭子,运气不好要死几个人哩。”
李霞黑发无风自飘,气嘟嘟的反驳,“会长这样做,自然有他的意思,你在这里乱猜,还不如进洞挖土。”
孟彪刚从洞里出来喝水,闻言拍了拍衣服,房中顿时弥漫一股土味。
“我也觉得会长太不靠谱了,请愿?如果请愿有用的话,还要枪和地雷来做什么呢?”
“你们不该置疑会长。”
说话声中喻林走了进来,一脸的喜气。
大家连忙将他围住,连日来呆在这里学习、埋雷和挖地道,多少有些枯燥,所以对外面的消息十分感兴趣。
“对嘛,会长一定是正确的。”
李霞挥了挥小拳头,她有种强烈预感,一定有好事。
“你就知道会长,什么好事都跟会长有关吗?”蒋涛刚蹦出一句,喻林点点头。
“会长的计策果然生效了。”
……
王麻子进了鬼子据点,就见黑压压地站下一场子人,依田中队长站在台阶上,眉脸恼怒得象猪头,死死盯住场里的人。
他心中暗喜道:“哼,你们请愿?这下惹火了太君,有苦叫你们吃哩!”
自己必须在太君面前露一露手段,让太君知道郝家庄的维持会不是吃闲饭的。
自从郝铁当上了会长,王麻子等人也算是顺风顺水,他对维持会这份工作喜欢的紧,干得也是更外卖力。
会长经常让自己提着礼物跑高岭口和宁化镇,打通其间的关节,王麻子十分感激,心想自己好好表现,有机会便在太君面前说说会长的好话。
他冲到台阶跟前,对着请愿的人大喊。
“皇军为了咱们每日辛苦,要点麦子你们难受成这样!良心统统坏了的!”
摸了摸腰间的皮带,他嘴里威胁道。
“赶快向太君道歉,然后跟我回去,不然……”
狠话还没有说话,就见依田中队长走了过来。
他连忙将话咽了回去,绽放出笑容。
不料依田伸手“啪”的给他吃了个耳光,将他的笑容打了回去。
“你的大大的坏,不会照顾良民的,皇军大大的爱民如子的,维持的坏,大家回去的,麦子迟迟的交!”
王麻子目瞪口呆,嘴里发苦,自己这么努力的帮皇军收麦子,却落得这样的结果。
“太君英明。”
大伙一听都十分高兴,郝大爷牢记着会长的话,见目的果然达到,便带人离开了据点。
从镇里出来,每个人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郝铁知道这是敌人的“怀柔政策”,在群众面前演一套鬼把戏,故意卖好。
所以他认为这次请愿成功率会很高。
不过此计最多拖延一些时日,维持会还是会将麦子收上去的。
他就是要利用这段怀柔时间发展壮大,开展敌后工作,只要有了实力,就能依靠郝家庄和鬼子们进行游击战。
麦子一两也不会上缴,有自己在,这些魔鬼永远别想!
王麻子摸着火辣辣发痛的脸,心里气,嘴里又不敢哼,只好肚里说:“坏事都推到维持会身上!是你下的命令,这阵又在老百姓面前卖乖哩!”
看见群众都走了,依田中队长笑咪咪地拍了一下王麻子的肩膀,“你的,大大的好人,忠实皇军的,以后好好的干活,大大的有赏!”
王麻子马上气平怒息,点头哈腰,心中洋洋得意。
“哼!还是我吃的开!”
宫本慢慢走了过来,眼镜后面闪着阴险的目光,他伸手理了理王麻子的衣服。
“谁叫他们来的?”
王麻子将身体一挺,“回太君的话,他们聚在一处议论纷纷,共同商量的。”
“这些人良心大大的坏,你回去告诉郝会长,要注意其中有没有土八路在捣鬼。”
“哈依!”
待王麻子喜洋洋的去后,宫本和依田来到屋内。
“你怀疑这次请愿是有人组织的?”依田握着刀柄,看向宫本。
这位特务头子神情阴沉,点点头,“郝会长书生一样的人物,只怕不是郝大勇的对手,我立即派人往去收集情报。”
说到郝会长,依田的手离开了刀柄,这段时间王麻子往这里跑的勤,送来了不少好玩意,这位鬼子中队长对郝铁的印象也不错。
“郝会长,不错的,要是有人敢抗拒皇军,统统死啦死啦的有!”
宫本慢声说道:“一旦查实,咱们便杀鸡儆猴,带兵血洗郝家庄!”
一提到杀人,依田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他双手握刀,做了一个‘蝴蝶飞’的招牌动作。
“统统的杀!”
请愿的人们回来以后,家家户户兴高采烈,笑语欢声充满了村庄,虽然只是缓交,总算能让人松上一口气。
今朝有酒今朝醉,大多数人都是按天渡日,未来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
……
有了武工队的威胁,敌人明显加快了速度,很快将高岭口的碉堡修好了。
三个碉堡互为犄角,修的甚是坚固,高约三丈,周围有七八尺高的一道土围墙,中间夹着好几道铁丝网,里边住着一小队日军。
高岭口靠着碉堡不远的村子里住着一中队伪军,成立了伪联合公所,管辖着郝家庄、河口村等几个村子。
伪联合公所每日派村警催粮要款,抓民伕,派花姑娘。谁家不交,便将人捆回村公所,不问青红皂白,按倒就是一顿军棍马棒。轻的放回来躺上一月,重的生生就拷打死了。
附近几个村庄真是苦不堪言,只有郝家庄因为依田中队长答应宽限些时日,躲过了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