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漪也呆了呆:“……”这个、说好的纵观全局,让她加以学习呢?
两人瞧着繁漪眉心轻妩的媚态,作为过来人,有志一同的想着,莫不是这几日的精明睿智的表现都在……床上了?
繁漪绯红了一张脸,默默的想着:除了晨昏定省,她的活动范围大抵就在屋子里,并且不会超过丈夫三尺远。
她一拿账册,他就说常年抄书,手腕不大适意,想要软软的小手揉一揉。
她说想见见公爹给他的庄子铺子上的管事,他便说晓得女主人进门必要查账,这会子下头人肯定台词都想的丰满而完美,不如晚些时候来个突然抽查,吓吓他们。
那她便去看看院子里的如何,他又说让晴云几个磨炼磨炼,等过几日她来检查结果就是。
“……”
总之,他总有千万个借口让她出不了屋子,离不开他的实现。
虽然白日里不能如何,却也少不了被占了好些便宜去。
繁漪忍不住望天,是否新婚夫妻都是这样的?
好在衙门里批下来的婚假只有三日,不然他清闲成这样,她大抵不是倒在旁人算计里,而是倒在丈夫的揉搓里了。
又忍不住默默想着:能有这样的好“兴致”,大抵对她还是有些真切的情意的吧?不然怎么就索要个没完呢?
看着静漪不在,繁漪便问了一嘴情况。
含漪这才说起静漪此刻正怀着身子,因着还未满三月,所以今日便来不了了。
繁漪也懒得去搭理她,本也只是礼节性的一问罢了。
可心底便又忍不住开始怀疑,她们夫妻为了那妾室三日一吵,半月一架,别说是仇人吧,到底也要好不到哪里去,还不是能关起门来欢好生子?
而陈家姐夫与那妾室生了三个孩子,又当真是爱着她的么?
也或许,静漪生的美貌,其实陈家姐夫心底也是十分喜欢的?
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把吵嘴打架视作了情趣?
茫茫然间觉得男女之事,当真难懂。
或许男人的心就是这样的,能喜欢了一个又一个?
到底似魏国公与姜都尉这样的男子,只是独特的存在而已。
老夫人这里拜见过了,又去了慕孤松处请安。
到底也是过来人,见着女儿疲惫之色老父亲微微怔了一下,嘴角一忽会儿的扬起一忽会儿的抿紧,情绪是她从未见过的瞬息万变。
繁漪自然瞧得出那神色里的高兴与担忧。
可老父亲是男子又不好叮嘱女儿房事上的事情,只能频频去看一脸清孤淡定的女婿,希望女婿能懂得老泰山眼神里的意思,一时间自来沉稳寡淡的面上表情十分精彩。
云歌几个要笑不笑的也是憋得辛苦。
姜琰华大抵是这几日被打趣多了,这会子一副“你们自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厚颜神色,也是叫人服气的!
繁漪脸皮没他厚,自是尴尬的要命。
暗暗庆幸姜柔这会子还没来,不然有她唯恐天下不乱,她这老脸还不知能不能挂得住了。
回门宴请的都是慕氏本家族人和一些极要好的亲故,倒也十分热闹。
敬拜了亲长只有,姑娘们拉了繁漪去说话,郎君们便喊了琰华去聊天。
本家的姑娘繁漪是见识过的,前世那会子她咽了气,旁人或伤心或哭泣,她们倒好,在她屋子里窃窃私语着钗环首饰衣料脂粉的。
委实叫人心理膈应的慌,便也从未有过深交的打算,面子上过得去,稍许寒暄几句,便寻了接口脱身出来。
怀熙挽着繁漪慢慢在游廊下走着,微凉的风卷起二人的衣摆,旖旎了一汪霞色摇曳,更衬得年轻的面庞娇美而沉着。
“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总还担忧你在姜家受了委屈,没得依靠,昨儿听左协领家的奶奶说你二人应对那一屋子耆老倒也稳重,总算是安心下来了。真是幸亏了你那一招,把人噎住了,内里上蹿下跳的人也少不得看了分明。”
左协领家的奶奶是姜家旁支二房姜擎家的姑娘,细算来是侯爷的堂兄,也是早年爵位变动之时族里为数不多支撑着侯爷走过最艰难时光的族人了。
是以侯爷站稳之后,少不得为他的儿女都谋了好前程。
那日姜怀之流逼迫甚深,除了那位备份身高的伯祖母出声,姜擎夫妇也是极力为她们圆和着。
想是昨儿闹着,回头听了娘家人说起罢!
春寒料峭未曾全数褪去,沿路摆下了数十盆水仙盈盈而立,繁漪不耐的乜了一眼,又忽觉自己实在是小肚肠了些,不由好笑。
发髻间缠了一串红玛瑙打磨均匀细致的串子,两边细细垂下一截。
繁漪抬手轻轻掠了掠,珠子碰撞有沙沙的脆响,叹息道:“真正的厉害角色是不会在这样的场合露出马脚来的,会仗着辈份闹事儿的,也不过背后之人手里的棋子罢了,丢了也便丢了,都是不打紧的角色。姜家那潭浑水,沉在里头的还不知都是些什么吃人的鱼儿呢!”
话说她是半途被超度回来的,也不知那世里后来谁输谁赢了。
他虽读书上厉害些,算计人心怕是不足的,不过她有时候也瞧不透他,或许他深藏不露也可能呢!
怀熙清泠泠一笑道:“什么鱼儿都好,总颠不出什么浪来。你做事自来深远也稳重,自打琰华决定要挣,你便一直盯着姜家了,听父亲说你还遣人去侯爷几处任地寻了曾经伺候过姜家的仆人套过话,可见你心思细着呢!难怪父亲都说,将来楚家也少不得靠你来指点迷途呢!”
繁漪倒是惊讶了一下,摇头笑道:“我哪有什么本事,能走到今日一步,也是相互依靠的结果。本是至亲,分什么你我。想要在京里站得稳,自己强大算得什么,得族人姻亲都强大才行。”
怀熙不免赞她心怀不同一般小女子:“这话说的好,咱们女子可不兴那小家子气的,光想着自己好,嫉妒旁人也好。”
微顿,压低了声儿含蓄道,“听说陛下近程越发艰难了,后头尚有几个节气,清明谷雨立夏的一个接一个,也不知……朝堂更替的同时,百年世家少不得颠覆几户,豪门更换掌权人也是寻常,多的是人在里头浑水摸鱼,你们且要小心。”
繁漪对她的叮嘱颇是了然,细细一品,便道:“听着意思,洪都督是要赴边了?”
怀熙点头又摇头,望了望湖中被风吹起的粼粼水光,莫名起了一股无可奈何之意:“公公从恒川府回来两年了,一直掌着西交大营,原是挺好的。只是恒川府那边平邑郡王年少压不住,最近不大太平,宫里的意思还是让公公去坐镇。不过朝臣也有反对的,说武将不可在同一处任职过久,未免……”
皱眉叹了一声,“你懂得。所以一时间也定不下来。想是一年半载里也走不成。”
拐过风铃廊道,迎面吹来一阵风,扬起一阵伶仃清脆。
繁漪不免冷笑道:“姜王府同魏国公府有亲,洪家与魏国公府私交甚笃,偏齐川府又是华阳公主的封地,即便云南与恒川府、齐川府之间隔了金长河、敦煌沙漠、梧州千山峰,文臣嘴里便是千万个为了江山社稷,生怕再多出一个云南王府来。”
云南如今左邻南梁,右接大秦,皆是虎狼之国,削藩短时里是不能了。
齐川府又是公主封地,今上摆明了给公主留好了退路。
他们一个都拿不下,自然要打了恒川的主意,说到底那些个文臣不过是怕重防之地推不上自己人罢了。
怀熙四下一顾,拍了她一下:“你倒是什么都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