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王府。
位于皇城之中的礼王府,往日里是宾客似云来,文人雅士不断。
可最近两个月,这里却是门庭鸟可罗雀。
但它周围的人可不少,羽林卫把这边围了个水泄不通,基本上只有每天进出送东西、收生活垃圾的人进出,其余的一律只能呆在府上。
本身是天家贵胄的他们,现在却是人心惶惶,一天到晚惶恐不安。
生怕哪一天如狼似虎的禁军就冲进来,把他们给全部抓去杀头。
毕竟礼王府的主人可是犯下了滔天大罪啊。
换在哪一个朝代,哪一个皇帝手上,他都免不了一死,而且绝对是要连累到家人。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的礼王府家人都这样惶恐。
已经分家出去了的宁王府上上下下,就没有半点这样的担忧。
虽然他们因为自家的主人已经不幸离世了,但朝廷却对他们反过来是百般慰问,连太皇太后都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宁王世子等子女们。
只是现在宁王府也大门紧锁,显得非常低调,暂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相对于宁王府的悲伤中带着一丝欣慰,宁王的两个弟弟却是不淡定极了。
特别是璐国公柳铭华,简直是快要疯了。
不仅仅因为礼王犯下了足以抄家灭族的罪过,更因为他和现在的皇帝非常不对付,之前有很深的过节。
哪怕是在后来,宗室齐齐的保从东北厮杀回来的柳铭淇、柳铭璟过程中,柳铭华也署名去呐喊了,但那根本就不叫一个恩德。
除非是你自己一个人救了皇帝,不然哪里有你什么功劳?
更别说你就是小字辈,真正起作用的还是一系列的亲王们哦,对了,还有宁王。
柳铭华和宁王柳铭观是亲兄弟。
倘若宁王还在,那么很尊敬宁王的皇帝一定不会为难宁王,而他肯定也要跪求哥哥救命的。
但问题是宁王现在都因为父亲礼王而死了,还怎么佑护柳铭华?
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会被处死,但礼王府的人究竟会怎么样,之后怎么过日子,却是可以探究的。
最严重的便是皇帝下令宗人府,直接剥夺他们的宗室户籍,贬为平民。
那可就太丢人了。
丢人还不说,以后怎么生活都是问题。
最好的自然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礼王一个人承担所有罪责,礼王封号和府邸被收回,他们各自承接自己的封号,依旧过宗室子弟的快活日子。
可这最好的结果,他们没有一个人敢想。
痛苦的煎熬一直持续了两个月,哪怕是皇帝继位大典,也没有放他们出去。
一群人早就快疯掉了。
也就在这天的晚上,忽然被封闭的礼王府大门被大打开来,一个在宗人府担任官职的官员就捧着一份圣旨走了进来。
所有的礼王府人员,都被叫到了院子中间。
眼看着周围围满了羽林卫,大家伙儿心头莫名其妙的发慌。
宗人府官员没有和他们客气,直接宣读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康亲王柳砚修,不思圣人恩典,不修报效君王,反倒荒乱无道、卑劣罔上,犯下不可饶恕之忤逆大罪,事后畏罪恐慌,于今日在宫中自缢身亡。朕本着上天之德,特恩准其家人收回遗骸,予以安葬。”
“咚!”
礼王妃直接就昏过去了。
等了这么久,奇迹还是没有到来,礼王还是死了。
一群女人们哭哭泣泣的,显然也是觉得没有了依靠,心中恐慌害怕得很。
柳铭华也是脑袋忽然被万斤大锤砸了一样,浑身发抖,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
唯独老二吉山公柳铭辛,低下头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肃静!”
旁边一个军侯立刻大吼了起来:“打扰圣旨宣读者,视为大不敬,立刻关入天牢!”
他这么一讲,旁边的人立刻就停止了骚乱和哭喊。
然后宗人府官员才继续念圣旨:“柳砚修二子柳铭辛、柳铭华,皆降为子爵,五女柳芷筠等,一切恩赐封号一律收回。限期所有人五日之内必须搬出礼王府,自寻出路,不得有误。钦此!”
“啊!?”
所有人目瞪口呆。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皇帝这么一降到底,还是让他们颇为难受。
礼王的五个女儿就不用说了,她们本身就只是自己才由宗室供养,一旦她们离世,那么子女都和宗室无关,所以她们的损害就是这一代而已。
但柳铭辛和柳铭华就不同了,他们都是公爵,还有好几代可以享受降爵的爵位相对应的供养呢,怎么一下子就到了最底层的子爵了呢?
尤其是柳铭华,他摇摇欲坠的,差点没有跟着他老妈昏过去。
又是那位军侯,再次大吼了一声:“皇恩浩荡,尔等还不领旨谢恩?”
眼看着大家都脸色苍白如纸,柳铭辛施施然的走了出来,鞠躬双手接过了圣旨,大声道:“臣柳铭辛代表礼王府众人领旨,谢皇上恩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子爵大人。”
冷不防的,旁边有个人在招呼他。
阴冷的声音一听就是宦官。
柳铭辛抬头起来,果然是一个笑眯眯的宦官,他刚才就跟在官员的身后。
“公公有何指教?”柳铭辛笑着拱手道。
“你待会儿跟随咱家进宫吧。”宦官上下打量着他,“皇上要见你。”
“哦?”
这下子柳铭辛惊讶了。
他和柳铭淇并没有什么交往,为什么柳铭淇忽然要见他。
难道是一个圈套?
可转而柳铭辛又摇头笑了。
现在柳铭淇是皇帝,他想要杀自己,哪里用得着叫到宫里去?
所以柳铭辛立刻就点头:“那就劳烦公公带路了。”
不理会已经开始哭哭啼啼的礼王府一大家子,柳铭辛跟着宦官来到了御书房。
柳铭淇以往都是坐在下面位置的人,如今见别人的时候,就轮到他坐在正中间的大桌前了。
柳铭辛过来时,柳铭淇正在批改公务,他只能就那么站着,不敢乱动。
好一会儿,柳铭淇才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他:“你就是礼王二子柳铭辛?”
“是的,陛下,微臣便是柳铭辛。”柳铭辛不卑不亢的道。
“我得罪过你吗?”柳铭淇忽然问道。
柳铭辛一愣,“陛下何出此言?”
“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一直都挑动柳铭华那个傻子来和我作对?”柳铭淇道,“仇香那一次也就算了,之后的苏小雪,又是你挑拨的?你是见不得我们和气,非要闹出点事情来,对吧?”
柳铭辛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露出了一丝慌乱:“陛下陛下这是从何说起啊微臣”
“啪!”
柳铭淇从桌子上甩了一叠文件过来,“你先看看!”
文件落在了地上,散落成了一圈。
柳铭辛赶紧的捡起来一瞧,眼睛顿时瞪大了。
这里面包括他私自蓄养痞子无赖闲汉,到处去惹是生非、敲诈勒索、传播谣言等等的证据,另外还有数十个人的签字盖手印画押,显然是随时可以来和他对质的。
“噗通!”
柳铭辛二话不说,直接跪下了,脑袋还伏在地上,惶声道:“陛下微臣实在是年少无知,顽劣无德,一时糊涂还请陛下宽大处理啊!!”
原本以为是秘密,没想到全部被人给挖了出来。
一看就晓得是绣衣卫的手笔,他不想承认都不行。
所以他干脆的直接求饶,什么辩解都没有。
“你这可不是什么顽劣无知,这是真的坏蔫坏蔫坏的。”柳铭淇淡淡的道,“如果不是看在你手上没有人命的份儿上,我早就把你投入天牢了。”
“微臣谢谢陛下开恩!”柳铭辛还是不敢起身。
“你是心里自卑,又不被人重视,所以才造成了心理变态吧?”柳铭淇问他道,“生活在礼王府,你是不是恨不得直接烧毁了这座囚笼?”
“微臣没有!”柳铭辛身上出了一身汗。
刚才他都没有这么紧张,但此时皇帝却已经说中了他的心思,怎么不让他心头慌乱?
柳铭辛可不知道柳铭淇是看了许多电视剧,所以一看这些罪证便晓得了他心理扭曲的缘由,这才专门把他给叫来的。
“庶子出身的人,多半都有这样的情况,只不过他们很多人不像你,直接敢干罢了。”柳铭淇道,“你起来吧!”
“是!”
柳铭辛非常顺从的站了起来。
“明天你就去找高敬。”柳铭淇吩咐道,“他会让你熟悉绣衣卫的运作流程,你好好的学,如果学不好,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柳铭辛明显的不懂,他瞠目结舌的道:“陛下我您让我进入绣衣卫办事儿!?”
“怎么?你怕?还是没有信心?”
“不不不!”
柳铭辛摇手,“只是微臣是宗室啊宗室怎么能进入朝廷,而且还成为密探?”
“谁说你要进入绣衣卫了?”柳铭淇笑了。
“呃!?”
这下子柳铭辛彻底昏头了,这个皇帝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他到底在谋划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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