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饭后,晏筠又叮嘱了王婉几句,还将自己的信使给她留下,让她再遇到什么鬼鬼祟祟的人就直接放飞信使,这才和陆景一起出门。
两人先去见了章三丰,老头还住在原先的那座四合小院中,这会儿也已经吃完饭了,正在院子里面练他那套风云变,可惜这么多年了还是卡在第二路上。
不过或许是年岁大了,章三丰也早已经看开了。
他现在习武不再是为了扬名立万,只是活动活动筋骨,争取再多抱几年孙子。
不得不说,被陆景架在火上烤了一段时间后老头如今也是越来越有高人风范了。
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的徒弟,不但脚下没停,还是把最后的几式给踢完,这才缓缓收功,开口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陆景一边说着一边也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回来调查点事情,顺路也来看看您老人家。”
章三丰接过东西,看到是一盒点心和一只木珠,也没太在意,点头道,“有心了。”
接着却是又将目光移动到了一旁的晏筠身上,神色颇为感慨,“其实你走之前,我就想跟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成家的事情,不过现在看你心里有数我也放心了。”
“这是晏筠,师父。”陆景大汗。
“燕芸?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章三丰疑惑,片刻后却是也琢磨过味儿来了,吓了一大跳,“晏筠?可是云水静慈阁的晏女侠?!”
“章老前辈直呼晚辈姓名即可。”晏筠道。
“不妥不妥,”章三丰连连摇头,“你也别叫我前辈,我听着害怕。”
顿了顿,老头又从嘴里憋出一句话,“你,你们俩个是怎么在一起的?”
“师父你别瞎说,我跟晏筠只是朋友,我这次回邬江城就是帮她查个案子。”陆景道,“所以还要麻烦师父你为我们保守秘密,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回来了。”
“你要查谁?”章三丰一怔,“为什么还要遮遮掩掩,以你在这里的声望,亮明身份去查不是更省事还是说你要查的那人也不简单?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了,我也不想掺合进你的事情里,太危险。”
老头摆了摆手,“你跟晏女侠去忙你们的事情吧,万一真捅出什么大篓子,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好让我跑路。”
“好。”陆景点头。
章三丰这次是真惊了,“事情还真有可能到要到这种地步吗?
“有,但是很所以您也不用太担心。”陆景安慰道。
晏筠也道,“章老前辈放心,若是对面不讲江湖规矩,那我也会请师门出面,总之,必不会教老前辈受到牵连。”
“罢了,我还是带家人出去拜访一下老友吧,正好也想出门赏一赏秋景。”章三丰道,“你们不用顾忌我,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送走了晏筠和陆景,章三丰就喊人开始收拾衣物,接着又想起了陆景送他的木珠子,这次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却是在上面看到了个离字。
这字不怎么吉利,很少有人把这个字刻在随身的饰物上。
章三丰一开始也有些不解,但是接着又想起了什么,神色微变,“离离,云水静慈阁的阁主就叫秋墨离吧,这木珠难不成是她的?”
这种刻着主人名讳的贴身之物,通常都具备有特殊的意义,尤其在武林之中,往往被作为信物使用。
拿着这件信物找到它原先的主人,便能得到一分机缘。
而秋墨离作为云水静慈阁的阁主,天下有数的顶尖高手,她的信物更是万金难得,陆景是肯定弄不到的,所以这珠子只可能来自晏筠这个秋墨离的亲传弟子。
想到这里章三丰的神色又变得古怪了起来,喃喃道,“还瞒着我,说什么只是朋友,朋友会把这东西拿出来让你随便送人吗?”
另一边的陆景并不知道自己和晏筠的关系就这么被章三丰给“看破”了。
离开了师父的小院后他先右拐,去集市上买了只斗笠,戴在头上,把脸给挡了起来,接着就带晏筠去了集市后的一条小巷。
距离事发已经过了三个多月,王婉先夫的尸体早已收殓下葬了,况且就算不下葬,现在怕是也腐烂的不像样子,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所以陆景干脆直接找人来问。
“成仵作是县衙里资格最老的仵作,已经七十岁了,遇到要案一般都是他来验尸,早上的时候我问了王夫人,她的先夫尸体被发现后也是成仵作给看的。”
陆景叩门的时候,顺便给晏筠解释道。
晏筠皱眉,“七十岁了,就算再有经验,不会眼花鼻塞吗,为什么要案还要让这么老的仵作来?”
“好问题,”陆景咧嘴,“因为越是要紧的案子越是需要眼花鼻塞的人,我们这位成仵作不但老眼昏花,鼻子不通气,而且耳朵也不太好。”
晏筠立刻就明白了陆景这话的意思,官府找来这么一位老仵作,若是验尸结果出了什么差池,事后自然便可推到眼花鼻塞上去,上官也不好追究。
成仵作一把年纪,便是板子也不太能打,最终顶多是罚钱了事,换而言之,他这个样子其实反倒方便官府在某件案子上做点小动作。
“可若是真的碰到必须要破的大案呢?”晏筠又问道。
陆景叹了口气,“这事情妙就妙在成仵作其实一点也不眼花耳聋,非但如此,他的记忆也很好,就算是一年前的案子你问他,他也能将死者的死因,被害事件,被害地点还有伤口细节给你说得一点不差,一点不像这个年纪的老人,当然,他究竟是记得清还是记不清,就要看是谁来问他了。”
陆景话音刚落,门也被人从里面推开了,是成仵作的孙女兰儿,后者看了眼门外站着的陆景和晏筠,然后道,“你们谁家人朋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