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都护府。
苏家庄。
数月过去,新年的喜庆气氛早已消失。
唯有家家户户门帘之上的桃符,还依稀可见簇新,残余着一丝年味。
大部分农户,趁着新春,都匆忙下地耕种,暗暗祈祷来年风调雨顺,朝廷不要再加赋税。
此时,在万丈高空之中,蓦然浮现出两道遁光。攫欝攫
这遁光色泽纯正,清而不散,显然是玄门正宗的真传,与那些驾驭黑风毒雾的散修妖类,完全不是一路。
两道遁光出了扶风城,就在苏家庄之上盘旋,过不多时,就停了下来,现出两位道人。
其中一人头扎三个发髻,身穿青色道袍,脚踏十方云靴。
另外一人却是女冠打扮,桃腮杏眼,美目流转,别有一番风情。
“师兄,这位苏师弟似乎不在家宅之中呢。”
女冠目中似乎有着神光,扫过下方村落,嫣然笑道。
她是太上龙虎宗内门弟子,名为陈文霁,此次与师兄伊志松到来,乃是奉了宗门之命,有法旨传下。
奈何先到了扶风城,大都护燕北陵殷勤招待,却偏偏不知苏道之的下落。
只说数月之前,露过一面,然后便了无音讯了。
两位内门弟子无法,一路找到了苏家庄,没想到还是扑了个空。
“嘿……这位苏师弟,真是精明啊……”
伊志松冷笑一声:“之前一个劲吵着要认祖归宗,结果被九如长老识破根基有缺,立即就不知所踪了……怕是想逃过苦役啊。”
“外门执事虽然辛苦些,但出外风光,门中羡慕者大有人在……”陈文霁幽幽叹息一声:“我倒是觉得这位苏师弟十分知道进退呢。”
她也是传功一脉之人,对于这位龙合子之徒,总要念一点香火之情。
“奈何时也命也,自从今年,老皇帝改元‘承天’以来,某些心思就昭然若揭了……奉天承运,嘿嘿……再加上魔门六道出世,果然是一场杀劫……”伊志松笑道:“那个苏道之虽然无望元丹,但一身神通着实非同小可,竟然炼成了九清仙光,乃是上好的道将之选,宗门这次有法旨在,他伤心难过这么久,也该走出来,为宗门出生入死了……”
陈文霁无言以对。
神通一品、九清仙光……若是根基无缺,那必然要被传功一脉细心呵护,捧为真传。
绝不至于去做专司斗法的道将,疲于奔命,危险万分。
哪怕再天才的弟子,也经不起如此堪磨。
但苏道之根基已废,这可是九如真人亲口认定,却偏偏一身神通足以在神通境修士中横行,正是道将护法之才啊!
而传功一脉,也不好太过庇护。
“师妹可是惋惜了?”伊志松笑问道。
“我并非惋惜此人,而是惋惜那道一品神通……纵然在我道门三宗之内,能炼就一品神通者,也不过寥寥,而此时的太上龙虎宗真传之中,却没有炼成九清仙光者……”陈文霁平静回答。
太上龙虎宗当中,一品神通当然不止九清仙光这一道。
比如张太一炼就的‘十二元辰宙神光’,就是一品神通中的极品,除此之外,还有数道一品神通传承。
但这些神通,可不会出现在普通外门、内门弟子的选项中,基本都是一脉单传,慎之又慎。
可以说,那些宗派内的世家、门阀,就是靠着垄断这些神通传承,才渐渐坐大。
没有背景的弟子,有希望接触到的,也就了。
因此,苏道之可以说是所有宗门草根弟子的偶像与希望。
但可惜……天才陨落,希望破灭!
“这也是一个教训,谁让那苏道之贪多,竟然污了自身根基。”伊志松也不知道是嫉妒、还是惋惜:“如此教训,足以让后来弟子引以为戒了。”
“苏师弟只是没有师长教诲,耳提面命,结果大错铸成,难以挽回……”陈文霁摇头。
“闲话少说……如今该如何是好?”伊志松皱眉问道:“苏道之不知所踪,难道他游历闭关数年,我们就等他数年不成?”巘戅云轩yunxuan.org戅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司马书师兄曾经留下信符,但如今也没有反应……”
陈文霁也感觉有些难办。
“哼……如今宗门正是用人之际,若他失踪个一年半载,我必要上报,奏他一个懈怠逃逸之罪!”
伊志松冷哼一声:“我看下方的苏家庄中,就有其血亲,去问问便知道了。”
话音一落,他就探手一抓。
虚空之中,天地元气汇聚,化为一只大手,就向着苏家庄某处抓了过去。
他伊志松可是仙师大人,可不会下去折节询问,一向如此霸道惯了。
陈文霁望着这一幕,却皱眉道:“苏师弟毕竟还是宗门执事,甚至一身法力神通,不在你我之下……”
她这是委婉地相劝。
实际上,一百个太上龙虎宗的神通弟子中,也不一定能有一个凝结元丹的。
而炼就一品神通者,几乎是各大宗门的真传预备役。
那个苏道之的神通法力,八成还要在他们之上。
甚至,陈文霁也不觉得自己跟这位伊志松师兄,有多少结成元丹的希望。
只能说,总比一丝希望都没有的强一点,仅此而已。
按照陈文霁内心,其实并不想与苏道之交恶,还想趁机结交一二。
奈何,伊志松出自张家一脉,虽然因为不姓张,实际上一辈子只能做底层与外围,却十分自傲。
在宗门之内还好,一出宗门,这脾性增长何止十倍?
“啊!”
元气大手落下,苏家庄中一阵骚动,却又无可奈何。
伊志松毕竟是龙虎宗内门弟子,正牌神通修士。厺厽 云轩阁 yunxuange.org 厺厽
别说此时苏家庄中一位神通都没有,就算来几个如白骨书生那样的,也不过送死而已。
总算伊志松不是魔门中人,没有杀人,只是捞了一个女孩上来。
这女孩年岁不大,穿着一身大红衣袄,两个发髻扎了红绳,睁大大眼睛,仿佛要被吓哭出来一般。
“还是我来吧。”
陈文霁无奈地拉过女孩,柔声安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