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张树成、马得福将大家的欠债厘清,发现真是欠了不少的钱。
其中有些钱还好还,比如工程款、医疗费、银行借贷等,有合同、有发票,一笔一笔,清清楚楚。
但有些钱就麻烦了。比如饭店的签单、烟酒店的签单,甚至还有按摩、足疗的签单。很多都是个人的消费,也记在镇政府的账上。
这些钱拢合起来,也有小一千万。还,镇上太亏;不还,百姓受累。张树成、马得福也只能是先紧一头。
海吉县、宁安县两头跑,把管辖权厘清,把拨款要下来。
另外,变卖镇上的资产。办公大楼,家属楼、镇企的股权等等,甚至连办公室里的真皮沙发,都搬出来卖了。
经过三个月的不懈努力,大部分债主都摆平了。即使今年没还上的,也都订立了还款计划,总算是让人有了盼头。
但那些糊涂账还没法还。个人享受,镇上买单,本来就不合理。
再说很多都没合理的收据,只凭一张白条上几个字,就想要走几万、十几万的债,这也未免有些离谱。
可是他们不还,那些债主也不乐意。
这些都是当初镇上欠下的债,一个人走债消,就想把他们给打发了,把几万、十几万的债一笔抹消,也未免太不厚道了。
项南给张树成、马得福出了个主意,让他们把律师给请来,一方面向这些债主普及律法,一方面帮他们打公益官司。
最后由法律来判决,这笔钱到底该不该还,由谁来还,也省得互相扯皮,扯一辈子也扯不清。
张树成认为,这个主意非常好。
既符合依珐治国的理念,也能令债务双方都满意。
县里也支持这个建议,还特地送法下乡,到镇上,到田间地头公开审理,让民众现场观摩,让他们都知道律法是公平的,谁都不会袒护。
如此一来,光明正大,公开透明,结果自然令双方都满意。
棘手的麻烦,就这么解除了。无债一身轻,闽宁镇可以轻装上阵,继续谋发展。
各大债主也都收回了欠款,公司得以继续维持。百姓也再度恢复信心,尤其还学了那么多律法知识。对他们而言,都是好事情,一举三得。
……
二月份,西海固贫困山区整体搬迁工作正式推动。
这次搬迁,就不再是一户两户,蚂蚁搬家似的搬迁了,而是整村从山沟里搬到平原上。
原本按道理说,山沟里啥都没有。没有自来水,没有柏油路,没有大企业,没有大医院,没有好学校……基础设施落后的厉害,跟繁华富庶的闽宁镇根本没法比。
闽宁镇零三年时,人平均可支配收入,就已经到八千四百元。这一数字,甚至超过了銀川市。由此可见闽宁镇,经过这些年的投资和发展,变得有多么的繁华。
可是,想让村民们搬出大山,还是不太容易。
一来,故土难离,狐死首丘。人越老就越思念家乡,越难离开。
而山村不仅经济落后,观念更落后。封建思想依旧浓郁,村里大事,还是由老人说了算,谁也不敢违逆。就算是小辈儿想出山寻找新生活,老辈儿不点头,他们也不敢私自行动。
二来,人其实都是害怕改变的。古话说得好,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可见大多数人是穷途末路才会改变。未雨绸缪、居安思危的少,临渴挖井、临阵磨枪的多。
闽宁镇是很不错,但移民也会有顾虑。到那儿吃什么、喝什么、真能找到工作,真有好日子么?谁都难免嘀咕。就像全国都知道燕京、沪江好,但又有多少人敢抛家舍业过去闯?
因此整体搬迁工作推了三个多月,依旧没有太大起色。
很多村民都恋家,认为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所以都不敢搬。
搬迁工作一度陷入停滞,多个工作组去了没成效,打了败仗灰溜溜的回来。
眼见再无人肯接这项工作,这时候,马得福、张树成作为领导,只能是主动扛起这个重担。
他们临行之前,项南将自己写得一篇文稿交给了马得福。这篇文稿,其实就是得福在剧中说得那番话。
人有两头根,一头在老先人的手里,一头在后辈儿孙手里。后辈到哪里,根就扎在哪里。所以搬离山村,不是断根,而是移根。
把根从土地贫瘠,缺水少路的穷山沟,移到土地肥沃、水电充沛的闽宁镇,根会扎得越深,长得越旺。
马得福、张树成看了这篇文章,都非常感动,认为它很有感染力,很有说服力,相信一定能够说服村里那些老人们。
“谢谢你啊,安同志,你真是帮了额们大忙了。”张树成感激的握住项南的手道。
从玉泉营吊庄移民开始到现在,项南一直都给他们提供着支持。拉投资、搞种植、做宣传……
闽宁镇能有今天的成绩,都离不开他的付出。
“张书记不必客气。其实,文章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用心沟通。”项南笑道,“要让村民们,咱们是真心为他们好。以心交心,以心换心。老话说得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想他们肯定会同意的。”
马得福、张树成都非常同意。
他们这次去搞整村搬迁,也是奔着摆事实,讲道理去得。
“对了,张书记,最近几个月出入要小心些。”项南又道,“我看你的气色有些不好。”
“咋,永福儿,你还信这个?”张树成一听,笑着问道。
“有些事儿吧,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总之,你要小心一些。尤其是开车,一定注意安全。”项南提醒道,“咱闽宁镇的公路上太多大车了,载重又大,开得又快,一不小心就可能出事的。”
张树成一愣,随后点了点头,“行,我会小心的了。”
“那就好。”项南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