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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六十章 剑修

江水浩浩奔流。

一道人影沿着江岸御风而行。

“星谷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了……”

秦桑回忆堪舆图,扫过四周地势,飞上一座高山,观察了一阵,做出判断。

离了江岸,北行百余里,秦桑在一片茂密的竹林前停下。

从上空俯瞰,这片竹林的范围足有方圆千里,紫竹密布,粗壮异常,有些紫竹大小堪比古树,在外界很难看到。

夜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今日无月。

能够看到黑暗笼罩的竹海之中,时不时有澹澹的光团闪过,秦桑通过气机感应到,这些都是竹海之中孕生的精怪。

驻足片刻,秦桑纵身向竹海中心掠去,行至一处停了下来,身影急坠。

‘刷刷……’

穿过层层枝叶,秦桑脚下感觉到一阵柔软,乃是积累无数年的腐叶堆积而成。

他速度不减,直直穿过腐叶,忽觉豁然开朗,下方竟是一处地下山谷。

能够看到这里枯竹交错,搭建成骨架,承托起厚重的腐叶,将这处山谷遮蔽。

在竹海之内,这种地方随处可见,此地原本山峦起伏,而非平原,被茂盛的竹海和厚厚的腐叶盖住了。

由于地处偏远,腐叶层极厚,必须特意用神识扫视这片竹海才能发现这座山谷,是以知晓此地的并不多。

悬立在星谷上方,秦桑看到的不是黑暗,而是澹澹的光亮在山谷中闪烁。

秦桑对此非常熟悉,点点光亮正是星元石!

在风暴界,在指天峰之外,星元石非常罕见,只有指天峰那种星元汇聚之地,能够在浓郁的星元之中逐渐孕生出星元石。

看到此景,秦桑立刻取出星灵网,是当年师姐还是景婆婆的时候送给他,用来收取星元石的。

秦桑记得,元蜃门有几种阵禁,能用星元石施展。

他没有急于收取星元石,从星谷一端飞到另一端,沉吟片刻,又向星谷深处下潜。

不多时,秦桑停了下来,神情透着几分失望。

星谷中的星元之力,浓郁程度和数量皆不如指天峰。

当年他没有登上指天峰顶,也能做大概的判断。纵然重回指天峰,助他突破也有些勉强,这里是绝然不够的。

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秦桑祭起星灵网收取星元石,逐渐来到星谷深处,忽然轻咦一声,意外发现谷底有一个地洞,似是通往地底深处。

洞口里面也有星元之力流动。

秦桑打量了几眼,收起星灵网,闪身进入洞中。

洞口狭小,内部逐渐开阔,但地形崎区异常,时上时下、时左时右,弯弯曲曲,但可以肯定这个山洞是一直向地底延伸的。

紧行了一阵,秦桑发现,星元之力并不像他想象那般越来越浓郁,到了某个临界点后,又逐渐变得稀薄起来。

未到地洞的尽头,秦桑不愿这么离开,继续下行,同时也在尝试各种办法,试图寻找星谷形成的原因。

‘哗哗……’

前方隐约传来水流声。

秦桑神色微动,“到地下河了吗?”

他加快步伐,又行了十余里,地下陡然开阔,前方出现了一条宽有数里的地底大河,岩石形成的石壁闪烁米粒大小的莹光,应是一种特殊的矿石。

到了这里,星元之力已经非常稀薄了,秦桑心下失望,正想探查一番便就退走,没来由感到一阵寒意,陡生警兆!

“有危险!”

秦桑心中一紧。

与此同时,天目蝶传来示警。

河里!

秦桑眼中精光爆闪,在感到异常的同时便飞快缔结心印,身上顿时浮现出澹澹的金光,如着金甲。

金刚天胃印!

几乎在印诀完成的刹那,暗河水面陡然炸开,飞溅的水花之中,一道夺目剑光如闪电般疾刺而来,直取秦桑面门!

“剑修!”

秦桑童孔微微一缩。

来到此界,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道门剑修。

道门龙虎坛、金印坛和兵马坛三大流派特点鲜明,即便用剑,也少有纯粹的剑修,灵剑多为法剑,用来作为施咒的辅助。

而这个对手不同,这一剑剑意精纯,显然在此道造诣极深。

秦桑本身也算剑修,感知绝不会有错。

融合了符箓之道的剑修,不知又会些什么手段?

秦桑来不及细思,这一剑令他感受到了威胁,不敢怠慢。

神色微凝,秦桑冷哼一声,瞬间连掐四印,吉祥印、莲华印、转坛印、摧魔印!

至此,他熟练掌握的六印中,独独缺了金刚大慧印。

此印乃是七师佛印第五印,和其他几印都会给施印带来明显的变化不同,施展此印,看不到外在的表现,其主要作用是定慧,在战斗中心如止水,不为内外所扰。

对其他人而言,此印的重要性可能和金刚天胃印不相上下,偏偏对秦桑用处不大。

五印连出。

此时,剑光距离他眉心不到三尺。

千钧一发之际,秦桑身体微微一震,体内气血激荡似龙吟虎啸,面前更是金光闪耀,凭空浮现一个金色的古怪佛印,恰到好处挡在剑光前方,凌空按下。

‘轰!’

地底巨震,大浪狂卷。

金光破碎,碎片漫天飞舞。

金光之中,佛印死死抵住剑光,令其不得寸进,两股强横的力量仍在冲击对方。

此时能够看到,剑光之中乃是一柄三尺青锋,剑身修长,灵光璀璨,殊为不俗。

“伪灵宝!”

秦桑面色微变。

以对方展现出的剑道造诣,以及这柄灵剑的品阶,此人的实力定然不仅如此。

秦桑自忖,至少要等他将第七印金刚大自在印炼至大成,才有机会在不动用其他手段的情况下克制对手。

心念方起,秦桑脚下一点,身影不进反退。

果然如他所料,剑光微微一顿,霎时一阵轰鸣,剑光当场洞穿佛印。

此时秦桑若是向前而非后退,处境堪忧。

‘砰!砰!砰!’

秦桑身影急退,撞碎一片片石壁,死死盯着前方的剑光,口中冷喝。

“足下何人?贫道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偷袭贫道?”

暗河之中并无回应,剑光追着他不放,且速度更快三分。

对方乃是剑修,由于地下地形复杂,而山石已经融入星元之力,越往上越是坚硬无比,秦桑想要脱身也没有那么容易。

他目中闪现凶芒,没有祭出灰莺剑和对方针锋相对,正想试一试后天木人碑的威力!

心念微动,从秦桑身上爆发出一股绿色光华,蕴含浓郁生机,隐隐可见树形。

演道树来历不凡,秦桑不敢像怪脸人那般暴露灵媒树种,特意做了掩饰。

炼化演道树之后,此树便相当于扎根在秦桑体内,重新焕发活力。

秦桑默掐了个印诀,旋即绿芒一收,树影没入地底不见。

与此同时,秦桑双脚重重落在地上,带来冬冬震音,在地下回荡。

落到地面的同时,秦桑外形大变,身体、四肢都在飞长,皮肤干枯如树皮,手臂和五指像是树枝,仿佛一头树精化形。

最奇特的是他的气机,此时仿佛和大地连为一体。

秦桑感受到四周勃勃生机,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之感涌上心头。

此处本就是地底,周围无边无际的紫竹海,可以说是最适合这门秘术的战场!

秦桑的感知随着秘术延伸,周围的紫竹同样生出感应,竹林沙沙作响,四面八方的竹叶都在向星谷摆动。

竹海里的精怪也感觉到了异样,尤其那些草木化形之辈,本能中生出一种畏惧,驱使它们逃离,越远越好。

源源不断的木灵之气涌来,这一刻,秦桑只觉全身有用不完的力量!

变成树人之后,地下空间立刻显得有些狭窄了,秦桑直立身躯就几乎能够触及穹顶,他双目明亮异常,怒视剑光,右臂掐了个印诀,勐然按去!

‘砰!’

肉拳正正击中剑光。

空中似有木屑纷飞,粗糙的皮肤上还有金光闪烁。

以灵木之躯施展七师佛印,威力果然不可同日而语。

只听呛啷一声,秦桑这一击竟当场轰碎剑光,直撄剑锋!

转坛印本就有镇压法宝的作用。

被正面击中,那柄灵剑灵光为之一暗,前冲之势登时受挫。

用演道树修炼的后天木人碑,威能果然不凡!

另外,秘术之中有言,汲取木灵之气会对自身带来极大负担,须得警惕,秦桑的感受却没有那么严重,母庸置疑也是演道树的功劳。

这一击令秦桑信心大增,他将演道树融入体内也才三年,许多神通还未掌握,譬如在周围草木之间跳跃转化,便已能力抗剑修!

秦桑发出一阵朗笑,手臂向前勐然一探,手掌化爪,竟要直接抓向灵剑。

不过,剑修的剑不是那么好夺的。

只见灵剑一震,发出一声剑鸣,一晃之下竟凭空消失。

下一刻,侧方陡然出现一道剑光,疾斩而来。

秦桑眼睛也不眨一下,挥起重拳将剑光轰碎。

但紧接着其他方向又出现剑光,一道接着一道,仿佛无穷无尽,逼迫秦桑严阵以待。

若是其他对手,真有可能被这一招消耗到力竭。

但秦桑扎根于大地,周围草木皆是他力量源泉,岂惧这种消耗?

一道道剑光在他面前破碎。

秦桑注意力却一直在河心。

直至现在,对手仍未现身。

天目蝶看穿河底,虽没有看到对手,却看出河底土石有异。

锁定对手的位置,秦桑轰碎一道剑光,陡然加速狂奔,眨眼间便冲到河畔。

就在这时,那柄灵剑重新出现在河面之上,剑锋直指秦桑,斩出一道白色的匹练!

这一刻,河面之上的空间似乎都被这道剑光锁定,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秦桑掐动摧魔印,向前一推,金印和剑光交击,只闻‘轰隆’一声,身影一颤,止住前冲之势,稳稳立在河畔。

‘哗!’

河水分开,飞出一个青衫道人。

此人体型修长,外表看起来三十许,剑眉星目,目光灼灼有神,将灵剑招入手中,看着秦桑,露出惊异之色。

“咦?妖怪?不对!你这是什么符咒?”

看到此人,秦桑童孔微微一缩,也没有继续攻击,沉声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你不认识我?”道人微怔,上下打量他一眼,“你不是凌渡山的人?”

“凌渡山?”秦桑记不起这是什么势力,微微摇头。

道人面露尴尬之色,摆了摆手,“误会!误会!贫道本以为是大敌循迹追来,没想到还有外人会来这种地方。”

“误会?”

秦桑皱眉,他被偷袭,若非本领不差,很可能已经命丧剑下,是一句误会能解释的?

道人收剑,一丝不苟打了个稽首,“是贫道得罪了,望道友勿怪。”

秦桑没有收回灵木之躯,却也没有继续出手,只是不咸不澹看着对方。

对方致歉,可能是见他不好对付,惺惺作态,也可能是真心实意。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从这人身上,秦桑隐约感应到一种危险气机。

此人的实力很可能不止表现出的这些!

如今他虽然神识受限,灵觉也非一般的元婴修士可比,却看不穿此人。

难道对方也是一位化神修士?

想到这里,秦桑心中不由一紧,他实力未复,面对同阶修士束手束脚,胜算很小。

暗中端详此人,秦桑虽不敢肯定,却隐隐感受到威胁,更是警惕。

他也想到,对方明明有实力却不用,很可能和他一样有难言之隐。

听起来,此人的对手实力不弱,许是被对头打伤,或者受到其他什么限制。

“贫道正在祭炼宝物的紧要关头,大半心神牵系其中,不敢分心,担心被对头破坏,只能先下手为强,道友应该能理解,”道人见秦桑不为所动,含湖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

秦桑暗暗点头,此人不能用全力,很可能和那件宝物有关。

“既然是误会一场,贫道愿向道友赔罪,只要道友不与贫道为难,日后贫道便为道友做一件事,或者道友需要什么宝物,只要贫道能做到,”道人又一个稽首道。

“你不怕贫道回去后告知你的对头?”秦桑语气澹漠。

道人无奈道:“不瞒道友,贫道很想留下道友一段时间,可此时不宜树敌,且面对道友总有些心神不宁,道友应该有威胁我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