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被关上,车内重新恢复安静。
停车场里光线昏暗,阮朝夕侧身,看着江宴隐在阴影下的那张漂亮的脸,扬唇一笑,“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江宴低垂着头,神情有些蔫蔫的。
阮朝夕靠过去,低首仰面,望进他那双漆黑的杏眼里,伸手去戳他的脸,“别不开心了,我保证,每天给跟你微信视频。”
江宴这才低沉地“嗯”了一声。
阮朝夕坐直了身体,一手搭在他身后的车靠背上,眼波流眄,笑得娇艳动人,“我都要走了,你不想亲亲我?”
江宴长睫一颤,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她。
阮朝夕笑得越发明艳,手轻轻落在他的肩头,指尖擦过肌肤,似有若无地撩拨着他的心弦。
江宴面色一沉,心头的火蹭地就蹿了上来,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发狠般吻了下去。
他约莫是气恼阮朝夕要离开这么久,这次的吻格外激烈,直到阮朝夕都快喘不过气来,他才松开她,替她理了理凌乱的衣服和头发,沉声道,“去吧,宁萌回来了。”
阮朝夕转头看向窗外,见宁萌果然在不远处等着。
她拿出化妆镜看了看,瞧见镜中发红微肿的唇瓣,眉宇间一抹无奈,睨一眼江宴,“你是狼变的吗?”
江宴亲了一通,心情好不少,闻言一笑,“路上小心,到了给我发微信。”
阮朝夕点头,又凑过去抱了抱他,“你怎么回去?”
“我打车回去吧。”江宴把手放在车把手上,“我先走了,你叫宁萌过来。”
阮朝夕道好,目送着他下车,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停车场,这才给宁萌打电话叫她过来。
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星城机场。
阮朝夕裹紧围巾,推着拉杆箱走出机场。
出口处,远远就看见了来接她的阮素珊。
她快步走过去,“妈!”
阮素珊瞬间笑开了花,“怎么样?一路还好吗?”
“挺好的。”
“走吧,我开了车过来。”
路上,阮朝夕问起外婆的身体。
“挺好的。”阮素珊朝她笑笑,“本来她也想跟着来接你,我看外面太冷,怕她受不住,就没让她跟过来。”
阮朝夕点头,“之前明婉去国外出差,我让她带了些保健品回来,有给你的,也有给外婆的,你们到时候记得吃。”
……
闲聊间,小区到了。
将车开到地下车库停好,坐电梯回了家。
才开门,就听到外婆爽朗的声音传来,“昭昭回来了吗?”
“是我,外婆。”阮朝夕笑着应了,瞧见外婆从客厅走过来,看着她满脸堆笑,高兴得很。
阮朝夕换了鞋进屋,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跟外婆聊着天。
阮素珊进了厨房准备午餐,偶尔探出头来插两句话,闲适又安宁。
第二天就是除夕。
吃过饭,小睡了一会儿,阮素珊准备出去采购明天的年货,问阮朝夕要不要一起。
阮朝夕道好,戴上帽子,又用围巾将巴掌脸围住,直到确定镜中的自己已经包裹得严严实实,便跟着阮素珊出了门。
星城是个二线城市,不比京城繁华快速的节奏,更有烟火气一些。
阮朝夕跟着阮素珊去了她常去的菜市场。
卖菜的大叔大婶很多都是本地人,即便明天就是除夕了,今天也照常开张。见到阮素珊过来,都很热情地打招呼。
“这是你女儿吧?”身穿大红棉袄的卖菜大婶将装好的蔬菜递过来,看着阮朝夕笑眯眯开口。
阮素珊在这一片住了两三年,常来这买菜,跟人都熟了,但从没跟人说过她女儿是大明星,附近的人也只知道她有个女儿在京城上班。
阮朝夕笑着应了,接过她递来的菜,道了谢谢。
大婶看着她,越看越喜欢,“素珊啊,你女儿长得可真漂亮,怎么都没听你说过?找男朋友了没?我有个侄子,长得一表人才,也在京城工作,要不要介绍两个人认识一下?”
……
一路买菜下来,有不下五位大婶对阮朝夕表现出无与伦比的热情,买菜的,卖菜的,路过的,但凡跟阮素珊之前有过一面之缘,都不约而同地替阮朝夕介绍起了对象。
好不容易脱身,阮朝夕已经热得出了一身汗。
她将围巾拉下去一些,用手扇了扇,“我的妈呀,没想到没被粉丝认出,倒被大妈团围攻了。”
阮素珊看着她温温柔柔地笑,忽而问,“妈看他们说得也有道理,这几个月,你就没什么动静?”
她顿了顿,又问,“对了,上次我看微博,好像说你跟那个叫林忱的男演员……”
“妈,那都是网上瞎说八道的,你少看点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
阮素珊笑笑,“行行行,那……陆医生呢?后面你们还有没有联系?”
阮朝夕哭笑不得,“我连陆医生联系方式都没有,哪来的联系?”
“你没有他联系方式吗?我有啊,要不要我推给你?”这一刻,阮素珊仿佛也加入了拉郎配大军中。
好说歹说,阮朝夕才打消了她想撮合她跟陆放的念头。
看一眼阮素珊失望的神色,她不由暗自思忖。
她跟江宴的事,什么时候跟她妈说比较好呢?
之前她一直把江宴当弟弟,她妈也是。这会突然说她跟江宴谈恋爱了,她会不会接受不了?得找机会先试探试探她看看。
晚上,吃过饭,陪她妈和外婆看了会电视,阮朝夕回了房间。
拿过在床头充电的手机,果不其然,看到几天未读微信。
她朝客厅做贼心虚地看了两眼。
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她妈和外婆好像都回了房间。蹑手蹑脚将房门关紧,她戴上耳机,拨通了江宴的视频请求。
通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镜头里的江宴穿着睡袍,头发还湿着,似乎刚洗过澡。皮肤因为被水汽蒸腾过,显得格外唇红齿白。看得出是在他星河名邸的房子。
她笑着叫了声“阿宴”。
江宴耷拉着眼睫,坐在沙发上,无精打采的样子,眼尾一抹洇红,看得阮朝夕心头一跳,忍不住放软声线,“阿宴,你怎么了?不舒服?”
“嗯。”江宴恹恹答了,问她,“你怎么没回我微信?”
“刚陪我妈在客厅看电视,手机在房间里充电。”阮朝夕温声解释,细声细气地哄他,“先去吹头发,不然容易感冒。”
江宴这才起身,进洗手间拿了块毛巾,随手在脑袋上胡乱擦着。
阮朝夕看得好笑,“你家没有吹风机吗?”
“没有。”江宴答得一本正经。
“真没有?”阮朝夕不信。
“嗯,我刚搬来这里,生活用品都没买齐。”
阮朝夕想了想,“要不你去我家拿吧,我洗手间里还有一个。”
江宴眸子一抬,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家密码。”
阮朝夕随口道,“我告诉你啊。”说完,就看到江宴的眸子好似亮了几分。
她噎住,狐疑地打量了他两秒,狭了狭眸子,“江宴,你是不是故意套我话?”
“没有啊。”江宴将毛巾扔到一旁,“昭姐姐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
“少给我来激将法这一套。”阮朝夕瞪他,话虽如此,还是把密码告诉了他。
“我现在过去拿。”江宴立刻起身往玄关走去。
出了门,走两步,她家的大门就出现在了镜头里。
江宴按照她说的密码在门锁上输了几个数字,只听得“滴”一声,门锁就开了。
“在主卧洗手间的第二个抽屉里。”
江宴按着阮朝夕的指示找到吹风机,回到客厅,他却不走了,在沙发上坐下,开了最小档的风力吹头发,一边继续跟阮朝夕聊天。
“你怎么还在我家赖着不走了?”阮朝夕瞪大了眼睛。
“我今晚能不能在你家睡?”江宴看着她,露出粲然的笑容。
“你家又不是没有被子。”
江宴声音低下去,是软软的气泡音,“我一个人睡不着,这里有昭姐姐的味道。”
阮朝夕被他撩得面红耳赤,刚要说话,房间外却传来敲门声,“昭昭,你睡了吗?是在跟人打电话吗?”
阮朝夕一僵,将耳机拿下来,对着门答一句,“嗯,跟经纪人打电话,马上就睡了。”
“行,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阮朝夕舒口气,重新戴上耳机,“你要睡就睡吧,空调遥控器在茶几下面,我妈她们睡了,我也先挂了,明天再给你打。”
江宴道好,等她挂了电话,才缓缓抬头看向窗外,一双眸子漆黑如墨。
经纪人?
看来,他们的事,昭昭还没跟家里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