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白卿言呼吸略显急促。
“阿姐”
闻声,白卿言脊背一僵。
“阿姐”
黑影又往台阶下走了两步,轮廓逐清晰,竟然是全身带血的白卿瑜。
“阿瑜!”白卿言睁大了眼,头皮一阵阵发紧。
白卿瑜头上的玉官掉落,头发粘着快要干结的鲜血凌乱散开,甲胄上全都是羽箭,鲜血从白卿瑜的银甲之上流淌到石阶上,流淌到白卿言的脚下
“阿姐,救我!”
白卿瑜说完,口中喷出鲜血,直愣愣朝着前方倒来
“阿瑜!”白卿言听到白卿瑜嘶哑的嗓音丢下射日弓,三步并作两步要扶住白卿瑜,却扶了一个空,自己踉跄摔倒在台阶之上。
她猛地睁开眼:“阿瑜!”
“阿宝!”
坐在床边的萧容衍神色紧张,双手攥住白卿言的肩膀。
满头冷汗的白卿言看清楚眼前是萧容衍深邃挺立的五官,松了一口气
哪怕她刚才就知道自己在梦中,可一想起梦中看到白卿瑜全身是血的模样,她便头皮发紧。
“做噩梦了?”萧容衍用温帕子擦了擦白卿言额头上的汗,见白卿言要坐起身,忙将白卿言扶起来,又往她背后垫了一个团枕,“别怕,做了一个梦而已!”
是啊,一个梦而已
阿瑜如今好好的在叶城关呢。
“你怎么来了?”白卿言接过萧容衍手中的帕子擦了擦颈脖。
“今日是十五,除夕未曾陪你我心中一直惦记着。”萧容衍顺手将白卿言擦过颈脖的帕子搁在一旁,攥住白卿言的手,又轻轻抚了抚白卿言的腹部,“孩子还乖吗?可有淘气”
白卿言垂眸看着腹部,眉目间带着极浅的笑:“很乖。”
缓过神来之后,白卿言才注意到萧容衍眼仁里带着红血丝,人也清瘦不少,五官轮廓越发清晰了。
“其实你不必巴巴儿赶过来”她垂眸看着与萧容衍相握的手,用拇指轻轻摩挲了几下,又抬头瞧着萧容衍,“有赶来这功夫,你还不如多睡一会儿,后面还有几个城池要打。”
“留香山的战利所得已经分了,这一次我是跟随你们大周的安青山一同来的,主要是两国合并之事也应该准备起来,你我商议出一个章程来,也好给小阿沥去信一封,让小阿沥准备起来。顺便也和你通一通气,这后面的仗燕国和周国应该怎么配合着打!”萧容衍说完便笑盈盈望着白卿言,也不说要通什么气,后面这仗要如何打。
“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白卿言催问,“这仗接下来你们燕国打算如何打?”
“阿宝不想我么,一见面就只问战局不问问我好不好?”萧容衍靠近了白卿言一些,压低了声音问,漆黑深沉的眸子就那么深深凝视着她,“也不问问我好不好?”
她一怔,随即忍不住笑开来,她调整了坐姿,攥着慕容衍的手没有松开,眼底有细碎的亮光:“哪有你这么倒打一耙的人,分明是你来了之后便说要通气,说这后面的仗如何打,怎么反倒成了我的错了?”
话音刚落,便冷不防被萧容衍吻住。
窗外传来魏忠吩咐仆从,动作轻一点儿的轻声叮咛,耳边是萧容衍靠近时,锦缎被子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动,又听到窗外的仆从克制着的轻轻脚步声。
她慌神,伸手想要推人,却被萧容衍攥住了手腕,他带着剥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细腕。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她周遭,让人心乱。
萧容衍只是轻轻浅吻便松开了她的唇,静静看着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爱人,看着她红透的耳朵,视线又落在她的唇角。
他捧着白卿言的侧脸,滚烫的唇瓣再次压了上去。
这一次,不是浅吻,他的气息强势侵袭她的心肺。
“大姑娘还在睡吗?”
沈青竹的声音传来,白卿言忙侧头避开,克制着喘息道:“青竹来了”
两人明明已经成亲,可瞧着白卿言还是怕被人撞见的羞赧模样,萧容衍忍不住低笑:“放心吧,有魏忠在外面守着,不会让旁人进来的。”
萧容衍话音一落,白卿言果真透过窗棂瞧见魏忠走下廊庑,笑着同沈青竹道:“陛下怀着身孕打了这么一仗,后来又没怎么休息,让陛下好好睡一会儿吧!”
沈青竹看着黑漆方盘里,她刚刚给白卿言煎好的安胎药。
“青竹姑娘将药就给老奴吧!老奴让人用小火煨着,一会儿陛下醒来就能喝。”魏忠连忙从沈青竹的手中接过黑漆方盘里,又低声叮嘱沈青竹,“青竹姑娘你也不是铁打的,也快去歇着吧!你要是倒下了谁护着咱们陛下呢?”
沈青竹点了点头,叮嘱魏忠照顾好白卿言,便去休息了
这几天,白卿言多久没合眼沈青竹就多久没有合眼,白卿言躺下了,她又不放心别人碰白卿言的安胎药,亲自盯着,这会儿已经疲乏至极了。
“那就辛苦魏公公了!”沈青竹说完,同魏忠行礼后退下。
萧容衍眉目里带着笑意,似乎颇为得意的模样瞅了眼白卿言,又在她唇角轻轻啄了啄,说话时呼吸的热气扫过白卿言的鼻尖,让人鼻尖发痒:“你自己的人你自己都信不过,嗯?”
信不过
白卿言对魏忠始终有所保留,就是因为没有完全信得过,却又愿意去相信他。
或许这和当初魏忠曾经跟随祖母,而她与祖母目标相同,立场却不尽想同的缘由有关。
魏忠是一个非常本分而且忠心之人,跟着祖母的时候对祖母忠心不二,跟着自己哪怕知道自己对他有所保留,却还是甘愿追随她左右,尽着他的本分。
或许白卿言是时候该改变对魏忠的看法。
“想什么呢?”萧容衍和白卿言额头相抵,惩罚似的顶了顶白卿言,又亲了亲她的唇角,“半个月未见,好不容易见着了,你竟然在我跟前走神?就这么不想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