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回头,落座颔首,笑着从袖口掏出碎银子放在桌上打赏那店小二,低声打探:“这朔阳军……可就是镇国公主练的剿匪之兵?”
那店小二收下打赏,笑得更灿烂了,语气越发谄媚:“哎哟!多谢客赏!您说那巡逻的朔阳军……正是镇国公主为我们朔阳百姓剿匪所练的兵,现在朔阳兵整天在城中巡逻,别说那些土匪……就是城里作奸犯科的那起子小人,都不敢出来了!”
方老点了点头又问:“那个五姑娘……可是白家的五姑娘?”
“正是嘞!不是都说那白氏嫡支有祖训,白家子嗣不论男女那可都是入军营训练的,后来啊……白家男儿不都战死沙场了嘛,这五姑娘和六姑娘入军营的事情就耽误了下来,这不……后来我们朔阳军建立起来,两位姑娘就同朔阳军一同训练,那两位姑娘可是从最普通的将士做起,现在……已经是百夫长了!要么说到底是白家的子嗣呢,就是厉害!你看咱们镇国公主和高义郡主……征战梁国那可都是所向披靡!”
店小二说起镇国公主和高义郡主……说起白家,那敬仰之情难以掩藏,笑着道:“谁说这女子不如男呢!您说是吧!”
方老的心不断向下沉,没想到镇国公主的威望在朔阳竟然是如此高。
“我在城中转了许久了,好似没有看到乞丐……”方老又笑着问,“我记得当初说,华阳城的流民都来了朔阳城,都走了吗?”
说起这个,店小二的眼睛更加明亮了:“走什么啊!咱们朔阳先前的确是接收了来自华阳城的大批流民,这镇国公主就想着将来如何安置这些流民,后来……身强力壮医治好了就入军营了,而那些身体弱的,你说……我们朔阳救了你们的命不能白救啊!这些人就被安置在朔阳城内或是朔阳城外,以劳力偿还当初救他们所耗费的药资和粮食损耗!”
“其实啊镇国公主哪里是想让他们偿还什么药钱,不过就是不想让那些在灾民以为来到朔阳可以不劳而获!他们可以凭自己的劳作来偿还药资粮食,还可以赚取银钱生活。”
“后来,镇国公主出了奖励措施,这些人在朔阳安定下来,不论是在哪一方有杰出表现的都会予以奖赏!比如前年那个改良农田浇灌之法,让粮食亩产增收的王仁,你看看……那王仁现在不但被官府录用,镇国公主还让人给安排了住所,一家老小都有了小院子!日子过的别提多滋润了!”
“我们朔阳原本的乞丐啊,也都被安排妥当,没有户籍的……重新给入户籍,这类人入籍之后,户籍册子会被单独存档,每隔半月朔阳军都会去抽查这些人如今在作什么,即便是这些重新入籍的乞丐想要卖身也好,做买卖也好,地方官和朔阳军都不插手!唯一的就是朔阳百姓不允许给乞讨之人银钱吃食,不能助长好吃懒做的风气!自然了……有年纪实在大了,无法劳作又无儿无女的,朔阳军也会将人做妥善安排。”
店小二看在方老给的赏钱的份儿钱的份儿上说得有些多了,笑着道:“我们朔阳啊,现在人人日子都过的红红火火,就如同那主管朔阳军的白卿平大人所说,只要愿意努力,朔阳人人都能过上好日子!客……您慢用,需要什么您喊我!我先去忙了!”
方老点了点头,他是越听心里越害怕,这些东西朔阳当地的太守……和白卿言可都没有上报朝廷,这白卿言是要将朔阳变成她白家私有啊!
方老正在心里盘算应当如何将这件事告诉太子,边听到旁边那几桌讨论起大都城的事情来。
“听说梁王伙同左相李茂,还有禁军统领范余淮造反!要杀太子和皇帝啊!你刚从大都城回来,此事可是真的?”有人问自己的好友。
那从大都城刚回来的人错愕之余,连连点头:“你们消息竟然如此之快!是要变天了!我那天都已经到大都城门口了,一听大都城的四个城门都被封了!只许进不许出!我就没敢进去,就让活计把茶叶送进城,我找了个借口掉头回来了!我今日还正准备同你们说这件事儿呢!”
“你还说什么啊!我刚从邻县回来,那里传遍了……说是太子和皇帝如今被困在皇宫之中,好像是白家二姑娘吧,正率兵顽抗呢!”
“对,我从大都城回来这一路,可真是传遍了,就那休息的茶棚和酒楼里都说的是这件事儿!”
“我倒是觉得不可能,这梁王真的要举事,怎么能刚有动作就传的到处都是?”
“听说是太子察觉到梁王的动作,就派人将消息送出去,指望着有人能够率兵勤王!也是为了让百姓们都知道,若是有朝一日……梁王杀了陛下,将罪名扣在太子头上,希望有人能够给他正名,太子是怕死后遗臭万年!”
“其实就算是太子不派人往外传消息,你说太子弑君我也不信啊!你说太子都是太子了,陛下只要一走……这皇位不就是太子的了!太子作什么非要做这弑君之事,说不通啊!”
“天家争权,那可都是要命的,向来成王败寇……”
方老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猛地起身,身后凳子应声到底,酒楼内的人纷纷朝方老看来。
方老面色苍白,气息不稳……
梁王反了?
他不敢再留,匆匆转身,朝楼下跑去。
楼下护送方老来朔阳,坐在楼下吃饭的四个护卫饭还没吃完,见方老匆匆下楼,抹了把嘴搁下银子便起身拿剑跟上方老:“先生,这是要去哪儿!”
“回大都城!立刻!马上!”方老声音止不住拔高颤抖,他不敢想象……若是范余淮和李茂都成为梁王一党,此时梁王趁着刘宏和镇国公主将晋国主力带往大梁之时反了,那太子能撑多久?
“是!”其中一护卫忙冲出去,去牵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