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年轻人,能够得到古斯塔夫这样有身份的人的赞许,难免会感到轻飘飘的,会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面对着眼前这位慈祥的长者,高九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他提醒自己,对面的这位老人是一位资本家,是一位极其精明的商人,他真正感兴趣的应该不是高九有什么才华,而是高九掌握着多少关于武器制造方面的秘密。
果然不出高九所料,古斯塔夫根本就没有提武器制造方面的事情,他十分有耐心地询问高九对日作战的情况,他说道:“我听威廉说,你是一位十分优秀的战士,我对你在对日作战中取得的战绩也很吃惊。
在我的印象里,日本人的装备很先进,仅次于我们德国,你们中国的军队武器装备十分落后,你竟然能够打出那样惊人的战绩,我很好奇呢,能把你战斗的过程跟我说说吗?”
高九说道:“中国军队装备、训练落后是事实,日本军队装备、训练水平很高也是事实。但是,我们中国人和你们德国人一样聪明,我们是靠着智慧打仗,采用的是比日本人更加先进的战术,更加顽强的战斗精神,来打败他们的。”
接着,他就简略地讲了自己的战例。
古斯塔夫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表示对高九的赞赏。
谈话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基本上都是由古斯塔夫提问,谈论的也都是高九的事情,这样的谈话很不正常。高九几次想把话题转到古斯塔夫感兴趣的火炮方面,都被古斯塔夫对高九的继续提问,将话题固定在了对高九的了解上面。
不久以后,古斯塔夫打了一个哈欠,他态度诚恳地说道:“年轻人,我的年纪大了,体力已经比不上从前了,恐怕就要中断谈话去休息了。”
古斯塔夫这是在下逐客令了,高九也就只好提出了告辞。
高九觉得很失败,因为今天的谈话丝毫就没有涉及到军工方面的事情,更没有提到高九呈现给古斯塔夫的武器设计图纸。
高九有些郁闷,如果事情这样进展下去的话,他原先预想的计划就很难实现了。
回到大使馆之后,欧阳雪关切地问道:“九哥,今天跟古斯塔夫先生的会谈,是不是不太顺利啊?”
高九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大多数时候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他尽管可以称之为超人,但是也有疲倦或者情绪低落的时候。
高九虽然不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但是他遇事冷静,是众人的主心骨,他轻易不会把内心的担忧挂在脸上。只有面对着对着欧阳雪这样的红颜知己,他才会放松下来,显露出自己内心的脆弱、柔软的地方。
高九是个强者,是一个战神,是那些依靠他的人们的心中的灯塔。然而,他也是一艘经常处在风浪之中的脆弱的小船,需要一个让他的心灵得到短暂休息的港湾。
高九望着欧阳雪,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将自己的头贴在了她的胸口,轻声地说道:“没有什么。只是感到有些累。”
此刻的高九,给欧阳雪的感觉就是一个需要人同情和安慰的大男孩儿,这更加激发了欧阳雪的母性。
欧阳雪深爱着高九,以往的爱中,大多出于对高九的崇敬,此刻,她对高九的爱出自于女性真正的本能,这种爱发自灵魂,让她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欧阳雪白皙的玉手轻轻地抚摸着怀中强悍男人的头发,她的泪水潸然而下,脸上却带着欣慰的笑意。
此处无声胜有声,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拥抱着,心中的爱意却在无限地放大着。
良久之后,高九恢复了过来,脸上的神情又充满了往常的自信。他仔细地分析了今天跟古斯塔夫见面的情景,他认为,古斯塔夫对自己提供的武器制造的图纸不可能不感兴趣,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这么快的和自己会面。至于他为什么不继续往下谈,一定有他的原因。他相信这件事情绝不会就这么结束了,他现在需要耐心,等古斯塔夫再次来见他。
这时,国民政府驻德国大使馆的大使何凤山前来拜访高九。国内抗战急需武器,尤其是guo军的精锐部队德械师经过了数场大战,库存基本上已经消耗殆尽,急需这批德制武器来进行补充。
何凤山是一个情怀高尚的人,他不仅是一个国际主义义士,更是一个热爱祖国的民族主义者,他竭尽所能想为祖国的抗战尽力。
自从高九来了以后,他对高九寄予了厚望。可是高九到目前为止,似乎仍然还没有取得什么进展,他忧心忡忡,忍不住前来打探消息。
他问道:“高先生,听说你去求见了古斯塔夫先生,不知道结果如何?”
高九对于这位大使十分尊重,他说道:“大使先生,我跟古斯塔夫先生,只是进行了相互之间的初步的了解,我相信,接下来,会有进一步的接触的。”
何凤山问道:“你接近克虏伯公司,难道是想从他们那里直接获得武器吗?恕我直言,没有德国高层的许可,克鲁伯公司是不可能与你进行武器交易的,更何况,德国提供的购买武器的那一笔贷款,即使是购买武器,也不可能全部用来购买克虏伯公司的武器的。你和他打交道,似乎对于得到原来协议上的那批武器,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何凤山的意思是,高九恐怕走错了路,没有抓住问题的核心。
高酒淡淡一笑,说道:“大使先生,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对于这件事情我自有安排,请您耐心等待事情的进展,一旦有了进展,我会尽快通知您的。”
接下来的两天,高九基本上没有外出,大部分时间都在宿舍里画图纸。
有一点高九猜对了,古斯塔夫首先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垄断资本家,其他的影响力都是建立在这一点上的。克虏伯家族优先考虑的永远是利益,而高九提供给克虏伯家族的图纸,目前来看起来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高九给克虏伯家族提供的是虎式坦克的设计图纸,按说这种先进的坦克,应该能够引起古斯塔夫足够的重视。但是高九不知道的是,就在高九来到柏林之前,德国的军工业内部刚刚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希特勒是一个战争狂人,有着称霸欧洲的野心,要做到这一点,就要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而强大军队离不开数量庞大的先进的武器装备。
在此之前,克虏伯家族是德国军工业最大的军火巨头,占有垄断性的地位,这对于希特勒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儿。他可不愿意受制于庞大的克虏伯家族的影响,他要扶植一些新的军工企业,扩大武器制造的产能,同时限制克鲁伯家族的垄断地位。
不久以前,希特勒刚刚决定将装甲车辆的研制和生产,交给其他的军工企业来进行,不允许克虏伯家族涉及这一个领域。
这个情况刚刚发生不久,guo民政府驻德国大使馆方面,还没有得到相关的消息。
高九也不清楚这种情况,他给古斯塔夫提供的坦克的设计图纸,对于人家来说没有什么用处。因此古斯塔夫不愿意跟高九谈论相关的武器制造方面的事情。
他之所以跟高九见面,主要的原因是他疼爱自己的外孙威廉,不愿意驳他的面子,同时,他对于高九本人的确也产生了相当浓厚的兴趣,毕竟这样牛叉的年轻人可是不多见的。
在德国,高九人生地不熟,他还真不知道有这种情况的发生。在等待了几天之后,看到古斯塔夫仍然没有动静,高九决定主动出击,从威廉的身上打开突破口,首先搞清楚事情的状况再说。
这些天威廉天天往高九这里跑,刚开始的时候,无论威廉提出什么样的问题,高九都几乎是毫无保留地給他答复。后来,当威廉在提问的时候,高九只给他讲一半,然后就开始摇头,说自己对他所问的问题还要认真地想一想,才能够告诉威廉。
这一下,把求知欲极强的威廉憋得够呛,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能够感觉到高九似乎在有意隐瞒着什么。他是一个坦诚的人,等了两天,看到高九仍然没有帮助他解决问题的意思,他就直接问道:“高先生,请求你对我的问题进行解答。”
高九做出一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他说道:“我们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我把你当做朋友和知己,但是你却不把我当做朋友,按照我们中国人的话来说,这叫做不仗义。”
威廉是个聪明人,他略一寻思就明白了高九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满怀歉意地说道:“高先生,您是说我的外公没有跟您谈论你所提供的图纸的事情吗?这件事情还真怪不得我的外公。您不知道,就在不久前,德国军工部门内部进行了产业划分,装甲车辆部分,我们克虏伯家族现在已经不负责生产了。您提供的坦克图纸,对我们来说就没有什么用处。而且,您设计的坦克图纸上使用的火炮是88毫米的滑膛炮,这种火炮也不是我们公司生产的。”
“原来是这样啊!”高九恍然大悟。
高九要给自己留出时间来认真地想一想,该如解决眼前的难题。
于是,高九让威廉先回去,说等他明天来会传授给他一些顶尖的科技知识,威廉十分高兴,告辞离开了。
柏林师范大学的校园里,行走着一位的年轻女军官,她身材高挑苗条,五官精致漂亮,皮肤白皙,一身得体的军装,使得她看上去英姿飒爽。不过,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看到她的脸上布满了淡淡的哀愁。
她就是巴泽尔的女朋友莉娜,她的父母都是这所师范大学的教授。她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口,按动了房门上的门铃。
门铃响了很久。却没有人出来开门。于是她伸手从门框上取下了备用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不久以后,她就走了出来,来到了不远处邻居的家,按响了门铃。
邻居家很快就有人出来了,莉娜问道:“我的父母他们不在家,请问您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邻居下意识地朝四下望望,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几天以前,你的父母和妹妹,被你们盖世太保的人带走了。”
莉娜现在就是盖世太保的人,听到这里她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他们被哪里的盖世太保带走了?”
邻居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你现在不就是盖世太保的人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莉娜说道:“谢谢您了,假如他们回来了,请您告诉他们马上跟我联系。”
说完,她匆匆的离开了师范学院。
就在丽娜离开后不久,巴泽尔来到了莉娜的家。他按响了门铃,里面毫无十声息。他也来到了那个邻居的家按响了门铃,邻居看到巴泽尔八字儿有些面熟,认出了是莉娜的男朋友。不过,巴泽尔长期在中国,邻居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如今的社会环境太复杂了,邻居不愿意多事儿,巴泽尔询问了莉娜家人的去向,邻居京只说不清楚,也没有告诉他莉娜刚才来过。
巴泽尔丝毫没有头绪,他站在莉娜家的门前,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无奈的离开了。巴泽尔如今得不到莉娜任何的消息,只能够耐心的等待莉娜主动来联系他了。
第二天,威廉又来找高九了,高九和威廉探讨还完问题之后,请他再次约见古斯塔夫,说他手里有克虏伯家族感兴趣的东西,希望能够跟他面谈。
威廉十分受古斯塔夫的疼爱,他提出的要求,古斯塔夫基本上是照单全收。他自信的说道:“高先生,您放心,我今晚就回去跟我的外公说,一定会安排您和我外公尽快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