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月色之下。
南城观里。
杜兰客看着自己的弟子,凝眉深思。
“据我估测,那起码是实力接近鬼将的一只怨灵。引那小道士前去,居然一夜就解决了。看来他……果然有两把刷子。”杜道长缓缓说道。
“师傅,我早说了啊,他不止有两把刷子,而且他的刷子又大又长!那小道士真的很厉害!”弟子附和道。
“哼,那又如何?难道还能比我的长吗?”听到弟子长他人志气,杜道长微微嗔怒。
弟子低下头,不敢出声。
但是心里却是依旧在嘀咕,师傅有多长,自己是很清楚的。那小道士有多长,自己可还没看全过呢。
真比师傅长也说不定啊。
当然,这种话是不敢当着杜兰客的面说出来的。
正说着,外面又走进来一人,身形壮硕、肩宽背阔,也披一身道袍。
“师兄缘何发怒啊?”这人直接发声问道。
杜道长看了来人,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韦师弟,唉,还能为何?不外乎是那新开道观的事情。”
“德云分观?”韦道长问。
“是啊。”
“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韦道长道:“我觉得师兄你还是太保守了。”
“哦?”杜道长抬眼看来,“韦师弟有何高见?”
“嘿嘿。”韦道长笑了下,“高见谈不,我就是觉得……师兄何必苦心孤诣地去试探那小道士的深浅?就应该趁着他们规模尚小,直接将他们赶走才是。不管他什么修为,直接拿最狠的招待他!”
杜道长听罢,波澜不惊,只是问道:“嗯……韦师弟说的如此慷慨激昂,想必是已经想到对策了?”
“师弟我方才刚好听说了一桩事情,十分麻烦,咱们只要稍加运作……”韦道长右手做了个连根拔起的动作,“到时候那小道士无论怎样处理,都要滚出城南!”
“哦?”杜道长眼睛一亮:“师弟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韦道长眼中精芒闪烁,随即发出了低低的笑声:“桀桀桀桀……”
杜道长连忙抬手阻止了他:“师弟,千万别这么笑。”
“为什么?”韦道长不解。
“不吉利。”杜道长笃定地答道。
……
翌日清晨。
狐女一开门,居然发现又有人找门来,说是慕名而来。
李楚在高兴之余,也微有些怀疑。
他们初来乍到,连传单都没有洒过一份正应该是处境最艰难的时刻他甚至已经做好十天半个月都不开工的准备了。
怎得忽然就生意不断?
莫非……
是暗中有好心人在给他们宣传?
如此自然也想不出个头绪,还是先去接待这个门的客户要紧。
这次来的竟然也不是正主只是个客栈的小伙计。
流程已经很熟练了在前殿相对而坐,架势摆好李楚伸手示意。
请开始你的表演。
那小伙计这才开始讲述。
“我是花街一家客栈的跑堂,今天来呢不是为了我自己的事情来的是我们那里有一个客人。”
李楚也早看出来了,这小伙计状态松弛、面带笑意,根本不像是遭了邪祟的样子。
甚至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这客人是个外地来的富家公子,平日就好拈花惹草他到这里七天倒有六天是要住在青楼。”
“但是前两日不知怎么的,被他勾搭了城南一户良家的女子。”
说到这,小伙计还忿忿地抱怨了一句:“现在的姑娘也不知道怎么了,像我这种努力进、一心一意的好男人她们看不,偏偏是那种不务正业、三心二意的人渣最受欢迎!”
“咳。”
李楚轻咳一声示意他转回正题。
谁知小伙计根本没注意,继续道:“其实我都知道不就是钱吗?现在这世道。”
“咳。”
“呵呵,女人……”
眼看着小伙计越偏越厉害李楚只好打断他道:“我没钱,但是很多女孩子对我也都还……不错所以你说的话可能有失偏颇。”
小伙计抬眼看了李楚一眼沉默了一下然后又忿忿道:“哼,不是看钱就是看脸!”
“像我这种努力进、一心一意的好男人她们看不……”
“呵呵,女人……”
李楚只好规劝道:“不必这么想,我师傅又老又穷,但他老人家能说会道,桃花运依旧十分旺盛。”
小伙计又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忿忿说道:“哼,就爱听那些花言巧语!”
“像我这种努力进、一心一意的好男人她们看不……”
“还要骂我们是直男……”
“呵呵,女人……”
“……”李楚摇摇头,干脆直接道:“然后呢?那个富家公子,怎样了?”
“噢,不好意思,呵呵。”小伙计这才如梦方醒,挠了挠头,转回正题道:
“前天夜里,他约那姑娘出去。结果那姑娘离奇失踪了,姑娘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久居城南,亲族也是颇多,当下纠集了一票人马,将那公子直接扭送到官府去,不如就要升堂论罪。”
“那公子坚持声称这件事是邪祟所为,但是又拿不出证据。朝天阙出人手去调查过,也没调查出个所以然,现在都认为他是为了脱罪信口开河。”
“所以呢……”
“他就出了钱托我来替他寻一个自己的修者,替他调查这件事。”
“我听人说这边新开了一家德云观,里面的小道长物美价廉……额,德高望重,所以特地前来请您。”
小伙计一番话说完,李楚轻轻颔首。
原来是要去当辩方道士……
“可以。”他没多想便答应了。
分观新开张,生意门自然没有不接的道理。
“好的,那我就去给那公子回话了。只要将你请过去,我还能再领一份赏钱。”
小伙计兴高采烈地站起身,看来这一趟跑腿是没少赚的。
那公子一介凡人,就被关在衙门的大牢里,李楚跟着小伙计一路行去,走出城南,就见识到了热闹非凡的神洛城。
花都大会在即,四处张灯结彩,都是一副过年般的盛景。
但是一进了牢里,立马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黑暗,阴冷,带着阵阵刺鼻的腐臭。
小伙计一路引着李楚来到中央一间牢房,一指里面,“这就是那位公子了。”
“公子,我给你请来了城南德云分观的小李道长,他可是一位……”
小伙计正要吹一波李楚,忽听得牢里那人沉声道:“好,我知道的,你不用说了。”
李楚看着牢中那人。
只见他浓眉大眼、古铜肌肤,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此时有些暗淡,但是依旧灵动。
一身锦缎衣裳,已经磨蹭得十分脏破了。
两人相对无言了会儿,还是李楚打破了沉默。
“这种事儿怎么……次次都有你?”
一听他这话,对面那公子咧开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李楚”
“我想死你了”
“你可千万要……拉兄弟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