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雪飘飞,北风呼啸,温度骤降。
余秋白守在地下室的门口,不知道在里面的沈晞,到底怎么样了,眼看着雪越来越大,风吹得他止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上飘了一层雪,都要变成个雪人了。
里面,还是静悄悄的,从她进入开始,就没有了一点的动静,他又听了一会儿,等了一会儿,最后走的远了一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没有黎渊的电话,不过有云锦屏的电话,给她打了电话,要了黎渊的号码之后,下定了决心,打通了他的电话。
事情不管怎样,既然晞晞都已经知道了,也没有对他说什么,对他做什么,黎家的事情,跟他,跟妈妈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站在门口守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前头,大概半个小时之后,那个人终于出现在了风雪之中。
远远的,隔着雪幕,那人的身影有些模糊,步履匆忙,很快,就已经走到了面前,对着他微微颔首。
余秋白也对着他点了点头,指了指身后的铁门,识趣的悄悄退了下去。
他没有对他表现出敌意来,他突然就觉得自己是想的太多了,若是他想要找什么人,没有人能够躲得过的。
他没有找到他,没有找到妈妈,就足以说明,他不想找他们麻烦,而不是他跟妈妈躲藏的好。
身后,陈旧的铁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来。
他没有回头,接下来的一切,就与他无关,他只能做到这里了,他还要回家看妈妈,他还有很多事情要问妈妈。
这次,妈妈应该会告诉他事情的原委。
雪花飘飞,被北风卷着刮进了地下室里。
地下室门口,黎渊静静的站着,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外来的风雪。
屋里的灯光,冷白色的,笼罩在整间屋里,空气中,有腥臭的,阴寒的,潮湿的味道传来。
这里的一切,跟他印象中的,一点都没有变,所有的一切,都是存在于他最深最厌恶的噩梦中。
这里,曾经是他做梦都想要逃离,都想要毁掉的地方。
他曾经以为,他再也不会靠近这里,可这一刻,他来了,他又回到了这个他此生最痛恨的地方。
他看着缩在笼子里,抱着双膝的小小人影,心跟着紧紧的揪痛了起来。
空气中除了让他厌恶,让他痛恨的味道之外,那一抹独属于她的馨香,也一并扑面而来,像是带着神奇的魔力,让他一颗心都跟着平静了下来。
他一步步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朝着她伸出手,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温柔,温暖,一点点的沁润着阴冷的空气:“晞晞。”
四周冰冷的空气,似乎也随之变得有了温度。
把自己困在笼子里的沈晞,下巴抵在膝盖上,有些迷茫的眸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看着他,眼泪倏然下落。
晶莹的泪珠,一滴滴的落下,落在笼子里,发出很小的滴答落地的声音,却像是一滴滴的落在了他的心上。
他有些慌乱的伸手,想要给她擦眼泪,可却怎么都擦不干,她就那么看着他,静静的,认真的,像是要把他的样子,镌刻进脑子里,刻入骨血中一样。
他再也忍不住,手下一个用力,就把小姑娘整个从笼子里拉了出来,她一脑袋就栽进了他的怀里,小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腰,小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哭声压抑。
他这一刻,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只能紧紧的,紧紧的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轻轻的摩搓着她的侧脸,声音压得很低,很温柔:“都已经过去了。”
那些痛苦的,那些绝望的,那些像是在困在噩梦地狱里的记忆,都已经是过去了。
妈妈曾告诉他,这世界上,是有光的,他原是不信的,直到在那一天,在那一刻,他见到了她。
她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是他在地狱最深处看到的光,是他穷尽一生都想要抓住,想要追寻的光,那么美好,那么温暖。
他曾以为,他这辈子都不配再拥有她,拥有光,他寻了她那么多年,都没能找到她。
可就在他要陷入绝望的时候,她再次出现,那么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他的心里。
男人低沉的,温暖的声音一点点的包裹着她,像是一道道的暖流一般,沁入她的心间,暖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不知道她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能紧紧的搂住他,只有拥住他,感受着他的温度,倾听着他的心跳,她才能不那么慌,不那么难受。
她知道他过的很难,她知道他经历了很多很多不好的事情,可她从不知道,他做经受的那些磨难,比她想的要痛苦百倍千倍,他是从血淋淋的地狱里爬出来的啊!
这个地方,就是他的地狱,囚禁了他的地狱。
她不敢想象,他在这里,到底经受了什么,他那个时候那么小,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这间冰冷,充斥着血腥残忍的屋子,这个冷冰冰的笼子,就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那些第五家的人,都知道他的痛苦,都知道他的无辜,可是却连一个帮他,关心他的人都没有,他们都是畜生,所有人都该死!没有人是无辜的!
“她都告诉你了。”黎渊一颗心都在揪痛着,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他不知道,她到底给她说了多少,余秋白也不知道他们俩说了什么。
他应该早些去找她的,他不该让小姑娘知道这些事情的,那些过去,都已经过去了。
“哥哥。”沈晞突然抬头,泪眼朦胧的眸红肿着,眼底都是红血丝,锁住他的眼睛:“他们都死了吗?”
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那些曾经对他的遭遇,冷眼旁观的,那些曾经背叛过他母亲的人,都死了吗?
她想象不到,那个人该是什么样的畜生,才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来,要是他还活着,她一定要把他揪出来,把他曾经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千倍万倍的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