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河畔,杨柳岸。
自古以来,这里就是不输于临安、秦淮的烟花圣地,虽然这里不像后两处那样是文人雅士的聚集地,但连排的赌档、酒楼、欢场,将这里打造成了一个贩夫商卒最爱聚集的安乐窝。
天色刚暗,最欢楼就迎来了两个贵客。
一个身量稍高,头戴珠冠,身穿锦袍,脚踏云履,腰间束玉带挂着一块精致的玉佩,气质高雅脱俗,一股位者的尊贵让人不敢正视。
稍矮一点的脸容清秀,肌肤净白如玉,其人更有一种淡香,人未到香先扑鼻,他的打扮倒与高个公子相仿,只是气质稍显纤弱。
看见两人衣料乘衣物华贵,又见两人气质非凡,门口几个跑堂的大茶壶哪敢前搭话,几步转到后堂领出了一个穿着利落的精细汉子,看来应该是他们的头头。
那精细汉子显然是见过世面的人物,一见两人的气派登时明白是贵客门了,当即点头哈腰道:“两位贵人能来我们最欢楼,小店当真是蓬荜生辉啊,不知两位贵人是否有心仪姑娘,是否要小人给您……”
“什么心仪的姑娘。”高个公子当即大怒,皱眉道:“公子我像是没事儿逛青楼的人吗?”
“是是是,公子您身段高贵一看就是文人雅士。”那汉子哪里敢得罪此等贵客,连忙陪尽笑脸。
“算你识相!”高个公子哼道,“我且问你,那唐安安唐姑娘可是在这最欢楼里?”
“唐姑娘?”那精细汉子一愣,心想这人怎么忒得无耻,刚说了不是来找姑娘的……但又瞬间醒悟,这男人来青楼不找姑娘,难道是来吃饭不成,心下暗讽那高个公子的虚伪,面却依旧保持一脸敬意。
“公子当真好眼光,这唐姑娘年方十四,还不曾梳栊,是我整条渭河最美的花差,再有明年就要送到临安去了。”
“哦?”高个公子笑了笑,“看来这趟倒是超值。”
“是的公子。”那个纤弱的美少年大声应道,只是嘴角轻皱,看起来倒是有些不太高兴的模样。
“赏了吧。”
见那高个公子一甩袍袖,纤弱少年点了点头,随即从袖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再在里面取出一张半掌大小的金叶子,这并不是大阀常用的长条形金箔,而是真真正正黄金打造的金叶,脉络清晰恍如实物,一看便知造价不菲。
众人一看神魂立震,天哪,天下有用金子赏人的,也有用金叶子赏人的,但是真的把黄金打成树叶一样的金贝带在身,还用来赏人,怕是豪门大阀都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这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文弱少年那玉手闪闪生光的金叶子,差点没有狠狠地打自己一耳光,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那个纤弱少年的手在半空悬了许久,眼见几个人都没反应,顿时恼声道:“公子的打赏你们都敢不接?不要命了吗?”
众人一听如梦初醒,连忙伸手去推那个精细汉子,精细汉子连忙堆起笑容,向纤细少年递出了自己粗糙的大手,可是马让那个纤弱少年喝斥一声道:“不懂规矩!还不快跪下谢公子的赏赐?”
那个高个公子面色微愠,大有想拂袖而走的架势,可是那个文弱少年拉住小声安慰两句,这才皱眉停下,居高而视。
眼见到手的金子就要飞了,几个大茶壶哪敢怠慢,连忙下跪‘通通通’地直磕头,待几个大茶壶争先恐后如同竞赛一般磕完了几个头之后,那个高个公子哼道:“算了,赏了他们吧,不要扫了游玩的兴致。”
那个文弱少年随手将那张金叶子扔在地,“叮”的一声清响,闪闪的金光影花了众人的眼睛,还是那个精细汉子反应得,一把抢在手中塞入怀中,又向那个高个公子的背影高声大喊磕头不止道:“恭送公子。”
几个大茶壶随着喊了一声,连忙围住精细汉子,生怕他独吞金叶。
精细汉子狠狠地瞪了几人一眼,低声骂道:“还不赶紧侍候着,这金子我还能一个人吞了不成?你们这些瘪三,不知道最近渭河闹飞贼么,要是让贼人坏了财神爷的雅兴,老板娘饶得过你们?”
“头!”一个大茶壶傻傻地点头可是又有疑问道:“安安姑娘不是不接客的吗?”
“笨驴!”精细汉子恨铁不成钢地道:“所以我才得马去报老板娘,这公子铆定了是冲着安安姑娘来的,要是知道安安姑娘不接客,那不得掀了这里?”
但凡青楼都是有这么个流程,楼下大茶壶转职招揽客人,用以分辨客人的消费能力,这些人说难听点就是“龟公”,但行行出状元,长期混迹于欢场的资深大茶壶,通常一打眼就能分辨出客人兜里到底揣了多少钱,甚至连官属、商属都能清晰分辨。
那精细汉子一望便知道两人的身份高贵得不得了,而且肯定是初走江湖,不知道隐晦身份,还摆着豪门大阀的公子的架子,根本不晓得“财不露白”的道理,所以才会如此。
这样人最是好面子,钱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数字而已,真要因为什么意外、什么规矩恶了这样的客人,怕是对整个最欢楼都没有好处。
当下,那精细汉子便对着楼的老鸨疯狂地打着手势,告诉她“无论如何先稳住”,那老鸨打了个隐秘的手势,满面桃花地迎了两人。
“哟,这两位公子好眼生啊,想必是头一回来我们最欢楼吧?两位公子请着,奴家保证找最好的姑娘来陪,保证公子满意。”
这老鸨肌肤细嫩,面若桃花,妆容画得极其精致,若非是脖子和手背的丝丝细纹显露了她的年纪,不懂行的兴许会当她只是二十八九。
不过赵志敬的眼光有多毒?只看她那已然变形的盆骨,便知道这何止是“久经人事”所能形容的等级,怕是“久经沙场”也不为过,眼见她竟然不知好歹地想要轻抚自己,赵志敬不由来地一阵厌恶。
他装扮的“高个公子”当即眉头一皱,面泛冷道:“给我们找一间最好的雅间,再把唐安安叫过来给我歌舞助兴,还有你,马就在我眼前消失。”
“是是是,奴家马消失。”
那老鸨自负美貌,平日里哪曾受过这种慢待,虽然心头微有怒意,但面依然表现地恭敬非常,一边招呼着给赵志敬洪凌波两人安排雅间,一边跟边的熟客打情骂俏,甚是八面玲珑。
适才接待赵志敬与洪凌波两人的那个精细汉子溜楼来,那老鸨顿时眉头大皱道:“阿宝,那客人到底什么来头,连老娘的面子都不卖,老娘在这渭河笑脸迎人二十年了,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等闲气!还进门就点唐安安,那唐安安是我管得了的么,索性让影儿今晚换个名应付一下得了。”
叫阿宝的精细汉子顿时脸色大变,捂住她的嘴小声道:“你疯了!如果你真是慢待了这两位,估计‘龙王爷’那边都担待不起。”说着阿宝自怀中掏出那张金叶子在老鸨面前一晃道:“你看看这两位爷打赏的都用的什么,怕是普通的王公贵族都没有这样的排场!”
“我的个天呐?这是什么金叶子,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成色的好货。”老鸨探手伸向阿宝的怀中,想取出金叶子看个清楚,可是那个阿宝早已经躲得一丈开外,连连摆手道:“你自己想想吧。”
“想个屁!”老鸨狠狠地骂道。
“这可是二十年不遇的财神爷啊,就是点了王母娘娘,老娘也得让她卖一回!”
端午看书天天乐,充100赠500VIP点券!
(活动时间:6月25日到6月27日)